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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当鲜红的血溅到我身上时,藕荷色的纱布衣上绽开了一朵火红的花儿。

      我拉住他冰冷的手疯了似地跑出混乱的人群,钻进黑暗的巷口深处,大口大口地喘气。

      听到一群吵嚷的人从巷口跑过,他才带我出了巷口。

      巷口处那盏破旧的路灯发出昏暗的光映照出他墨黑的眼睛散着邪气的光芒,没有一点恐惧。另一只眼睛却已经被血模糊得睁不开了。我看见他额头上不停地流血的伤口,心里莫明的冰冷。想起你被子弹穿透的身体全都是血,那鲜红的血染透了你身上的警服。看你时的那一眼,我觉得我头顶上的天塌了。

      我带他去了离冰场最近的医院包扎伤口。他的额头上缝合了七针。医生让他住院,他漠然地拒绝了。我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没有开口的理由。最后,医药费是我付的,他身上没有一分钱。

      出了医院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才发现今晚竟没有月亮,密密的星斗在漆黑的夜幕里闪烁着。他从身后淡淡地又带着慵懒地说:“我没有地方可去。”我知道他的意思,学着他的口气说:“我那里还有一张床。”

      我带他回了我们的家。我们用来结婚的家。我让他进屋的时候,他站在门口不会动了。我知道是屋里的独特设计吸引了他。我们的家不是很大,只有六十几坪。小小的两室一厅,完全按照我们的意思装饰的。我们两个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筑成的爱巢,可你却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把它全部毁掉了。

      厅里的墙都是用淡蓝色的薄木板铺成的。厅里没有沙发,紧贴着窗户的那面墙横放着椭圆形的木床。正对着床的那面墙前摆着十八英寸的加菲猫形的小电视,LG的电脑和两个木制的音箱。厅的中间有一张木形的圆方桌,几把圆形的小椅子。我和你都喜欢木头,觉得它特别具有人性,把耳朵贴上去都能听到它的呼吸声。

      我把一双拖鞋递给他。他接过来换下他的那双已经很旧的“李宁牌”的运动鞋放在鞋架上。这个牌子的鞋看上去有着异常的亲切感。你曾说过你最喜欢这个品牌,因为它的广告语有着质的呼唤——一切皆有可能!

      我沏了一杯牛奶递给他并轻声说:“我以后叫你鱼吧!”他一如我所想立刻甩了一句“为什么”给我。我凄然一笑,因为你像一条鱼而我希望你就是鱼。他一定听不出我话里的两个“鱼”倒底有什么区别。那一刻,心里有点悲凉,觉得自己是自欺欺人,此鱼非彼鱼啊!

      电话铃响了起来,我知道是凌风。我没有接,任电话铃响着。他不看我也不看电话,只专心地喝杯里的牛奶。留言机里传出:莫砚,我是凌风,有一个重要的宴会要你陪我参加,快一点,我在楼下等你!

      屋里的空气沉寂了很久,我知道我得去。凌风不仅是我的总经理也是我和你的高中同学、最好的朋友。那还是以前,我在国家的花样滑队里当运动员还不是他的总经理助理的时候,每当他有这样的请求你总是要求我去。只因为凌风的身边自始自终没有女伴而在晚宴上没有女伴是很没有面子的。你总是在替别人着想,从来没有想过凌风在打我的主意。你真是一个善良得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我换上黑色的晚礼服,庄重而不失优雅。我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年龄。我知道我是吸引人的。我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

      “看来你得一个人在家了,”我梳着浓密的秀发对他说到。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要是怕我不规矩,你可以让我走或……把我反锁在屋子里。”

      我转过头时,他紧皱着浓眉。我不知道他是头痛还是心痛,只觉得这个表情让他的脸看上去忧郁。

      我反问他,“你会不规矩吗?”他没有回答低下了头。

      我拎起黑色的小巧的坤包去了门口。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对他说:“就从那张床上睡吧,我会很晚才回来。”他没有应话,我打开门离开了。

      下楼时,凌风站在他的黑色的宝马车旁等着我。凌风笑容满面地看着我说:“你忘了关灯了!”我看了一眼窗户说:“没有忘啊,鱼在屋子里。”凌风的笑凝固在脸上,他有些震怒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拉开车门,我钻了进去,没有注意到窗户后面有一双伤心的眼睛在看着我。直到凌风载我离开,他还在窗口。

      零晨,凌风才送我回家。站在楼下,我才发现灯还没有闭,隐约发现一双眼睛,十分熟悉,难道是你吗?你一定是担心我回来晚了才站在那里盼我。

      我对身后的凌风说道:“我要上去了。”我转身时凌风拉住我的手说:“不请我上去吗?”我把他的手拿下去说:“不了,鱼在上面等我呢!”“莫砚,他已经死了,死了!”凌风微醉的脸上喷着火,怒吼着,“你为什么就忘不了他,他死了!”我悲哀地看着凌风觉得他有点可笑,鱼明明就在楼上啊!

      进了家,看见木床上熟睡着的他。黝黑的脸孔上俊朗的五官,脑海中却有了你清秀的模样。每当我这时回来,你都会递杯牛奶给我关心地说:“累了吧,凌风也是的,总是这么晚开宴会!”今晚再也没有那杯熟悉的牛奶了,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我的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我真是想你啊!

      躺在卧室松软的床上,梦见自己坐在钢琴前随意地弹着一首曲子。你从身后缓缓贴上来,慢慢而又温柔地抱住我的腰说:“饭做好了!”听着你的心跳,颈上的肌肉感受着你温热的呼吸,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舒展,舒服极了!睁开眼睛你已消失。我还是独自一个人躺在没有你的体温的床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给我一身折射过后的光芒。我忽然想起外面还有一条鱼。

      我出去时,他早已睁开了眼睛。忧郁的眼睛带着属于他自己的邪气的眼神盯着我看。我不在乎他这样看我,虽然这种眼神让我有种没穿衣服的感觉。如果没有这种眼神,这双明亮的眼睛应该是你的。你的眼神清澈如泉水,自然和谐,一点也不像个做刑警应该有的。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当警察。警察,我开始讨厌警察,如果你不是去当警察又怎么会丢下我一个人如此孤单地想你呢!

      我把煮好的牛奶分别倒进两个木杯里,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他,把专为他煎的鸡蛋放在挨着床的窗台上。我坐在木椅上,慢慢地喝着牛奶,让纯白的液体温热我冰冷的身体,手里翻着小仲马的《茶花女》,耳朵里塞着的耳机缓缓地传出CD机里放着的《昨日重现》的乐曲,浑然不觉眼泪已流出滴落在书页上了。

      他吃完后,我递给他两片止痛片和几片消炎药。他没有用水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我觉得他的样子很苦,让人心生怜爱!

      以后的几天他住在我这里很守规矩,几乎没有声音,如一条静止的鱼,只有呼吸和心跳。我们之间很少有语言,最多的是眼神和动作。他很听话,我示意他做什么他就会顺从地做什么。我没有示意的时候,他就抱紧双膝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我们谁也没有打听对方的想法,两个人都认为彼此陌生一点会更好。

      五天后,他离开我的屋子。临走时我淡淡地对他说:“不要向你的任何一个朋友提起我就当不认识我。”“为什么?”在我印象里这是他第二次问我为什么。我站了起来看着防盗门说:“如果你还希望这间屋子能做你的避风港就应该为它守住秘密。”他听完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每晚寂寞时,我还会去旱冰场。他依然如鱼在场子里畅游。有时也会看上我两眼然后搂着他身边不停换着的小女孩离开。有一次,他竟然滑到我的面前,幽幽的眼神在我脸上盘旋,莫明奇妙地问我一句,“我和别的女人亲热你会不会生气?”见我不回答,他怅然离开独自在冰场里彷徨。我觉得他的问题有此奇怪,他和别人在一起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又有几次场子里打架他都参加了,总是赢也没有再受伤。打胜后盛气凌人的眼神会在瞬间变成孤独,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还是那条在冰场里挥洒青春的鱼。

      他额上的伤口拆了线后留下一道不美观的疤。他就用栗色的长发遮一下。他的身边仍在不停地变换着女伴却没有一个能坚持过一个星期的。我看得出他的眼神不在她们的身上心怎么可能在呢?他的眼睛就是他的心。突然间觉得他要是没有了这双眼睛便什么也没有了。

      晚上回家留言机里传出:莫砚,拒绝我的约会就是为了去冰场看那个穿红格子衬衫的臭小子吗?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很像陈鱼?无论他长得多像他也不是,陈鱼已经死了!凌风的声音除了愤怒还让感到了阴冷。那晚我撤掉了留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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