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觞洲

1、第 1 章

　　“啊，他出现了！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你确定是他吗，珍妮？”

　　“当然，化成灰我都认得，别拉着我，迈克！”

　　“听我说，珍妮，那或许只是个巧合，或许……”

　　“有人叫你站过来一点就是为了让你躲过掉下来的招牌吗？就算有，也不可能是麦当劳的那个大大的m啊，要知道它砸到的那个站在我旁边的那个人现在还躺在医院呢！他一定有某种能力，我也说不清什么能力，也许是邪恶的，谁知道呢。好吧，就算没有，我也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他，不是吗？糟了，他拐过那个街区了。”甩开迈克的手，我往神秘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等等我，珍妮。”迈克追了上来。

　　“嗨，朋友，”我扳过那个人的身子，大口喘着气，“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大概四十岁，很高，穿着一件宽大的尼龙大衣，但别人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它主人的强壮。闪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大大的有点发红的鼻子看过去很友好。不知装着邪恶还是神圣的脑门耷拉着与眼睛同色的头发，这个年龄的男人秃头算不上什么，跟那些人比，他还是算好的了。

　　“小姐，我想你找错人了，我不……”他倒吸了一口气，“我想我认出你是谁了。你好，我是拉里，拉里•弗兰克。”

　　“我想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你知道吗？”看到对方摇了摇头，我继续说“叫我珍妮。你瞧，我都有点神经质了，你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喔，”我指着刚跑到身边的迈克说，“这是我表哥迈克。你应该可以了解吧，我想和你谈谈，如果你有空的话。我看了看他手上提的东西。

　　“哦，我是有点事……”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定个时间吧，‘好奇能够杀死一只猫’这句话听过吧？我真的想了解，那绝对不是巧合，是吧？”

　　“我只能说有时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你难道不能把那天的事当成生命中的一个插曲吗？”

　　“插曲？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大概躺在重症病房里昏迷不醒呢！是你救了我的命！”

　　“小姐，请别激动。要知道，有时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你就把它当做一个巧合不是很好吗，我发誓，那样对你、对我都好！”

　　“请别这样，拉里先生，请你一定告诉我，我也是当事人，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好吧，真相就是你站在那儿让我不顺眼，所以我让你站到旁边去，这时麦当劳的招牌掉下来了，就这么简单！好了，别烦我了！迈克先生，请把你的表妹带走吧！”

　　“说实话，拉里先生，我原先是反对我妹妹天天在这里傻等你的，但听你刚才这么说，我相信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说出来吧，我们都是嘴紧的人，你又救过珍妮，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是不会说的，我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上帝呀，有的时候固执可不是什么美德！”他盯了我们三秒钟，终于低下头来，“我知道那儿有个不错的咖啡屋，我们去那儿吧。哦，真该死，我就是心软！”
　　各点了杯咖啡后，他先发话了“那么，小姐，你想知道什么呢？”

　　“从头说起吧，我想知道全部。”

　　“那好吧，”他耸了耸肩“是的，那次不是巧合，但我七岁的事绝对是巧合。那天我父母都不在，我在外面玩，突然电闪雷鸣，那天真可怕，到现在我还记得那闪电是什么样的。我准备回屋，可一个闪电就这样劈到了我身上，一下就让我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大家都认为我死定了，父亲甚至都开始帮我订棺材了。后来我慢慢发现自己居然拥有了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噢，别惊奇，如果你们有机会能体会我的处境的话，你们回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要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被上帝设定好的，你可以预先知道它但却不能改变它。那天在招牌下面我就知道你不会受什么伤所以才让你躲开的，如果死神在向你招手的话，我是什么都不会做的，就像我对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倒霉鬼一样。所以不是我帮了你，而是你自己的阳寿未尽。”

　　“天哪，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历史是不能修改的，没错……但如果现在，现在不是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吗，那又怎么能算历史呢？”

　　“别问我这些该死的问题。反正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不管我想做什么改变它，它都会如期发生，而且我还会为自己所做的妄图改变什么的事受到惩罚，那段时间我就特别倒霉。现在你们可以猜想一下这些年我所承受的痛苦吗？假如你知道自己一个月后就要死去，但不能做什么改变它，这一个月你都处在担心受怕中，那跟快发疯了没什么区别，这种状况我已经有过很多很多次了，那太可怕了。”

　　“可我认为，你可以利用这种能力做很多事情，比如……”迈克比我更快从这种惊讶中挣脱出来，他闪着那双黄褐色的小眼睛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预测下期彩票的号码？哼，没用的，我试过了。那样的话，你必须用95%，甚至更多的钱去做善事，否则你也会受到惩罚。总之，我认为这种能力简直是糟透了，我宁愿和平常人一样，安静、无忧无虑地生活，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原因，这种苦难我一个人受也就够了！况且几十年了，我也应该习惯了，不是吗？”说这，他自嘲地笑了笑，低头喝了口咖啡，“还有，我知道，一旦有人知道我有这种能力，就想知道更多，不是吗，珍妮小姐，看你的样子，我想你一定是想问那个无聊但却无法无视，每个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了，不是吗？”他直盯着我的双眼，就象要把我看穿一样。

　　“的确，”我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好吧，你就像个先知，在你面前我没什么好掩饰的，是的，我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死掉。你知道，我刚继承了一笔不算太少的遗产，我还没有好好享受生活呢。嗯……我知道，命是天定的，我不会强求的，我也不会后悔我预先知道这件事的。”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每个人之前都会这么说‘哦，我不在乎！’‘这是我自愿的！’但是知道之后呢？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我已经说过了，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你的好奇心可能会害死你！”

　　“这都是我自己想知道的，就算我明天死，就算我担惊受怕，这都是我请求的，看在你曾经帮过我份上，再帮我一次吧！”

　　他不再看我，只是盯这迈克，“你也确定要这样吗？她可是你的表妹，你难道不劝劝她吗？即使是她的请求，我也不想把这种痛苦加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噢，你知道，”迈克逃避着他的眼光，“我也是一个很好奇的人，何况，这是她的要求，我尊重她的决定。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期望，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的，事后，我们也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刚才也听到了，珍妮继承了些钱，如果你认为是钱的关系，我们可以……”

　　“靠这个赚钱还不是我的习惯，”他打断迈克的话“既然你们坚持，那好吧。”

　　他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很热，很有力，并用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凝视着我的眼睛，两三秒钟就象一个世纪那么长。

　　“怎么可能！”他甩开我的手，重重地站起来，碰翻了桌子，咖啡全洒了出来。“这不可能！你这个魔鬼，我不想再见到你，快从我眼前消失！”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特别明显。他挥舞着拳头，“别让我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