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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白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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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死。他会因你而死。”
季汀长舒一口气,她跪在地上,抱着气息微弱的曲纹。她自知自己清醒的时刻也不久了,手腕上的伤口足够让她在这一时半刻内立马致命。
刚才的这一切,都是身后这个人所捏造的幻术。想要单凭一人之力,捏造一个偌大空间的幻术,还能调动所有亡魂碎骨,可想而知,她的能力之巨大。
背对着那名女子,季汀冷笑。
“你就是那只白虎吧。”
“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白虎精,是四象星宿之一——白虎。专守西方之安宁,在天庭的官位可不小,我记得是……监兵神君。而我也记得我在小说中给你取的名字是——慕白。”
她没有回答,季汀也没有回头特地去看她。她知道,沉默便是最好的默认。
气氛又沉寂了下来。
慕白上前两步,想要用手去触碰曲纹。
季汀抬手阻止了她。
“他会死。我要怎么救他?”
季汀冷漠:“我本来是可以带他去医馆的,可是我的手被你抓伤了,我无法抱起他。”
慕白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左手。
蓦然,她的手像是脱胎换骨,蜕了层皮,新的皮肉生长了出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星宿的神力又岂是一般人所及。
季汀实在是看不得这个女子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单手把自己的外套扯下来,抛给慕白。
“你既然有能耐治愈我的伤口,为什么不把他也给救治了。”
慕白披上外衣,眼神中居然透露着单纯与幼稚,有些讷讷地望着曲纹,“他不一样,他比我强大,我帮不了他。”
季汀有些无法理解曲纹和强大两个词要如何联系到一起,她此刻的目光中藏着一把利刃,凝视着似乎柔弱的慕白,不准备移开眼神。
季汀问道:“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伤他分毫,从始至终都是想要夺我性命。目的是什么?”
“你能救他吗?”慕白的语调唯唯诺诺,像是没听见她的问题。
“为什么我不能听到你的哭声,我不能看到你的真身?还是说只有曲纹一个人可以做到?”
“我想救他,他伤的很重。”慕白低头凝望着他。
季汀已经察觉到,这个慕白似乎对曲纹有着莫名的关怀与执着,一次次一遍遍的嘴里都是曲纹。完全有忽视季汀的意思。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破解这场闹剧的最终人物不是白虎,而是曲纹。
而曲纹伤成这样,就算是带到医馆也是无济于事。而此刻唯一能救活他的慕白,却说自己也无能为力,这就更是莫名其妙了。
事到如今,季汀也只好凶一点了。
“他没救了。他将马上死去,他是死在你调动的那些阴兵手上的。”季汀语气冷淡如冰,冷笑着的表情写满了事不关己。
慕白几近哀求:“求你救他。”
“我救不了,他马上就将死亡。”
“不可能!!”
封闭的黑暗空间中,似有阴风席卷,温度下沉了数十度,哈出来的气息居然有了白雾。
慕白的声音与气势,像极了一只硕大的猛虎迎面扑来,凶猛的气势是一只恶极的老虎旋即要咬断猎物的喉咙。
季汀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没有摔倒在地。
似乎稍微违抗,就要被拧断脖子。
慕白在发抖。
声音又软了下来:“你能不能救救他?求求你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伤他?”
“我没有要伤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你挡箭。”
季汀缓缓蹲下去,即使她的伤口全部愈合,但她刚才失血过多,如今依旧是晕沉沉的。怪自己倒霉,遇上了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季汀轻轻拽住慕白的手腕,像是捧着一块嫩豆腐那样小心。
她把慕白的手腕慢慢的往前移,一直到慕白的手掌心可以贴着曲纹的胸膛位置。可她似乎一直都在颤抖,碰到曲纹胸膛时,慕白颤的更厉害了。
曲纹很凶吗?凶到老虎都要怕他?
慕白想要把手移开,季汀摁住她的手,“别动!你想救他就听我的。”
慕白想要救人,就只好乖乖就范。季汀把穿透曲纹的三支箭用力折断头,再把箭身木棍快速的抽出来,上面粘满了血渍,被季汀抛向远处。
可惜曲纹没有一点尽力来表达疼痛了,微弱的气息只能维持他最后的心跳。
季汀摁住慕白颤抖的手。慕白似乎极其不愿意见到这一场面,眼里全是不忍。
季汀:“你在怕什么?给他渡灵气,否则他真的要丧命当场了。”
慕白懵在当场,居然一时不知如何操作。好在她又迅速按照季汀的去做,效果还不算太差。
一股股暖流通达曲纹全身,他的伤口也在迅速愈合。他终于有一些反应来表示痛苦,噗的一口血吐在地上,满头大汗翻身昏厥过去。
季汀摇摇晃晃坐稳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笑道:“你看着不很简单吗?”
慕白手指轻触他的伤痕,愈合的伤口可以看得出来上面的一块新皮。曲纹微弱的呼气致使胸口一起一伏,此刻在她面前却像极了砧板上的鱼肉。
“你很独特。”
慕白那双纯粹的眼眸望着她,估计是救了曲纹的缘故,慕白全然没了刚才那股想要置她死地的模样。
“哦,说说看。”
“你的手中握着无数根线,你将它们掰断又重新组合。那是命运的线,数千万根都缠绕在你身上,而只有你将它们生生掰断了,又毫不费力地衔接上,似乎也只有你能做到。”
季汀漫不经心地笑道:“废话。”因为我是原作者啊。
“刚才遇到的那整个故事都是你,你到底想要向我们表达什么?”
脑袋里一阵“嗡嗡——”划过。
季汀说完这句话,整个人轰然倒在地上,她是失血过多。
她卖尽力气看了慕白最后一眼。那个姑娘缓步走上前。
慕白的柔声更近乎是催眠,“你太累,该睡了。我从始至终都没想把这一切给你看,我唯有把他引了进来,你只是个我想要宰杀的误入者,可我现在不会杀你。你以后将再也见不到我,这将沦为一个谜,你阂上眼吧,不要执着了……”
慕白把冰冷的手贴在季汀的眼眸上。季汀最后一丝气力像是被抽干,再无法清晰听到她的呢喃。
……
秋蝉最后的蝉鸣凄楚的哼唱着,可正午的阳光依旧高傲地笼罩大地。
身下的麦草芒刺扎的皮肤疼,不过躺在上面还算是挺舒服的。喉头像是被无数张蜘蛛网密布,一时间至居然无话开口无法咽口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干燥。
季汀难受的翻身而起,掏出腰间的水壶拽开塞子咕咚咕咚的猛灌了几大口水,然后“噗——”吐出了一口水。
这是什么陈年老水?都发臭了……
她想要干呕几下,可是喝进去的水哪里是想吐就能吐得出来,难受的她砸了几下自己的肚子也无济于事。
这才发现曲纹睡在她旁边,两人只相隔了三寸的距离。他的睡相极差,睡得四仰八叉,还要反着眼白,四肢摆成了一个“大”字。
谁来和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家伙会睡在旁边?!
季汀惊得跳了起来。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妈的还好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位处一个破庙里。破庙设施极差,已经成为朽败建筑,朝上屋顶已经处于半露天状态,脚下是一堆周围村民丢弃的稻草,周遭还能听清老鼠的吱吱声。
季汀想到了昏迷前的景象。
不管是诡异的客栈,还是厌恶的粽子,以及慕白大美人,全都消弭不在了。以至于现在自己处在何处,都不得而知。
“醒醒啦,懒鬼。”季汀推了推曲纹。
他的伤口早已愈合,除了衣服的凌乱,丝毫看不出他曾经被两支箭差点夺了性命。
曲纹慵懒的翻个身,梦中推开了季汀伸过来的爪子。
他似乎刚想要开口,半张的嘴巴“啊……”了一声,立马咳咳咳的咳嗽了一番,一定也是许久不喝水后,喉头燥热无比导致。
曲纹翻身起来,急匆匆的把季汀刚才抛在地上的水壶拔开盖子,季汀阻止他不及,他重复了一遍季汀刚才的动作:喝几口,噗嗤喷一口,捶胸挠肚。
他悔不当初:“这个水都酸了!”
历史是如此的相似……
季汀倒了倒已经被他喝的精光的水囊,如今吐出来也无济于事了,漫不经心道:“对,酸了。”
“我们怎么不在鬼屋了?这是哪儿?我不是中箭了吗?我还没死?你已经把迷局破解掉了吗?结局是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季汀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还记得什么吗?”
曲纹简洁明了:“我记得我中箭了,你在那儿死嚎……然后没了。”
“……当时,多谢。”
“谢个球啊,没有你我早凉了。其实现在没事就好。”曲纹摆摆手,笑了笑。
季汀和他大概讲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没有全部抖出来。好似那一夜的一切就是一场梦,而后面的片段她本身就混沌不堪,自己都记得不真切。
当时是梦幻和残酷同时袭击而来,黑与白泾渭分明同时扑来,让人反而觉得虚幻。
他们走出破庙,周围人迹罕至,荒草丛生有与世隔绝之妙,入眼是层层叠叠的山峦起伏。一把破敝帚横在墙角落,布满尘埃蜘蛛网,年数已久。
眼前枫树以红叶点缀,风过落叶簌簌而飞。
曲纹一下子就没有去仔细听季汀讲述当晚,而是严肃问道:“我们昏了有多久?”
“不清楚,我也是刚才刚醒。”
曲纹:“我们当时是盛夏入的鬼客栈,看今天这秋老虎的趋势,已经快要深秋了。”
季汀:“哦。难怪水囊中的水都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