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云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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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苍山是方圆四十里，由大大小小几十个山头组成，从空中俯瞰，云苍山层峦叠嶂，山貌秀丽，山门前还有一排碧青色石阶，各大建筑稀稀拉拉的分布山中各处，不说富丽堂皇，大多也朴素气派，南面还有处湖泊，青山绿水，也是个洞天福地。
听梁谌说凡有弟子下山归来，不得御剑而上。山周围有各大长老加持的护山阵法，擅闯是要被护山阵打下来的，过了护山阵也必须要从山门的百阶青石上一步一步走上去，否则就算闯山犯了门规要受惩处的。凌至道长是云苍派掌门齐若平的师叔，仗着没人敢管他，便无视门规，过了护山阵就扔下这两个徒弟直接御剑而上。
由于这个不靠谱的师父，贺泧第一次上云苍派只能由师兄梁谌带着。守山的弟子认识梁谌，并不加以阻拦。从山下仰望，百阶青石阶虽然算不上高耸入云，却也是格外壮观瑰丽，石阶清幽素雅，好像一块块青色软玉。
贺泧拖着伤脚，站在山下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哪个混账规定的，上下山只能走上去，我诅咒你下山游历两只脚都踩到刺猬精。”贺泧一瘸一拐的边走边骂。
距离贺泧与野鸡对战已经十几天了，奈何出门在外异常艰苦，又连续半个月不停地赶路，贺泧经过简单包扎的伤脚，数次化脓感染。凌至道长和梁谌虽然时不时给他伤口灌注真元，压制一下，却最终没能让伤口完全愈合。脚倒是不会废，就是一直拖拖拉拉的疼。
周围有一些上山下山的弟子向贺泧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这修为是有多菜才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师弟，看见了吗？这就是修为不到家，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下场!”
“啧啧啧，修为这么差也敢出去浪……”
贺泧：愿你们有一天也能被人追杀进葭麓山，在山中顺利的玩一圈。
梁谌见他如此，心中似有些动容：“师弟，我搀着你上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贺泧有些不好意思： “哎，大师兄不用这样，我自己也能走，真能走……”
梁谌却不容分说的将贺泧手臂抬起放到自己肩膀上，架着贺泧一步一步往前走。
“至少这个师兄挺好的！”贺泧心道。
好不容易走了上去，梁谌又马不停蹄的领着贺泧去，见掌门，见长老，走过场。一路上七弯八绕，贺泧早饭都没吃就被他师父拉起来赶路，之后又是爬石阶又是见长老，掌门训话时贺泧那浆糊脑袋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好在掌门日理万机，没工夫搭理这个刚入门的弟子，只因他是江陵长泽山庄的少主（前任）才勉强能见上一面。
梁谌领他进云扬居的时候，日已西沉。云扬居并不如它在外的名声一样大，更远比不上掌门的玄正峰那般辉煌大气，又全然不像凌至道长御剑上山的飞扬跋扈，甚至穷的连个道童也没有。除了最中间的景行堂还算的上是古朴淡雅外，周围一圈厢房年久失修，都破破烂烂的，梁谌带他去了一间稍微好点的屋子。
贺泧感觉这稍微好点的屋子连他们贺家内门弟子的居所都不如。不过向来没心没肺的贺泧，基本没有什么落差感，十分随遇而安的住进了这间屋子。
草草收拾一下，蘸着凉水狼吞虎咽吃了梁谌路过伙房取的几个馒头，又要去拜见他那上山以后就没露影的倒霉师父。
他师父的居所在一个背阴的犄角旮旯不起眼的小黑屋中，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贺泧还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脸神秘的对旁边的梁谌小声道：“师兄，是花雕。”
刚喝完酒，从里屋走出来的凌至道长：“……”
凌至道长尴尬的干咳一声：“来了啊，坐吧。”
待二人坐好，凌至道长，一本正经道：“以后记住，进师父的这里要讲礼数，不能一声不吭就进来。”
贺泧：“……”
梁谌：你什么时候讲过礼数？
凌至道长又对梁谌道：“谌儿，为师还要下山找你陆离，你师弟就先由你代为照看一段时日，为师尽快回来。”
“那师父这段时间我做什么功课？”贺泧拖着瘸脚问道。
“让你师兄随便给你找本《符咒大全》。”刚说完凌至道长就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又道：“呃，不，你先看一遍门规，捡要紧的看了，这东西背了没用，我到现在都不会。看完门规，背入门心法，背完入门心法，背入门剑法，招式你先练，不会的问你师兄。”
贺泧：“……”
随后又直接丢给贺泧一个的褐色小药丸：“这东西吃了!”
贺泧捏了那个不到指甲盖大的小药丸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啊？”
“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师父和他说话，总是不到三句就吹胡子瞪眼。
贺泧哭笑不得，只好依言照做。不知怎的，那丸药一点苦味都没有，只感觉一团清香甘洌的物质在口中融化，还没等贺泧咽下去就化完了。脑中从未如此清明澄澈，四肢百骸一扫之前的沉重疲劳，清爽异常，就连双眼明亮了几分，贺泧抬了抬受伤的右足，惊奇的发现他的脚好了，不疼了。
“师父，这……”
凌至道长： “吃完了啊，吃完了赶紧走，我收拾收拾还要下山呢！。”
贺泧：你确定不是喝酒？
……
来云苍山第一次早课是师兄梁谌代为传授。说是早课，其实就是随便拿了一堆凌至道长交代过的书，什么心法，剑法，门规，符咒一股脑全扔给了贺泧。
经历这一系列的变故，贺泧一心想要改变自己，不能再做以前那个在父亲羽翼下，不知忧愁的少年了。他要好好练功，要像师父那样轻而易举的将贺添打的满地找牙。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背书练剑。虽然凌至道长说门规看一遍就行，可贺泧他不敢不背，以他师父那个脾气，他要真犯了哪条门规，凌至道长必然不会袒护他。
凌至道长这一去就是半年，期间曾给他们师兄弟二人飞信传书，说已经找到陆离，他被东海仙翁乌海童带走收徒。并多次告诫贺泧放心，陆离一切安好，若他日修成出师还要去云苍拜会云云。
贺泧听说陆离平安且被乌海童收为弟子，高兴之余却也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他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朝夕相处了，但乌海童倒也是个传奇人物，陆离能被他收为弟子也是喜事一桩。传说他本是东南沿海的一介散修，屏一己之力修炼到“化气”境界，且能飞天遁地，日行万里，虽然逃跑本领天下第一，却跻身与施云扬齐名的天下名修……至于陆离，分别几年长大再见吧！
凌至道长回来时带了一个人，不是陆离，是凌至道长新收的三弟子，大名丁秉，今年十一岁，身份不详。贺泧和梁谌猜大概又是哪家人死前托孤硬塞给凌至道长的。
头天晚上凌至道长吩咐梁谌和贺泧给他们新鲜出炉的小师弟洗洗澡，涮不干净不准呈上来。他们那小师弟一路上不知被怎样虐待，跟刚从土里刨出似的，衣服破成一条一条，几乎要衣不蔽体。
虽然没有丁秉那么惨，凌至道长也好不到哪去。不光鞋破了一个洞，自从贺泧见了他，就没看他换过的那件土黄色麻布衣（他严重怀疑原来是白色的），也被划了一道三角形的口子，露出里边的中衣来。他既不拿针线补上，也不使个障眼法遮遮。估计走在大街上，估计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个大要饭的领着一个小要饭在沿街乞讨。一路大摇大摆回云扬居也不怕弟子看见笑话。不过他们可能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贺泧好奇凌至道长怎么收下的他。给他洗澡的时候问了一嘴。丁秉说自己是山阴县一户佃农的儿子，三个月前家乡来了盗贼害死他爹娘，要杀他的时候被凌至道长救下，而后便收了他为徒。
“切，这话就是修德峰的绒绒听了都不信，上坟烧麻秸秆，糊弄鬼呢？”
绒绒是修德峰范通养的一只八哥。
贺泧又道：“要只是普通的孤儿，以师父的性格，即使带回来也是扔给别的长老，他哪会委屈自己？哎，师兄你怎么天天擦麓白，有那么宝贝吗？给我看一眼。”说着伸手要夺梁谌的麓白。
梁谌抱着麓白闪身避过贺泧的猪蹄，一边漫不经心道：“问他你还不如去问师父。”
贺泧和梁谌也混熟了。梁谌为人偏内向，不爱说话，但是对贺泧很是照顾。最让贺泧对他感恩戴德的是，有一天晚上下雨，贺泧那破屋顶漏水，也不知是他得罪了龙王还是怎样，同样是漏水，临近别的房间没事，单他屋内的水积了有一尺深，要不是梁谌及时发现，贺泧在梦里就被鱼吃了。
云苍山别的宗门一般都有伙房，有厨子。而云扬居刚统共就他们俩活人。他们俩又都没辟谷，要吃东西还得翻过一座山去掌门座下玄正峰的伙房取，一日要吃三餐，十分麻烦，梁谌就天天做两个人的饭，虽然味道一言难尽，好歹也没让贺泧饿着。就是贺泧看他那宝贝麓白十分好奇，时常想夺过来研究研究。一向性情温和的梁谌防贺泧如防贼。
贺泧没抢着麓白也没生气，笑道：“我怎么敢？师父不骂死我。”
“怕师父你还敢去他屋里偷酒喝？”梁谌两眼只盯着麓白剑，头也不抬的说道。
贺泧冲梁谌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没喝过似的。”
接着又凑近梁谌低声道：“你说师父回来会不会发现他的花雕酒少了？”
贺泧天天受梁谌照顾十分不好意思，便时常去他师父那屋偷酒分给梁谌喝。虽然每次都喝的不多，用喝茶的小杯子倒两杯，他俩一人一杯对干，但架不住他俩馋偷的次数多啊，如今两坛半的花雕酒就剩了一坛，前些日子贺泧怕凌至道长突然回来，又把那一坛花雕酒分成了两个半坛的，那一坛空的被贺泧拿到山下扔了。
贺泧想起来心里就一阵突突。
梁谌想到这个也十分头疼。本来他和师父在上山生活挺好的，虽然凌至道长脾气不好，但也很少冲他发脾气，一下子领回来个贺泧，多个人在旁边问这问那就算了，平时照顾他也算了，最重要的是他把从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乖徒弟带的三天两头偷喝酒，这次又来了个小师弟还不知道要怎样。
也不知师父发现酒少了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云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