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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第六十四章 5 ...

  •   2008年的时间在仓促、难熬、与谋划间快速流走,日历一页页在翻,一切都像走马灯似的进行着:

      三月——

      规定日19号迫在眉睫,在Neverland即将丧失赎回权的最后期限前,经过谈判,Fortress集团允许还款日再度宽限2个月,拖延至5月19日。

      四月——

      Michael认识了一个叫Tohme Tohme的男人,是个有着浓重口音,来历神秘的黎巴嫩商人,且经由他的介绍Michael得到了柯罗尼资本集团的CEO——亿万富翁Tom Barrack的投资。Barrack和Michael在拉斯维加斯见了面,之后便同意买下2300万美元的债务贷款,但交换条件是得到Neverland50%的股份,他看上了Neverland存在的和潜在的巨大价值。

      Neverland贷款问题的顺利解决让Michael认为Barrack和Tohme是他应该合作的人,随后,他雇用了Tohme作为他的经纪人,二人极力催促他重返舞台。

      Barrack又联系上了他的朋友和同行——AEG演出公司的老板,亿万富翁Philip Anschutz,提出让Michael和AEG合作在伦敦O2体育场开演唱会,而AEG早就正有此意,去年AEG的执行总裁Randy Phillips就与Michael会谈过,但当时他们之间存在分歧和矛盾,合作失败,而现在,棋盘上的局面又改变了。

      六月——

      Michael在拉斯维加斯的希尔顿酒店会见Tom Barrack,谈论关于修复Neverland的计划。

      九月——

      月底,Tohme Tohme和Tom Barrack与AGE关于Michael复出演唱会的事宜谈判终于达成一致:明年在伦敦O2体育场开一系列演唱会。事情敲定后,Michael即刻离开了拉斯维加斯前往洛杉矶的Bel-Air酒店,在那里无限期地会见各种编舞师和音乐人,开各种会议。

      Tohme继续为他的新委托人争取利益,他甚至强硬地迫使Sony支付了《THRILLER 25》专辑收益中被克扣的版税,高达1200万美元。

      十月——

      音乐界都在谈论着Michael Jackson回归的消息,围绕着流行音乐之王的回归,很多人都闻风而动,运用各种手段谋利,每个人都想尽力插进来,紧跟着AEG的就是杰克逊家族。

      Jermaine在澳大利亚公开露面,并向当地媒体宣布:杰克逊的“家族乐队”正在录制歌曲而且明年要演出,其中包括Michael以及所有家族人员。

      十一月——

      令人厌恶的谎言需要被打破。万圣节当天,也就是在Jermaine向澳洲媒体宣布消息的几天后,Michael发表声明表示他爱他的家人,但并没有计划和他们出唱片或巡演。

      Michael的父亲Joseph Jackson向演出投资商——AllGood Entertainment娱乐公司的Partrick Allcooc许诺,包括Michael在内的杰克逊家族将会重聚演出,尽管Michael已经公开否认,但在Michael Jackson这个名号巨大的诱惑力下,Allcooc还是决定相信Joseph的话。

      17日,巴林人Sheikh Abdullah起诉Michael的案子在伦敦开庭,AGE公司替其支付了500万美元的庭外和解金,这将Michael从中“解救”出来,但同时也是漂亮的一招,它像一根绳子套紧了他的脚,这样一来他就必须得和AGE公司合作开演唱会了,再无退路。

      与此同时,Joseph推荐Partrick Allcooc联系Frank DiLeo,并说他是“Michael的经纪人”,然则自从1989年被炒后,他就不再Michael有关系了,Michael要复出开演唱会的消息传出后,他便闻讯回归。Frank DiLeo向其表示他会尽力把Michael拉来和家族重聚,26日,他同AllGood娱乐公司签署了一份杰克逊家族重聚演唱会的同意书。

      未经Michael本人的同意。

      十二月——

      在Tohme的洽谈下,AGE同意预付给Michael部分现金酬劳,并答应为其租一栋房子。

      月初,Michael带着家人从从洛杉矶的Bel-Air酒店离开,搬进一栋位于Holmby山庄高档住宅区的豪宅。这座占地17000平方英尺的豪宅月租金10万美元,而这笔花费将从他未来的演唱会收益中扣除。

      而所有这些在Michael Jackson的世界里新上位的人,总在试图操纵一切,例如Tohme,他就像以前的Raymone和feldman一样,而且更甚之。而随着Michael Jackson复出的消息开始在公众间传播,围绕着复出演唱会的事宜,越来越多的人牵扯了进来:

      Philip Anschutz,Tohme Tohme,Tom Barrac,Randy Phillips,Patrick Allocco, Frank DiLeo,Londell McMillan,Peter Lopez,Michael Amier ,Williams,甚至他的家人整个Jackson家族,太多太多的人……很快,Michael前顾问John Branca也将加入。

      这个人需要3000美金预付金,那个人需要15000聘用金……录音师、编舞师、律师、顾问、经理人……各种面孔,接不完的电话,各种活动也陆续开始。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是真心希望他能摆脱负债并重回巅峰,另一些人则有其他的动机。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将会从2009年夏天的复出演唱会中得到利益。

      印钞机开始工作了,每个人都想分一杯羹。

      就如同Michael自己预料的那样——一块鲜美的生肉掉在了地上,越来越多的秃鹫从四面八方扑翅而来,用锋利的钩嘴在生肉上叼啄,撕扯,直到它什么也不剩。所有人都对未来的势头满心蓬勃,因为流行音乐之王的东山再起,他们都能从中获益,但似乎从没有人在乎过一件事,那就是——Michael本人是否情愿复出,是否准备好了。

      其实除了开演唱会,他还有别的方式解决债务问题,他拥有Sony一半的歌曲版权目录,他完全可以卖掉它们先还债再东山再起,不需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可他不愿意这么做。

      他痛恨Sony,如果卖掉目录就等于他被他们打败了。

      他死也不认输,死也不屈服。

      而且他身边的人也不想他用这种简单的方式解决债务,因为如果Michael Jackson卖掉了歌曲版权,签了几亿美金的支票,那么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得到钱;但如果Michael Jackson去开复出演唱会,那么每个人都能得到钱。

      而Michael不在乎那些满天的秃鹫了,他正在拼命攒手里的每一份资金,他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有了足够的钱就能远离是非,他要摆脱所有的债务和纷扰,等一切都结束后,凑出首付,买下拉斯维加斯那座位于Durango的宏伟庄园,带着夏初和孩子们远走高飞彻底离开,遁世在那座未来叫“Wonderland”的地方平静地生活,永永远远不再回来。

      这是现在唯一的支撑着他的信念。

      ————

      住进Holmby山庄已经有一段时日,洛杉矶十二月的天气依旧和寒冷搭不上边,十几度的温度,早晚最低的时候也不过□□度。可就像阳光怎么照射都温暖不了一块冰凉的玻璃一样,即便夏初每天都静静地靠在阳台的椅子上晒太阳,胸腔里的那颗心,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Bill与Javon不在他们身边很久了,仍旧留守在拉斯维加斯,不用跟随雇主,空闲时间他们也找起了兼职,补贴家用。所以现在保护在这栋房子周围的,还是那些冷冰冰的□□保镖,看守着这栋华丽的监牢。

      每天,各种各样的人士在家里出来进去,弄得这幢房子像个冷清的闹市,她收回俯瞰的目光,早已经麻木了。

      2008年的日历已经快翻完,夏初一日日一如既往的冷漠。将近一年过去了,她没有离开他,却也仍旧不愿原谅他,那种决绝与其形容冷眼睥视,不如说是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不到一年的时光,局面完全倒置了。

      以前,Michael只顾逃避,是她一直苦心坚持;现在,她放弃了,坚持的人反倒成了Michael。

      因为夏初与其的决裂,醒悟的Michael如今一边紧紧抓着她,一边正在努力解决所有问题。但他好像被人用无形的铁链捆住了手脚,陷入了一种被别人控制的状态,他无法决定一些事情的走向,也无法决定他能做什么,他被安排着,被控制着,他不得不去做!当他和那些商人坐在一起时,那个人就不再是真正的Michael Jackson。

      寂静的深夜,人们都躺在床上静静入眠,他从身后抱紧她,不停地在她耳边亲呢着安抚:“别担心,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会让它结束的……我会带你们走的……结束之后,我们永远不再回来了……”

      他告诉她他的想法和计划,而她侧躺着,以背相对,仍像具没有感情的木偶。

      夏初没有离开他的身边,这让Michael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渐渐变得宽下心来,只要她还在他的周围,他的心就会感到喜悦,慢慢恢复平静,他就还能活下去。

      “回应我点什么,我知道你没睡。”他搂着她,眉间的弧度心痛地蹙紧了几分。

      在一片昏黄的幽暗中,她果然睁着眼睛,却目光无神。

      “一年了,你还恨我?”

      她不答话。

      “到底要怎样折磨我你才甘心?”Michael伸长了脖子去看她,两边的下颚已然削瘦到凹陷,喉结轻滚间,他红着眼眶,艰难地发声,“是不是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

      “我不想折磨你,也不想掏你的心,我只想离开你而已。”一动不动地维持着睡姿,她突然开口,冷冷地道。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也要离开他,这话从夏初的嘴里说出来,Michael此刻的心痛根本无法言喻。不知不觉间,他额上竟然冒出了冷汗,嘴唇也有些莫名的苍白,凄惨地轻笑着:“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我无法原谅你。一年前我就告诉了你我的决定,是你不接受。”

      “……你放弃我了?不要我了?”心上和身体上的疼痛感令Michael反问的声调在温柔地轻颤。

      一瞬的沉默后:“是,所以让我离开吧。”

      他再次搂紧她,她听见背后的人哽咽着坚定地说:“不,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可惜怀里的人依旧平波无澜,如一潭死水:“这一年里,我说了不止一遍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不认为你听不懂我的话。”

      “是的,我听不懂!”Michael的双臂愈发地用力,“而且我知道你在说假话!即使你表现得多么冷漠,多么的不在乎,我也知道,你在说假话!你在骗我,也在骗你自己。你只是咽不下被欺骗的这口气!对不起,我不会再骗你了!我发誓!我告诉过你无数次了,为什么你怎么都不再愿意相信我?你还要跟我,跟你自己怄气怄到什么时候?”

      “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离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他无比笃定地告诉她,不容拒绝。

      可惜对方连冷嘲热讽都没有。

      夏初越是沉默,则令Michael的心跳动得越是激烈,他猛然将她柔软的任人摆布的身体从床上拉坐起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令她正视着自己:“好,请你摸着你的真心告诉我,请你用你诚实的品格,请你用你的灵魂发誓——你真的,能做到,离开我吗?”

      他倨傲地抬起下巴,那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带着泪光,而对面的那一双眼瞳同样在泛着惊痛的光芒。

      他吻向她的耳朵,坚定的声音如祷告般轻柔和寒冷:“神在看着你,不能撒谎。”

      “你能做到离开我吗?”他重复道。

      对方沉默。

      炙热的呼吸像火焰,轻轻地喷洒在她耳边的肌肤:“如果能,你就点头。”

      只是点个头,夏初却做不到。

      “你仍旧爱我吗?”

      对方不答。

      “如果不爱,请你摇头。”

      夏初摇不了,所以她只能定定地、死死地盯着房间里的一角。

      沉默和无法动弹的肢体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不承认你是个骗子!”他将可恶的她拥入怀中,报复般地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脖颈上的痛感令夏初紧紧闭上了眼睛,紧握拳头中,她一下子将他狠狠推开。

      “你忘了……我是个无神论者。”她瞪着他,冷冷地一字一句道。

      她迅速下了床,穿上拖鞋,Michael没来得及抓住她,只能艰难地用手支撑着身体,不停地喘着气,额角的冷汗凝聚成珠,一颗颗滑落而下。

      偌大的卧室,夏初抱着胳膊走向那扇落地窗,她拉开窗帘和玻璃,望着外面的黑夜,任凭凌晨的寒风吹在脸庞上。她需要清醒,也需要抹去她刚才不该有的情绪,而她身后的Michael,他仍坐在床上,却看起来气力不足,全身簌簌发抖。

      “……被我戳穿了?不想承认吗?”他似乎也要下床,想走到她身边去,只是那速度极其缓慢,动作极其艰难,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倒下。

      她不回身,也不看他,轻盈的身段和背影静立在窗前,只听背后突然“咚”的一声——夏初回头,看见Michael整个人已经趴倒在地。

      他的背伤早就犯了,跟她争执了那么久,其实一直在强行忍耐。

      漆黑的头发衬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紧闭双眼眉头紧蹙,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后背撕裂般的疼痛令他无法动弹一寸。

      自从99年慕尼黑演唱会吊桥坠落事故之后,他就留下了很严重的背伤,年年都要复发。每一次他背伤复发的时候,只能侧卧或是趴卧在床上无力地喘息,夏初就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守在旁边照顾他,喂他吃药,为他热敷,给他擦汗。

      现在,他死气沉沉地伏在那儿,夏初面无表情地注视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什么人的号码,冷冷地通知:“他背伤犯了,快叫医生来。”

      什么多余的也没有,她挂了电话,接着就这么靠在墙边冷冰冰地看着,不上前,也不扶他。

      闪电般的剧痛一阵阵地袭来,鬓边的冷汗像黄豆般一颗颗渗出,意识逐渐模糊,Michael开始缓慢而衰弱地□□,像是求生一般,执着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Shiloh……Shiloh……”

      夏初无动于衷。

      “我会……带你……离开……我们……离开这里……”

      “再也……不回……不回……”

      那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连呼吸的力气也被彻底淹没。

      钟表高高挂在冰冷的墙上,指针麻木地一个刻度一个刻度地移动,静静聆听,机械的声音无情到足以麻痹人心。他痛苦地瘫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突然地,他好像颤栗了一下,模糊的意识被什么东西惊醒了,但依旧混沌。

      “Shimi……”他虚弱地嗫嚅出儿子的名字,她冰封的心突然惊愕觉醒般地抽疼了一下!

      “Shimi……不要怕……不痛……Daddy在这里……Daddy……抱着你……”

      夏初拧着眉,含着泪,咬牙切齿地俯视着他,手指捏得咯吱作响!那眼泪带着恨,像一颗颗滚烫的热珠从眼角涌落。

      她真恨他啊!!

      她再也不想管他,就这么看着他自生自灭!

      可看着他脸色煞白的痛苦模样,她的眼前就无法不浮现起Shimi死去时小小的稚嫩的脸庞,心还是会像被刀剜了一样疼。

      她想起他们还在弗吉尼亚的时候,他们在米德尔堡小镇放烟花的那个夜晚,五光十色的映照下,Prince,Paris还有Blanket嬉笑着在草地上跑,他也兴奋地拉着她跑。他在风中回头望她,她的眼瞳里印着的只有他的璀璨如星空般的笑脸。

      她终于认输地低下头,走过去,轻轻跪在他身旁。

      他已经痛到神志不清,嘴里的呓语已经不能再听清楚,她温柔的手安抚上他的肩膀,眼泪却已砸下,哄婴儿一般的声音哽咽着:“我在,我在。”

      他好像已经听不见了,她便伏在他身上,在他耳边重复:“我在!我在!”

      夏初抬起他的胳臂搭上自己的肩膀,费劲力气将他驮到背上,即便他已经非常瘦弱,但她还是被他压弯了腰,他全身上下仿佛只剩下骨头了,硌得她生疼。她吃力地背着身上的男人,一步步往床边移动,生怕不小心弄痛了他。

      他呓语着呢喃,而她咬牙啜泣着回应。

      “……不要……走……”

      “我不走。”

      “……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

      “你会……不要……我……吗……”

      她含着泪,哭着骂他:“当然是骗你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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