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忆》吴小龟

3、邂逅

　　潋滟国的御书房里，蓝绮端坐在上位。
　　“玄儿，逸儿，你们已经五十岁了,从今天起就要开始读书了，这是你们的老师徐大人，快来拜见。”
　　“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蓝天玄马上走到那长者面前尽全礼数，但蓝天逸却撅着嘴站在一旁不动。
　　“逸儿？”蓝绮眉头微皱，口气略带责备。
　　“父王，我不要他做老师嘛！”
　　“为什么？”
　　“跟着他一起学我一定会发霉的。”蓝天逸一本正经地说道。
　　蓝绮看看脸色发青的徐大人，又看看在一旁憋着笑的蓝天玄，无奈地摇了摇头。蓝天逸从小就爱调皮，时常把皇宫弄得鸡飞狗跳的，一点都不像他的同胞哥哥，现在是个孩子还好，可以后如何能适应宫廷生活？也罢也罢，只要他开心就好，想到这儿蓝绮把蓝天逸抱到自己的腿上。
　　“那你要谁做你的老师？”他宠溺地问道，也只有在孩子面前他才会露出如此慈祥的表情，现在他不是作为一国之君，而是一个普通的疼爱孩子的父亲。
　　“恩……”蓝天逸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莲哥哥，我要莲哥哥做我的老师！”
　　“寒莲？”蓝绮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似乎在思量着很重要的事，好久也没说话。
　　“不行吗，父王？”蓝天逸看蓝绮有点犹豫，于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不停地扯着他的衣服，“父王，求你了嘛！父王！”
　　“哎，好吧。”蓝绮实在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他也不明白蓝天逸为何如此粘寒莲，分明就是两种性格的人，不过寒莲过去也是一个很活泼的孩子，直到那天，蓝绮的眼神渐渐望向远方，陷入了无穷的回忆之中。
　　“父王？”蓝天玄见父王竟失了神，在一旁轻唤一声。
　　“恩……啊”蓝绮连忙把思绪收了回来，“但不许给寒大人添麻烦，如果他不愿当你的老师就利马换人。”
　　“恩，多谢父王，我一定会乖乖的！”
　　望着蓝天逸灿烂的笑脸，蓝绮眼中有一丝愁烟掠过。

　　寒莲坐在书桌前，端详着昨晚颁来的圣旨，冷哼了一声，把它随手一扔，趴在了桌上。自从上次陛下带着两位皇子来了一趟无迹阁，那小皇子就粘上自己了，隔三差五地往这里跑，还“莲哥哥”，“莲哥哥”地叫个不停，对他不理不睬也无济于事，对他凶一点，竟用一双无辜委屈的眼睛看着自己，好像反而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最后只能默许了他的行径，陛下把小皇子交给他究竟有何打算？寒莲想着想着，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这是哪，好黑，什么也看不见……
　　前面好像有光……恩……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你别走啊，你不要我了吗？
　　母亲大人，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啊？
　　黑色的中央有一抹白光，鲜红的血不断从那儿翻出，很快地将光明吞噬，天地间只剩下黑色和红色，让人恐惧的颜色……
　　“莲哥哥，莲哥哥，你在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让寒莲猛然惊醒，又是这个梦，寒莲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这段记忆早就被封印在深处，但不知为何今天这可怕的梦境又再次袭来，也许是前面思虑的太多了，不由就想起了过去。寒莲揉了揉太阳穴，准备静下心来教这位皇子念书。
　　“天逸殿下，请进吧！”
　　于是一张笑得很花痴的脸（寒莲语）凑到了寒莲面前：“莲哥哥，我们今天学什么啊？”
　　“《三字经》”寒莲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说着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三字经》。
　　“《三字经》是什么啊？”蓝天逸好奇地问。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书。”寒莲淡淡地说。
　　“那我们为什么要学其它世界的东西啊？”
　　“教殿下识字。”寒莲尽量耐心地回答着蓝天逸的问题，突然对他报以一个暖暖的微笑，“那天逸殿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蓝天逸出神地盯着寒莲，木木地摇了摇头。
　　“好，那我们开始上课。”于是寒莲把书翻到第一页，放在蓝天逸面前。看来这皇子是吃软不吃硬，对他笑笑就如此听话了。其实寒莲自己没发现，他一笑就倾国倾城，量谁都会恍了神。
　　“跟我念，人之初，性本善……。”寒莲用手指着字，一个个念道。
　　“莲哥哥我又有问题了！”蓝天逸突然打断了寒莲。
　　“恩，有问题是好事，只有多问才能学到更多。”寒莲努力保持着笑容，“天逸殿下请问。”
　　“呐，莲哥哥，这叫《三字经》对吧？”
　　“恩”
　　“那人之初，姓本善有六个字对吧。”
　　“恩”
　　“那为什么他叫《三字经》呢？”
　　“……”
　　“还有啊，莲哥哥，既然大家一开始都姓‘本善’，那为什么后面会有那么多不同的姓呢？”
　　“……”
　　寒莲的笑一点比一点冷，他眯着眼，盯着蓝天逸，眼角早没了笑意。但蓝天逸毫无知觉，不解地望着寒莲，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下不说话了。
　　“莲哥哥，你怎么了？”
　　“殿下，你有没有听过‘读书百遍，其意自见’这句话？”
　　“恩，好像在哪听到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啊，把书读一百遍，不懂的地方就自然而然地懂了。”
　　“咦，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事？”
　　“殿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寒莲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他到书桌上拿来了一叠纸和笔墨，继续以温柔地语气说道：“把这本书抄一百遍，殿下你的问题应该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如果到时还不明白，那再来问我好了。”
　　“啊，莲哥哥，但逸儿还不会写字啊！”蓝天逸委屈地看着寒莲。
　　“殿下那么聪明，写字还用教吗，真不会写照样子画总会吧。”寒莲敛下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说，“不抄完不许吃饭也不许睡觉，如果你不想抄也没关系，那你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
　　蓝天逸看寒莲说完就往屋外走去，着急地喊：“莲哥哥，你要去哪啊？”
　　“殿下，我有义务向你汇报吗？”说着，寒莲头也不会地走出了屋子，把那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隔在了门后。
　　“切，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寒莲靠在门上，紧闭着双眼，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原本就红润的朱唇由于用力的抿咬而更加鲜红。过了好一会儿，寒莲神色才缓和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回复了以往冷漠的表情。
　　“等会儿天逸殿下如果说要回去的话，就派人送他回去，不需有闪失。”寒莲扔下这句话给李管家后便朝星祭宫走去。

　　星祭宫位于皇宫正北面，是一幢白色的半圆形建筑，四周有一大片树林环绕。星祭宫是皇宫禁地，除了占星司和王上以外，是没有人可以进去的，所以这里也不太会有人来，显得格外的安静，只有一些动物偶尔发出碎碎的声响。
　　星祭宫的内部与外部相反，是如同黑夜般的墨色，踏进星祭宫，就如同漂浮在夜空之上，在星祭宫的中央有个突起的平台，被称之为星轮。此时一个伟岸的身影单膝跪在星轮的中央，抚摩着上面刻的星阵。
　　“对不起，对不起。”一声声低吟在静谧的星祭宫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又沉重。
　　“陛下在忏悔吗？”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和谐。
　　“莲？”蓝绮并没抬起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你怎么来了？”
　　“陛下我不能来吗，还是说我打扰到您了？”寒莲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对王的尊重，反而带有一点嘲讽。
　　“都快100年了，莲，”但蓝绮并没有在意，反而抬起头，一贯炯炯有神的双目中折射出的是悲凉，“你还在恨我吗？”
　　“恨？”寒莲浅笑一声，“陛下，你说什么呢，你是我们敬爱的王，我怎么会恨你？”
　　寒莲缓缓朝蓝绮走去，随之带来的是一阵清风，却让人脊背发凉。寒莲仍带着浓浓的笑意，把头凑到蓝绮的耳边：“陛下，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你后悔，那当时为何要下手呢？”
　　蓝绮没有说话，他缓缓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在门口，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寒莲单薄的背影，低语了一句，就如同一位慈祥的父亲在对自己心爱的儿子说话一般。寒莲脸上的笑顿时变得僵硬，他呆呆地站立在那儿，望着星轮的中央，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眼前黑色的地上鲜红的液体不停地流淌，整个星祭宫充斥着另人做恶的血腥味。

　　寒莲回到无迹阁时已经是傍晚了，刚踏进门，李总管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寒大人你可回来了，天逸殿下在屋里不吃不喝的都一天了，他说要抄完书才吃，寒大人你快去看看吧，要是天逸殿下出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寒莲没等李总管说完就急急地朝书房走去，他以为这位皇子早就哭着鼻子回去告状了，但从未想过那个皇子会乖乖的在那抄书。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扒在书桌上一笔一画认真地画着，眼里泪水还在不停地打转。
　　“天逸殿……”
　　蓝天逸听到寒莲的声音猛地抬起头，飞扑到寒莲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莲哥哥，莲哥哥，逸儿以后不调皮了，真的。”蓝天逸紧紧抓着寒莲的衣服，好像一松手他就会跑掉似的，“你看，逸儿已经抄了四十遍了，还有六十遍，逸儿一定会抄完的。”
　　寒莲看着那纸上一个个画得像鬼符但却画得极其认真的字，语气比早上缓和了许多：“不用再抄了天逸殿下。”
　　谁知蓝天逸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莲哥哥，你是要赶逸儿回去吗？逸儿保证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求求你了莲哥哥，不要赶逸儿走！”
　　“莲哥哥没有赶你走，今天早上是莲哥哥不好，对你乱发脾气。”寒莲嘴角扬起一个让人无法察觉的笑，他一改常态，温柔地安抚蓝天逸：“你一天都没吃饭了，你喜欢吃什么莲哥哥叫人去做。”
　　“真的，莲哥哥不生逸儿的气了？”蓝天逸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望着寒莲。
　　“真的！”寒莲把他抱了起来，点着他的鼻子说，“但你再哭就要赶你走了，莲哥哥不喜欢爱哭鼻子的小孩。”
　　“恩，那逸儿不哭了！”蓝天逸真的马上就止住了泪水，但声音还是有点哽咽，“那莲哥哥不会不理逸儿了？”
　　“恩，不会！”
　　“那拉钩！”
　　“好，拉钩！”
　　蓝天逸看到两只钩在一起的小指，就好似得到了一个永恒的约定，安下心来。
　　“呐，莲哥哥，逸儿一直在想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啊？”蓝天逸在寒莲的颈窝蹭了几下，懒懒地问道。
　　寒莲微笑，把蓝天逸放了下来，铺纸挥墨，两个清秀刚劲的字就跃然纸上。
　　“那逸儿的名字呢？”
　　于是寒莲又提笔，在自己的名字旁写下了蓝天逸。
　　“莲哥哥的字好漂亮啊！”蓝天逸掂起脚扒在桌边看。
　　“天逸殿下，你只要多练也可以写得那么好的。”
　　“真的吗？”蓝天逸眼里闪着光，“我一定会好好练的，那莲哥哥，这张纸能送给逸儿吗?”
　　“当然可以。”
　　蓝天逸马上把这张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收到怀里。寒莲不由觉得好笑，这么一张纸需要如此珍藏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这时李总管来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天逸殿下，去吃晚饭吧！”
　　“莲哥哥，以后就叫逸儿，不要殿下这两个字好吗，否则觉得好生疏哦！”
　　“这怎么行，这是规矩。”虽然寒莲也感到规矩从他嘴中说出有点荒诞，这宫廷中只怕最没规矩的就是他了。
　　“那我现在就废除这条规矩！”蓝天逸蛮不讲理地说道。
　　“好好，就叫逸儿。”寒莲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笑着说：“那逸儿，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恩。”蓝天逸拉着寒莲高高兴兴去吃饭了。

　　已是入夜十分，皇宫里大多区域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珍露厅及其周边旁殿仍是灯火通明，喧闹不已，大臣们三五成群，划着拳，喝得东倒西歪。
　　“恩？彦将军去哪了？”一个大臣醉眼迷离得环顾大厅，“我还没敬他一杯呢！”
　　“陛下没走多久他就不见了，也不知跑哪去了。”另一个大臣把酒杯倒满，“你要巴结他以后有的是时间，难得的好酒，陛下又不在，可以好好放纵一下了。”
　　“是啊，是啊！”
　　“来为潋滟国干杯！”
　　“对，潋滟国万岁，干！”
　　“哎，还真难看啊！”一个红发的少年悠闲地躺在树枝上，无聊地瞥了一眼里面热闹非凡的场景，仰头望着星空：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仰望这片天空了，自从六十二年前开始征战边塞，就从来没有回来过，不知他还过得好吗。
　　“颜大将军一个人躲在这赏月还真有雅兴啊。”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彦德身后冒出来，吓得他差点没从树上摔下去。
　　“咳，拜托寒莲，你别吓人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彦德没好气地看了来者一眼。
　　“呵呵，如果冰玉国的君主知道打败他们的大将军是如此的一个胆小鬼，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撞墙。”
　　“我说莲啊，你这张嘴怎么还那么毒啊！”彦德看着站在身旁的青年，在月光下就如一个仙人，美轮美奂，比他走之前更漂亮了，少了一份青涩，真是越来越像他母亲了。
　　“都六十多年没见了，你就不想我，宴会上都没见到你，你不担心我会从此回不来了吗？”
　　“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了！”寒莲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有着不曾流露的柔和，整个表情仿佛有了生气，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小莲儿，你怎么忍心啊！”彦德说着就抱了过去。
　　“走开，别靠过来！”
　　“小莲儿，你以前不是还一直喜欢往我怀里钻的呢！”
　　“别胡说，你再敢叫我一声小莲儿我就把你踹下去。”
　　“啊，救命啊，谋杀亲夫啦！”
　　“……”寒莲真的恼羞成怒，用脚直踹去，但被彦德轻松地挡了下来。
　　“小莲儿，你这样的欢迎是不是太热情了！”彦德一边躲闪寒莲的攻击，一边还不忘在嘴上占点便宜。
　　寒莲无语，收住了脚，瞪了彦德一眼，也不和他闹下去了，跳下树：“你这个主角不在没关系吗？”
　　彦德一只手摆了摆：“没事，我最后会进去打声招呼的。”
　　过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只有风带来大厅中另人心烦的嘈杂声。彦德坐起来，看到原本站立在那的人早没了影儿，不由有点失望：“哎，还是那么无情，我还以为至少会给我个大大的拥抱呢！”
　　彦德说着又慢慢躺下，余光却瞟向身后的树丛，前面他就觉得有人一直盯着他，果真一个黑影悄悄往深宫掠去。于是彦德纵身一跃，拦在了那人面前。显然那家伙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彦德也吃了一惊，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孩子，他还……还穿着睡衣！彦德定下心来，这样看也不是什么小偷，于是笑笑说：“是不是起夜迷了路？你住哪，我带你回去，不过这宫殿也真是的，造的那么复杂……”
　　彦德自顾自地咕哝着，不料那孩子一把打掉他伸过去的手，用一双大眼睛怒视着他：“不许你欺负莲哥哥！”
　　“哈？”彦德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夜色中，那双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犹如在捕获猎物，只要他一轻举妄动就会把他撕碎。虽然彦德相信这孩子不会有把他吃掉的本事，但如此小就有这样的气势，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想必是什么王宫贵族，但他可不认识什么‘莲哥哥’，是不是哪里有点误会。
　　“逸儿，逸儿！”这时寒莲从远处跑了过来，“你怎么自己溜出来了，还穿得那么少！”
　　彦德刹时看到那孩子眼中的杀气变成了水气，一下扑到寒莲的怀里撒起娇来：“莲哥哥，逸儿醒来发现你不在了嘛，所以就出来找你了。”
　　“我只是出来走走，再说逸儿那么大了，可以自己一个人睡了。”寒莲舒了一口气，轻拍着蓝天逸的背。
　　“我不要，莲哥哥说好今晚陪逸儿睡的嘛！”
　　“好好好，那现在我们赶紧回去吧，否则又要引起大骚动了。”寒莲脱下自己的外衣，把蓝天逸幼小的身躯包了起来，然后厉声道：“以后不允许再这样，否则莲哥哥就要生气了。”
　　“恩，逸儿以后不会了。”蓝天逸咧开嘴，露出了纯真而又灿烂的笑，但当他看向彦德时眼神里透着胜利的得意。
　　“莲哥哥，你怎么知道逸儿在这儿？”蓝天逸搂着寒莲的脖子娇声地问。
　　“天玄殿下送你的坠子里有特殊的咒术，当初就是怕你哪天不知跑哪去了，特地请人做的。”
　　“呵呵，让小玄担心了。”
　　在一旁被当作空气的彦德目送着两人的离去，不由哆嗦了一下，先不说那小祖宗变脸之快，寒莲竟变得那么温柔，让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过寒莲的笑安详了好多，不再像刚分别时那样强颜欢笑。彦德搔搔后脑勺，撇了撇嘴，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六十多年，他变了很多，不管怎样，只要他幸福就好。
　　“哎哎，进去再打声招呼，就赶快收场吧，要早点回去睡了！”彦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不由自主地望向宫殿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