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之天亮了（锦玉）》邻家小艾

105、章一百零五 鼠仙的少主

　　每到夜深，我都会孤身一人披衣而起，去给后殿供奉着少主的长明灯添上一勺灯油。我没有别的方法可以祭奠他了，只有看着那盏长明灯不停的燃着，我心中对他的歉意才能减轻几分。
　　我的少主，已在不知不觉间，离开了千年。这千年之中，我也种了一株泉台菡萏，每日用灵力温养，只盼着它能开花。花开了，他也就回来了。可是这千年之中，那花却只长茎叶，从不开花，我这养花的手艺，终究还是比不上我的少主。
　　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笑着过来问我叫什么，我告诉他，我叫鼠仙。看他一脸疑惑，我忍不住跟他解释，我家这一支祖上出过鼠仙，我父母希望我能延续祖宗荣光，光耀门楣，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他听了之后，冲我笑了一下，低头嘟囔了一句：“果然配角没人权，连名字都这么随便。问，鼠仙叫什么，答，鼠仙。”头回见面，不便同他起争执，于是我对他说，“谢谢你的祝福。”
　　他面上的表情霎时间变得很古怪，对我说：“呵呵，你开心就好。”转身却嘲笑我，说我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小，其实我什么都听到了。
　　我很不喜欢他，他胆小懦弱，做事没个定性。立誓定目标的时候，他吆喝得比谁都响亮，可喊完就忘，最先故态复萌的也是他。所以我对他面上恭敬，心里总是存着几分轻视。
　　他像是富贵人家娇养长大的小少爷，仿佛吃不得一点苦。便是当时瞧着他被恩主帮着蜕皮，哭得撕心裂肺之时，我对他也没生出过半分怜惜。
　　直到后来，我们在洞庭湖边一次谈心，我才明白他内心的善良和担忧。那时因为一条外线的失误，致使我们折损了不少人手，我在洞庭湖边祭奠他们时，没想到少主也在。
　　我记得他说，“从前觉得夏虫不可语冰是一句嘲讽之言，可今日却觉得，圣人在讲这句话时，定是满心的慈悲。对于夏虫而言，如果短暂的生命是注定，不如永远都不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霜雪满地的冬天。就像这洞庭湖底的鱼虾，若不曾受了干娘点拨，兴许平凡的度过一生入了轮回，也是一种幸福。倒也不至于拼死修炼得了永生，却在天宫中万劫不复。”
　　那是我第一次在心底认可他，后来，越是相处便越是觉得，他的笑容，是洞庭湖底最美的风景。
　　后来他在花界外遇到了穷奇，回来吓得躲在这子午宫抖了两个时辰。我那时想嘲笑他的，但见他趴在桌子上，恹恹吃不下饭的模样，我便不忍心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在那样的境况之下，还出手救了花界两个精灵。
　　少主，你知道吗？这几千年来，陛下心系万民，劝课农桑，改革吏治，将这天界治理得一片盛世祥和之景。我时常感慨，你没生在一个好时代，没遇上一个好君王。直到有一次和陛下闲聊我才知道，原来，你来自一个好时代。
　　这千年来，陛下甚是辛苦，他这般大刀阔斧的改革，自然会得罪不少人。我明白陛下的心思，他是想要将天界，推向另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方向。
　　他像一只头雁，逆着猎猎寒风，永远飞在时代的最前面。
　　可是仍有些不明白他心意的宵小之徒，意图阻他前行。开始的几年倒还好，大家都拥立他，后来他想推行一些利国利民的国政，却损了天界一些贵族世家的利益，那几年里总有人派刺客暗杀，在朝堂上同他作对。
　　所以他总是很累，绷着精神，甚至不敢让小公主小殿下离开他视线一步，那两个孩子是在七政殿长大的，陛下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们，护着自己的家人。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闯入璇玑宫刺杀的刺客，竟然高呼着你的名字，说要像你一样，像英雄一样，被抬入先贤殿享后世敬仰。我第一次见陛下和娘娘那般动怒，他们一反常态用雷霆手段处置了那群刺客，只因他们糟蹋了你的名声。
　　陛下把你捧入先贤殿，想必你也不忍心看陛下立在刀尖上。所以，我那几年费尽心力隐匿于暗中，以至于很久没去他坟前祭奠。待一切平静之后去瞧了瞧，我竟找不到他埋骨何处了。毕竟千年太久，物换星移，那座低矮的坟，石刻的碑，抵挡不住时光的流淌，被永远隐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我布一庭院的雪，整日的盼着，哪一天我下职回来，推门会见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在那一片洁白上，踩出两行脚印。
　　可是，庭中雪，告诉我，你没归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