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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第六十三章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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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最近被两场官司和债务打击到，有些一蹶不振。他想努力使自己平和下来，可他似乎办不到。他什么都不想听，都当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都会把电话挂掉，可电话铃声还是咄咄逼人地不停响起来，丝毫不愿意放过他。
晚上，夏初从楼梯上下来，回到地下室，她走到里间，轻轻推开他们卧室的门，望向里面——
桌上一团乱，铺满了各类文件；地上躺着一个iphone手机，屏幕碎了；电话的听筒悬在空中，还在微微晃荡，能听到持续而隐约的“嘟——”声……
而Michael。
他趴在桌子上，深深地埋着头，不知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脊背看起来不堪重负。
夏初走了进来，没有关上门。
她站在他身旁，伸出手缓缓贴近他的头，可近在咫尺时却又突然顿住。
是的，她想要给予他温柔的抚摸和安慰，但只有这些，对他来说够吗？这个时候，她的安抚依旧是一份温柔的溺爱，这份温柔的溺爱能改变现状吗？能将他从深渊中拉出吗？
眉头悲伤地深深蹙起，夏初在质问自己。
纤纤玉指在空中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她忍着心中的疼惜，指甲狠狠地掐着掌心，微昂起脸，声音冰冷：“Michael.”
他听见了，但他不想抬头，呼吸声有些沉闷，回复也冷冰冰的：“What.”
连问号都没有。
“能抬头看着我吗？”她俯视着他，“我有话跟你说。”
她能感觉到他厌烦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抬起了头，眉头好像很久没有舒展了，几分迷离地望着她：“什么事？”
“Bill和Javon的工资又不发了。”
“……是吗。”他目光冷淡，轻轻一声。
“没人付宾馆的房租，他们前几天被赶出来过一次。”
“……叫他们打电话给谁，解决一下。”他转移了视线，面无表情。
“他们连给车加油的钱也没了。”
“……”他不再说话了，目光变得更加黯淡。
“前阵子，他们连正常的一日三餐都吃不上，因为Raymone不仅不给他们发工资，连每天的饭钱也断了，他们没钱吃饭，每一天都只能喝冷汤，吃饼干……”
“你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他突然抬头瞪她，神情颇凶。
可夏初还是冷冰冰地看着他，语气淡漠地问：“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好好，我知道了，这事儿以后再说。”他站起身，离开了桌子。
可是夏初还是直挺挺地看着他：“我问你，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些事，别再说了。”他背对着她，走得远远儿的。
她知道他其实也不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和在意周围的情况，那么究竟为什么他对这一切不管不问呢？答案只有一个：他不是傻瓜，他在逃避。
她紧追不舍，挺胸抬头：“你知道吗，他们为你工作很累。”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工作很辛苦。”他在敷衍她，也没明白她话里真正的意思。
“不！”夏初打断他，一字一句，“我是说，他们为你这个人工作，很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总是提出各种各样奇葩的要求，还付不出他们的工资。如果我是他们，我早就走人了！”
Michael这下听明白了，夏初这是在为两个保镖鸣不平。他安静地看着她，神情复杂，受伤又讶异，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来，最后变成了维护自尊般的赌气。
“你能不能不要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能出来看一看吗？至少，你应该出来履行一下你该做的事，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以吗？”夏初绝望地望着他，“你把一切的包袱都甩给别人，甩给的还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就是不想管！！”他突然冲她大声嚷嚷，眼神惊骇又倔犟，“我不想再管任何令我厌烦的事！我讨厌它们！我讨厌所有！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我不想有任何东西来骚扰我，不行吗？！不可以吗？！我他妈的受够这一切了！我已经忍受几十年了！！”
夏初无言地望着他，她竭力忍耐满眼的无奈和心痛，可仍掩盖不住眉间的伤痛。她当然懂他的痛苦，她是那么理解他，那么想要拥抱他，爱抚他，安慰他，可是为什么此刻，自己却好像变成了一个毫不理解他的不合格的伴侣呢？
她知道他排斥任何激烈的方式，因为这会让他痛。他封闭在黑暗中太久，光明照射得太猛烈会灼伤到他，但哪怕是狠心剥开他身上死去的皮肉，哪怕是让他鲜血淋漓地爬出来，也总比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死去要好，不是吗？
所以她还是掐紧了手指。
“你让Raymone给他们发工资，现在，马上。”她咬牙，口吻生硬。
“不要命令我做任何事！”他指着她不顾一切地反击道，谁都别想再控制他的人生！
Michael的情绪有点不对了，甚至开始分不清谈话的真正目的。他知道她说得对，他就该这么做，就该让保镖们赶快拿到属于他们的工资，可是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和语气。
地下录音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因为他们卧室的门敞开着，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楼的Casio一家和三个孩子都能隐约地听见下面的动静，逐渐停下了手中的事，开始蹙着眉驻足聆听。
夏初在冲Michael喊：“你的MICHAEL JACKSON公司在哪里？！你的办公室在哪里？！你的商务电话和邮箱地址在哪里？！它真的是一家正常运营的公司吗？！”
然而只要让他听到那些事物，就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他会使劲摇着头，捂上耳朵，然后挤在一个墙角里。
“你每个月有收到过对账单或者财务报告吗？！你有支票本吗？！你有定期和你的会计师一起查看账单吗？！你知道你的钱通通都去哪里了吗？！你知道为什么你欠的债怎么还也还不完吗？！”夏初句句诛心，又义正言辞。
“你的公司没有组织！没有实体！它根本没人在管！从头到尾只是一群不同的人通过处理不同的议程来牟利！你在拿你的钱养一群魔鬼，专门吸你血的吸血鬼！你在被他们掏空！”
“咚”的一声！！Michael突然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脸色涨红，气喘吁吁。
除了Casio先生不在家之外，一楼的大家都凑到了一起，神色愕然，面面相觑。Blanket昂着头望向身边的大人们，稚气地问：“他们是在吵架吗？”
Casio太太摸了摸他的小脸：“没有，他们是在演戏呢。”随后对Prince叮嘱道，“Prince，带着妹妹、弟弟回房间玩吧，待在里面，别出来。”
Prince是大孩子了，他没那么好骗，他听到了地下室的动静，他很震惊，所以此刻拧着眉头，望着Casio太太的眼神中充满着不相信的疑问。
“听话，孩子们。”Casio太太牵着他们，把三个孩子带回了他们的房间里。
Frank神色担忧，准备去地下室：“我去看看。”
“唉，别去。”Angle拉住了他，“这种情况，我想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出现，明白吗？”他冲哥哥摇了摇头。
拳头攥得青白又吱吱作响，Michael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然而暴风雨之后，下一秒竟变回了风平浪静。
“闭嘴。”
他仍背对着她，与生俱来的修养令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磨牙凿齿中，那轻柔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可怕，在他冰冷的声带上无法掩盖地颤栗着。
她看着他的清癯的背影，眼底流露出痛心的哀楚：“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Michael突然回身，指着她厉声喊道：“你更变了！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不会对我的事务说三道四！”
他的眼光在放射怒火，看起来是那么的憎恶她，然而她令他产生的痛恨中好像又带着不可置信的惊疼。
他们面对面，站在彼此跟前。
夏初静静望着他，忍恨含悲中，她红了眼眶，目光愁怨：“……不要让人家一直笑你，Michael。”
“笑我？！”Michael凄惨地笑了一下，随即带着强烈的敌意，愤恨地伸长了脖子，“这个世界的人难道没有笑话过我吗？我的私生活说出来就那么容易令人发笑吗？！他们笑我的鼻子！笑我的穿着打扮！笑我孩子的名字！那些该死的混蛋到底在笑什么？他们他妈的真的觉得我的人生那么好笑吗？！”
刹那的静默，他的话终究还是让夏初流下了眼泪。
可她还是捏紧了拳头，走到书桌前，拿起上面的债务文书，一步一步走近他，递到他面前：“我不想你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未来的日子。醒一醒，不要再逃避了，重新面对这个世界，好吗？”
他却冷着脸色指向门口：“出去。”
她不动，他抓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推离这个房间，并且已经将她拉到了门口。
“你有没有想过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你会濒临破产呢？！”夏初突然奔溃地大喊。
“不，我不会破产的！”
“你马上就要破产了！”
“shut up！”他再次被激怒。
“你的钱呢？！你认为它们总会有的，但现在你有吗？！有的话拿出来看看！你为什么不搬离Frank他们家？因为你手上没有钱了，你连我们接下来租房子的钱都没有了，所以只能带着我和孩子们窝在别人家里！”
“shut up！shut up！！shut up！！！”Michael暴怒地指着她的脸，满眼通红，他在咆哮。
“不想留在我身边你也可以走！你滚！！滚出我的视线！像那些人一样，滚得远远儿的！！”他在拼尽全力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雷霆大怒中，他抢过她手里那一沓文书“哗啦”一声重重甩向她的脸！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砸在眼前！
夏初被锁在了门外，同一瞬间无数的纸张在她身旁飘散着落下，一片片雪白中，她泪流满面。
她低下头，止不住地啜泣，接着还是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单子一张张捡起来。
她抱着它们坐在了楼梯口的阶梯上。
因为止不住的抽噎，夏初的后背一下一下地不停颤动，像个受尽委屈的孩童。她的眼睛哭到渐渐红肿，捧着债务书上的财务窟窿，一张一张看，一边看一边抽泣，直到最后用手背胡乱地抹完所有眼泪。
睫毛上还沾着晶莹，她拿出手机，给Richard打了过去。
缓慢的几次“嘟——”声后，电话通了。
“喂？”
“喂，Richard，”她鼻尖通红，在强忍一抽一顿的哽咽，“我在比弗利山庄的那套房子麻烦你帮我卖掉吧，我很需要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