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笑的时候很像她》李之

9、Chapter 09

　　凌晨的道路，尤其幽静。

　　一路无车，陆承熹开得稳当。

　　“今天上班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而且刚好经理出差了，今天的工作都很轻松。”

　　“你们经理很喜欢为难你？”

　　“不是，她要求严格是对的，只是我的能力有时候跟不太上。”其实每次冯经理念叨她，裴双都有听进去，但又偶尔会因为记性不好忘了，才造成了恶性循环。

　　裴双发现薛婷婷发了微信过来，是一条语音，她点开放在耳边。

　　“你说好的不喜欢帅的高的？！你看看你男朋友好看成什么样子！”

　　薛婷婷的咆哮响彻了安静的车厢。

　　过了几秒，陆承熹问：“是你刚才的同事？”

　　裴双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薛婷婷会叫得那么大声，“……是。”

　　“那我得谢谢她称赞我长得好看。”

　　裴双“哈哈”了两声。

　　“不过，‘你说你不喜欢帅的高的’是怎么回事？”

　　裴双佯装看车外的风景，却还是没有躲过这个问题。

　　“嗯……昨天你应该也听到民警说了，我莫名其妙在网络上走红了。”

　　陆承熹点了点头。

　　关于“影院西施”的称号，他有印象。

　　“然后，我就突然多了一批粉丝，那些粉丝整天想把我的底细挖出来，我觉得很困扰。”

　　陆承熹皱眉。

　　这的确非常困扰。

　　“我和婷婷商量了以后，婷婷就在网络上给我编了一个男朋友。形象都是假的，因为婷婷问过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你就说你不喜欢高的帅的？”

　　“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吧。”裴双当时是随口说的，也不太记得了。

　　“合不上你的口味，我由衷地感到抱歉。”

　　“不不不，你没有错。”裴双挠着头解释，“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还选了你，这就表示你很厉害了是不是？”

　　陆承熹笑了。

　　从裴双的角度，只能看到陆承熹的侧脸。

　　不过，看到侧脸就够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

　　这一瞬间，裴双突然觉得，其实她的男朋友长得好看也不坏。

　　裴双低头用文字回复薛婷婷：“我当初也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选他的……”

　　薛婷婷大概还在开车，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复。

　　陆承熹注意到裴双又放下了手机，“那么，你的同事在网上曝光了有男朋友之后，那些粉丝有什么反应？”

　　“好多都表示很失望啊，这几天影院的客人少了特别多。”

　　“谢明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爆料才来找你的？”

　　“民警是这么说的。”

　　“我还记得民警说，你因为说你准备结婚了，谢明才因此情绪失控的？”

　　裴双再次转头看车外的风景。

　　她为什么偏偏找了一个和她相反、记性特别好的男朋友？

　　陆承熹的声音轻飘飘的，“我记得我还没有求婚。”

　　裴双盯着车窗上陆承熹的倒影说：“我想反正都是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回答了……我们不是以结婚为前提才交往的吗……”

　　“是这样没错。”陆承熹的笑意比刚才更浓，“我很高兴你也有这样的觉悟。”

　　——

　　陆承熹把裴双送进家门后离去了。

　　裴双看了时间，陆承熹开车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把她送到家了，比她平时开电动车下班快了一半的时间。

　　但这省下来的时间，都是用陆承熹的劳累换回来的。

　　这么一想，裴双又觉得刚才在车上给自己挖的几个坑，也没什么所谓了。

　　能让陆承熹高兴就好。

　　这时薛婷婷也已经到家了，回复了裴双的微信：“那你是因为他有才华才选他的咯？”

　　有才华……作为人民教师，肯定也有才华吧？

　　裴双：“没错~”

　　薛婷婷却又怒了：“这种长得好看又有才华的人真是世间少有！！！”

　　裴双笑出了声音。

　　那可不是嘛，而且陆承熹不仅长得好看又有才华，还很懂她，又很温柔呢。

　　——

　　不久后，民警给裴双打来了电话。

　　当时时间是早上九点多，裴双睡得几乎一塌糊涂。

　　民警在电话里说，经过调查，裴双之前收到的二十八束玫瑰花的赠送人不是谢明，赠送人的订单是通过网络下的，都是匿名的身份，所以也难以追查下去。至于裴双在凌晨下班时感到有人在跟踪她，那个人也不是谢明，当天晚上谢明在网咖里度过，有切实的监控作证。

　　“X先生”不是谢明，那又会是谁？

　　裴双还没有完全醒来，听得一知半解，后来，她只记得民警再三叮嘱她，不论那个在凌晨跟踪她的人是否存在，她都要万事小心，同时也不要跟自己太多心理压力，可以多让男朋友陪陪自己。

　　裴双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不由得笑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

　　民警挂了电话后，裴双本想转达这些消息给陆承熹，可她实在太困了，拿着手机就这么再次睡了过去。

　　——

　　冯经理终于出差回来了，她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这一个星期的业绩报表，出来后的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了。

　　裴双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果不其然，冯经理把裴双叫进了休息室。

　　裴双进去之前，看到了薛婷婷悲痛欲绝的神色。

　　裴双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关上休息室的门的时候，心跳仍然不住地加速。

　　最坏的结果会是怎样？减薪？还是解雇？虽然工资不算丰厚，还要上夜班，但裴双还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一回头，裴双见冯经理在饮水机前捣鼓着。

　　冯经理捧着两杯热腾腾的速溶咖啡放在桌上。

　　“愣在门口做什么？过来坐。”

　　于是裴双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冯经理的对面。

　　裴双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的其中一个是她的杯子。影院的员工这么多，冯经理居然会认得她用什么杯子，有些出乎裴双的意外。

　　裴双第一次认真去观察冯经理的脸，她虽然经常板着脸，但神色其实很疲倦。

　　冯经理喝了一口咖啡，像是察觉到了裴双的想法，主动说：“我昨晚凌晨才到家。”

　　裴双虽是一番好意想说经理今天其实可以休息一下的，但她始终不敢说出来。

　　“我没有那么娇气。”冯经理再一次看穿了裴双的想法。

　　裴双连连点头。

　　“不过，我平时一直上白班，多得这么一忙碌，不然我就体会不到一个女人独自在三更半夜回家的恐惧和潜在的危险。”冯经理接着问裴双，“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话题切入了中心，裴双不由得坐直了，“还可以。”

　　“怎么不休息几天？我还打电话嘱咐了人事部要给你带薪假期。”

　　原来那天人事部主动打来的电话是这么一回事……

　　裴双说：“现在影院缺人手，如果我休假的话，会给影院制造更多的麻烦。”

　　冯经理摇头，“那天晚上的事，错不在你。”

　　裴双原本伸手去拿咖啡，闻言又定住了。

　　“我也反省过了，你在网上走红以后，我没有问过你的意愿就默认了用你作为招牌吸引客流，这其实算是我的错。”以冯经理强势的性格来说，让她去承认自身的错误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她还是皱着眉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这里是影院，不是妓-院，不应该为了营业额做出这种事情。”

　　冯经理把话说得这么彻底，裴双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通往错误的方向有很多，就连裴双自己也没有提前意识到严重性。

　　“这段日子我也向总部反映了一个问题，上夜班的员工面临的安全隐患，不论男女。”冯经理压低了声音，“可是得到的结果不太理想，因为集团所有影院的分店一直都有夜班的制度，很多电影的首映也通常选择在零点左右，如果取消零点场，会让影院产生一种新片上映速度滞后的印象，从而造成客流量流失。”

　　裴双给不出什么像样的意见，只能认真地聆听着。

　　“这件事我目前还没有给太多人知道，虽然还在初步设定计划的阶段，但我会尽我所能解决这个问题。”

　　裴双立刻说：“我会保密的。”

　　冯经理看了一眼时间，客流量的高峰期即将到达，这场谈话差不多该结束了。

　　“你在这里也工作了一年了，有没有考虑过换岗？比如不用倒班、正常休假的岗位？”

　　冯经理话上说是调岗，但如果在影院中能够做到不用倒班、正常休假的岗位上的话，其实算得上是晋升了。

　　裴双不太自信，“我怕我的能力跟不上……”

　　冯经理叹息道：“你的记性确实不太好，可态度还是没问题的。你不尝试做出改变，就算我想帮也帮不到你。”

　　“是因为出了那种事，你才考虑到……”

　　“不是。”

　　冯经理不是一个巧言令色的人，但她没必要欺骗裴双。她切切实实地否认了。

　　“毕竟这关乎你自身的问题，我并不着急得到回复。但我希望，我得到的是你认真考虑过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