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废物》浅浅湾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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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今晚怎么办？”
　　“在大马路上歇着吧。”

　　众人在第一间屋子出师不利后还试探着敲了好几间屋子的门，可惜运气不好，无一不是同样的场景。最后只能又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

　　没有人的地方是最安全的。有人，就代表着“鬼”有了可乘之机。

　　出门在外执行任务没有条件挑剔，众人各自拿出背包里的睡袋，横七竖八地放在了地上。

　　黄时雨刚刚整理好了自己的睡袋，就感觉到了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他扭头一看，又是季霁。

　　季霁拖着自己的睡袋，弯下腰来问他：“今晚需要我帮忙吗？”

　　“守卫者”需要持续打开意识力扫射范围，检测四周区域里有没有“鬼”的活动痕迹。如果黄时雨要独自一人承担“守卫者”的责任，就意味着他要熬一个通宵。

　　黄时雨的目光和季霁的交织在了一起。

　　片刻后，黄时雨垂眸道：“不用。”

　　“那好吧。”季霁耸了耸肩，无奈地拖着睡袋走了。

　　黄时雨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季霁，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黄时雨甩甩头，心想：“不要管了。无论是不是都不重要，我保好自己的命就够了。”

　　曾其和廖子曦闲不住，两人去转了一圈这个村子。回来报告说，别说卡车了，四个轮子的东西连影都没有一个。

　　“啊，那怎么办……”汤颜芷愁眉苦脸道。

　　“靠两条腿咯。明天出发去下一个村子，看看怎么样吧。”

　　“那补给也泡汤了吗？”

　　“看起来是的。”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蔫了，无精打采地钻进了自己的睡袋里。
　　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一行人就这么躺了下来。

　　“哎曾其，你看这个星星好漂亮！”廖子曦忽然对躺在旁边的曾其说道。

　　“是啊，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纯粹的夜空了……简直像当年在学校里看到的一样……”

　　“学校？你们是同学吗？”陈一璇好奇地问道。

　　“是啊，我们不仅是同学，还是同桌呢。”

　　“哇，好羡慕你们这么有缘分，现在还能一起并肩作战。”

　　季霁偏头看了黄时雨一眼。

　　黄时雨对上了他的眼睛，然后马上移开了视线。

　　然而或许是纯粹的夜空真的有摄人心魄的力量，黄时雨的思绪不受控制，逐渐飘回了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光……

　　身为黄家人，黄时雨从小都被寄予厚望，小时候是被家里人，进了学校后就是被学校的老师。他要上的课永远比其他同学多，就连休息时间也不允许踏出学校的结界去游玩，只能呆在学校的试炼场或藏书楼一遍遍练习结印方法或翻阅经书。

　　可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好动爱玩的心性，黄时雨在又一次易如反掌地消灭掉试炼场里模拟出来的“鬼”时，烦躁地摔掉了手上的护腕。

　　“啊啊啊放我出去！我不练了！”

　　黄时雨一屁股坐在地上，朝着光亮的天空咆哮道。

　　所谓的“天空”也是模拟出来的，学校的结界之内，永远都是万里晴空，永远都是白日高悬。

　　黄时雨沮丧地想，他真的很久没有看到过夜空了。

　　他一直想着自己的心事，入神到没有发现后面站了个人。

　　“小黄？”那人看自己被忽略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黄时雨回头一看，脸色马上变好了，远远喊道：“季霁！你来啦！”

　　“喊谁季霁呢，没大没小，”季霁走到黄时雨身边，给他检查了一下腕部有没有受伤，然后轻轻把他的手放回身侧，道：“喊学长，我就带你出去玩。”

　　“骗鬼吧，我就算喊了你也破解不了学校的结界。”

　　“我有办法，不骗你。”季霁神秘地朝他眨眼睛。

　　黄时雨一脸狐疑。

　　“喊不喊啊，嗯？”季霁挑眉看着他。

　　“……”
　　“快点啊，就喊两个字而已没有那么难吧？”

　　黄时雨憋了半晌，从脸颊到耳根都渐渐红了起来，终于勉为其难地憋出两个字：“学长。”

　　谁知道那货还嘚瑟起来了，非常得寸进尺地去揉他蓬松的头发，边揉边道：“哈哈哈小黄你也太可爱了吧！”

　　“从来都是我喊别人‘学长’，被别人喊‘学长’还是第一次啊……”季霁一脸满足。

　　搞半天就为了满足一个这么无聊的心愿吗？

　　黄时雨无语，片刻后道：“季霁，如果你稍微靠谱稳重一点，就会有很多人把你当作学长了。”

　　“哎呀，‘很多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黄你把我当作学长呀。来来来，哥这就带你出去浪！”

　　季霁当时还是信誓旦旦的。

　　结果半小时后，两人困在了竹林区的试炼场里。

　　“你是老师派来的卧底吧？怎么又把我带来试炼场！”黄时雨气急败坏道。

　　“不是啊，上次我们高年级测验的时候，老师说通过了这个试炼场，就可以出到结界外面去了！”

　　“噢？”黄时雨忽然提起了兴趣，“原来试炼场还是有进阶版的。那我得试一试，这天下就没有我黄时雨过不了的试炼！”

　　可是两个人没有想到，这个试炼场里面的“鬼”不是模拟出来的，而是真的“鬼”。

　　野蛮生长的那种。

　　两个人在竹林深处挂了彩，纠缠了半天早就精疲力竭，可是意识力扫射范围内的“鬼”还如潮水般涌来，对他们穷追不舍。

　　黄时雨到底是太年轻经验不足，一个不留神就被“鬼”钻了空档。

　　他感到有东西在脑子里和他激烈争夺身体的控制权，那股力量非常凶狠，黄时雨濒临不支……

　　“小黄！”季霁在一旁与“鬼”周旋，扭头一看竟发现黄时雨瞳孔扩散，那是被“鬼”吞噬的征兆！

　　季霁立马跑到黄时雨身边，放下所有攻击把防护罩开到最大，然后额头抵上对方的额头，强行让自己的意识力接入到对方的脑子里。

　　季霁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该上的课该练得练习一点没有落下，一身本领非常过硬。他的意识力范围逐渐覆盖到黄时雨脑子里，一点点把“鬼”从对方的身体中逼出去。

　　黄时雨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和季霁正脸贴着脸，彼此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没等他脸红，季霁倒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往后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然后英俊的脸庞“刷”地红了起来。

　　黄时雨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

　　季霁避开他的视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告诉黄时雨，在意识力覆盖到别人的脑子里的时候，能看到别人脑海中的东西。

　　在刚刚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年轻的男孩在另一个男孩的脑海里，看到了满满当当的自己。

　　刚入学时给对方下马威的自己、对方被冤枉时第一个赶过去澄清的自己、深夜被拉过去充当知心哥哥的自己、每一次看到对方时都会露出浅浅的笑的自己……

　　活像进了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空间。

　　“黄时雨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老想着我啊一个男的老是想着另外一个男的这是要干啥啊……”季霁的大脑疯狂混乱，当场当机。

　　砰！

　　防护罩碎掉了。

　　季霁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把黄时雨拉到怀里护着。

　　结果一抬头，没看到“鬼”，却是真的见鬼了。

　　校长正笑眯眯地站在两个人面前。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季霁你先放开我。”黄时雨在他的怀里无奈道。

　　季霁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把黄时雨抱得死紧。他连忙松开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最终校长还是没有处置他们。甚至可能是良心觉醒了，给两个人批了个假条，让季霁带着被关了好几个月的黄时雨出去溜达溜达。

　　他们走出结界的时候，刚好就是晚上。

　　那晚天气很好，漫天星辰散落在黑色的海洋中，星光闪烁进每个驻足仰望者的心房。

　　星辰正好，你也正好。

　　“轰——”

　　黄时雨被剧烈的震动扯回现实，他迅速在自己的意识力范围内清查，却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所有人都被剧烈的震动阵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问着身旁的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

　　陈一帆清醒过来，远远问黄时雨道：“小黄，发生什么了！”

　　黄时雨摇头：“什么事都没有。”

　　众人一头雾水。

　　正在这时，腕表的“滴滴”声响了起来，每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的腕表，只见上面弹出来一跳来自总部的消息：

　　“马上离开。”

　　一行人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