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红色高跟鞋》红掌拨清波

9、她难道是什么病毒碰不得么

　　沈知优返回休息室，江海已经穿好了白大褂。见沈知优进来，江海推了一下眼镜，引着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沈小姐，今天我先和你讲解一下外科医生的职责……”

　　毫无感情的冷血动物，连寒暄机会都不给她。

　　“止血钳……”沈知优一边默念一边在本子上开始记录。

　　妈呀，“钳”是哪个qian？沈知优的两只眼睛转悠来转悠去，最后注上了拼音。

　　没文化真的很可怕，一不小心义务教育都白读了。沈知优边写边用小手挡着，生怕被江海瞧见自己的窘态。

　　江海起身倒水喝，无意间瞟到她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间夹着清晰可见的黑色墨水点。一时间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沈知优将笔记本往自己跟前一收，紧张地看着他，“你干嘛？”

　　“哦~”江海懵懵的，“你挺适合当医生的。”

　　沈知优眼珠转了又转。这人是在嘲笑她字写得差么！不带这么变相骂人的，她平时哪用得上写字，签名好看就行。

　　冲着老芸的面子，沈知优只能腹诽。

　　“我要去查房了，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边看资料？”江海从桌上拿了病例报告。

　　“不去了。”隔行如隔山，他今天说的细细碎碎的东西特别多，一上午差点没累疯她。她出道早，文化成绩本来就不咋地，这么老老实实地听课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要不我给你找几个视频看，这样学起来轻松点。”

　　……

　　轻松点？沈知优差点没吐出来。她第一次看录播的脑部手术，全片血淋淋的，过程漫长又漫长，看得人浑身发冷，胃里面翻江倒海。

　　这时候小白的短信发了过来，“知优姐，中午是吃麻辣烫么？”

　　不能让她一个人没有食欲。沈知优拍了个视频放在自己的工作群里，一群人叫着要把她拉黑。饭点发这种视频，还要不要人活了。

　　所以，江海是怎么觉得她会轻松点的？

　　一天时间，小白便将刘芸的房子整理了出来。

　　“怎么是你来接我？”沈知优坐上保姆车。

　　小白将保温杯递给她，“耗子哥请假了，最近都是我来开车。”

　　“哦……”沈知优没太在意，反正有人接就行。

　　“是直接回家么？”小白扣了安全带，目光转向有些没精神的沈知优。

　　“先吃饭吧，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饿死了。”脑力劳动果然比较消耗体能，下午不到五点，她的肚子便咕咕叫了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的拿起手机查美食。

　　车内开了暖气，车窗很快蒙上了一层水雾，周围不断有汽车启动的声音。

　　“江医生，车是发动不了了么？”

　　“嗯。”江海正在引擎盖前查看。

　　沈知优听得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她按下了车窗，露出两只黑得发亮的眼睛，紧盯着她的猎物。

　　小白被突如其来的冷风糊了一脸，鸡皮疙瘩落满地。

　　“知优姐，你是想吃火锅还是喝粥？”小白转过身问她。

　　“小白，”沈知优把车窗开的更大了，指着在她斜前方的男子说，“江医生的车坏了，我们先送他回家。”

　　一天的时间关系这么好了？小白没问出口，只把车子往前移了几米。

　　“江医生，需要帮忙么？”沈知优听到她说。

　　“不用了。”这样的天气，他的声音也像被浸湿了一眼，带着哑意。

　　小白看向沈知优，对方冷冷地和她对视了一眼，极度地不满意。

　　“这会儿不好打车，您看您去哪儿呀，我们可以捎您一段。”小白实在是没有脸面硬要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上车，奈何沈知优不松口。

　　后面的车不耐地按起了喇叭。小白趴在车窗上，期期艾艾地看着江海。

　　不知因为刘芸的关系，还是江海动了侧影之心。总之，他拉开车门的一霎那，小白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江医生，你住哪里呀？”不知是不是被冷风吹得，自江海上车，沈知优整个人都变得有精气神了。

　　“在地铁口放我下来就行。”江海长手长脚，坐在原本沈知优坐的地方，颇为不自在。

　　“好的，江医生。”小白应了声，透过后视镜看向沈知优。

　　沈知优不高兴，“江医生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什么好吃的的么？”

　　江海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不知道，我很少在外面吃。”

　　他讲话一板一眼，很轻易就招来了沈知优的瞌睡虫。沈知优失了兴致，不再提问。剩下小白和江医生一问一答。

　　外面雪越下越大，前方出了车祸，一路堵得水泄不通。

　　沈知优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只好一口一口地喝水。

　　比起饿，此时她更需要解决另外一个问题，“我要上厕所了。”

　　车眼看就要上立交桥了，没办法给她找地方停下来解决。保姆车里倒是有沈知优上次拍古装准备的临时小便袋，可车上又有个男人。

　　“车后面有那个，要不，江医生您先下去一下？”小白看着江海艰难地开口。

　　“不行。”还不等江海开口，沈知优便出声否了。她从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打开车前面的抽屉，拿了墨镜和口罩，“开门。”

　　小白不得不将锁打开。自己也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跟着沈知优。

　　不早不晚，前面的车开始缓慢地动了。后面一片鸣笛声，小白抖着手将安全带又系了回去，脸上是都快哭了的表情。

　　正当她准备启动车子的同时，一直沉默的江海出了声，“我就在这下吧。”

　　小白似乎这才意识到车上还有这么个人，她回过身，小脸皱成一团，“江医生，您不忙的话能帮我去看看知优姐么，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江海拉门的手停顿了一下，他很想问问小白，都快30岁的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可现实不允许，不说他和小白不熟，就说眼下这个情况，也没有时间能留给他来探讨这个问题。

　　“好。”

　　江海拉开车门，大步朝着沈知优的方向走去。沈知优踏着高跟鞋，小碎步往前面移，不一会儿江海就追上了她。

　　沈知优还算警觉，察觉到有人追了上来，立马就往左边让了一步。脚下打滑，差点就摔倒在地，沈知优攀着一边的路牌，抬头去看身边的人。

　　只见江海拎着她的帽子，像拎着小鸡仔一样，硬生生地将她的短款羽绒服拉成了吊装。

　　墨镜下，沈知优气鼓鼓地瞪着他。在她摔倒的瞬间，不伸手拉住就算了，竟然就拎个帽子，好歹优雅一点吧！她难道是什么病毒碰不得么？

　　沈知优扭了两下，从他手里挣脱开来，“干嘛跟踪我？”

　　江海垂眼看了她两秒，“我上厕所。”

　　沈知优恶狠狠地瞟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附近有家饭店，沈知优小跑两步走了进去。

　　快到饭点了，屋内已经坐了好几桌客人，外面也不断有食客进来。前台忙得无暇顾及其他。

　　沈知优想上前询问又怕出声被人认出，只能退到一边等着这一波人潮过去。

　　江海进门见沈知优缩在角落里，双脚在原地来回蹦跶，显得颇为急切。他在沈知优面前站定，低着头问她，“怎么还没去？”

　　沈知优拉低自己的口罩，点着脚尖凑到他耳边说，“你去问一下厕所在哪里，这里太大了，我找不着。”

　　她说话轻声轻气，带着温热的气息，如佛尘在他耳边轻轻滑过。轻飘飘的，让人抓不住挠不着。

　　江海摸了摸耳根，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一个落脚点。一边的服务员见状赶紧迎了上来，“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么？”

　　“请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问清楚路线后，江海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沈知优一溜烟地跑了，高跟鞋一哒一哒的，在地面上留下清脆的响声。

　　上完厕所，沈知优边擦手边往外走，远远地看见江海还站在门口，正和两个女孩子说着什么……

　　沈知优放慢了脚步，等两人失兴而归的时候才走到他面前。

　　“找你要电话呢？”沈知优戴着口罩，声音含糊不清。

　　江海躬着身子，“什么？”

　　沈知优又重复了一遍。

　　“没，问我厕所在哪里。”他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绪起伏，“要不要顺便在这吃个饭，芸姐说

　　还得有一阵子才能派车来接。”

　　沈知优的味蕾早就被这烟火味给刺激了，可是她实在是没法在公开场合吃饭。

　　“我问了他们有包厢。”江海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

　　服务员见状赶紧上前给两人引路，走到一半，江海突然说，“你们先上去，我还有点事。”

　　不远的地方，有人在拿手机偷拍他们。

　　女孩见人已经走了过来，赶紧按黑了手机。

　　“打扰一下，刚刚你们是在拍我么？”江海的眼睛有一定度数了，不戴眼镜的时候看谁都是深情眼。

　　自媒体时代，人人都有可能是创作者。丁文优曾经为了拍个抖音借用过他的手，最后还笑嘻嘻地告诉他点赞上了400万。

　　“不好意思，我们是看你和你女朋友长得好看才想拍个抖音来着。”女孩护紧了手机，脸红得不正常。

　　也不能抢人家的手机，只能好好说话了。江海叹了口气，“麻烦还是给删了吧，我女朋友……”他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沈知优的方向，“她不想当网红。”

　　不知道最后算是搞定还是没搞定，总之人家答应他不会将视频给发出去。

　　再进到包间，屋内只剩沈知优一个人。她脱下了外套，正吃着桌子上的凉菜。

　　沈知优见他进来，立马拿起手机拍了个小视频，给刘芸报告情况。

　　江海不知道她在拍什么，眼睛紧盯着她的摄像头，整个人的动作都显得相当迟缓。

　　“在和江医生一起共进烛光晚餐，羡慕么，嫉妒么？”沈知优低下头噼里啪啦地打字。

　　老芸没被她带偏，“注意别被人认出来了。”单独和男人出来吃饭，传出去又能上一波热搜。

　　沈知优听了她的话，赶紧上前将门反锁上，对着江海说，“我刚点了点吃的，你要觉得不够再加。”

　　江海本不是挑食的人，这会儿也饿了，“我都可以吃。”

　　出了课堂，沈知优还真不知道能和他交流些什么。好在菜上的快，门外响起敲门声，沈知优赶紧拿了张纸，掩面，“你去开门。”

　　沈知优早在车上就已经把头发放了下来，此刻她低着头，让人看不到真面目。

　　服务员第一次见到像江海这般气质养眼的顾客，不免对沈知优也多了几分好奇。

　　“你们平时也这样么？”出来吃饭，这么多讲究。

　　沈知优抬头，见服务员已经走了出去，她将纸放在一边，“是啊，不想给您添麻烦嘛！”

　　说完，沈知优移动了一下椅子，一副打听八卦状，“江医生，你和我经纪人挺熟的哈！”

　　“还好吧！”江海给自己盛了一碗饭，眼睛看向沈知优，“你和她合作很久了么？”

　　“差不多10来年吧！”沈知优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你俩怎么认识的啊，老芸的朋友，不说一半的，我至少认识个三分之一。”

　　“我们一个学校的。她大我两届。”

　　轰轰烈烈的校园恋啊！这么深刻，估计还是初恋。

　　沈知优点了一大桌子菜，可真正入口的并不多。桌子上摆了几杯水，几乎每个菜她都会在里面过一遍，颇为讲究。

　　做这些闲事的时候，她顺带着问了江海一些情况，不算逾越。只有沈知优自己知道，她在八卦方面真的是个菜鸟，竟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切入到“成家”、“女朋友”这些话题，不过，来日方长。

　　吃完饭，江海将沈知优送上车，自己打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