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纪元录》潇潇也抽抽

61、第六十章

　　天刚露鱼肚白简宁就起了床，一早收拾好东西准备先回学院。
　　她在家了转了一圈，没瞧见夏明玉的人，她走到夏明玉的卧室外看见门开着，里面却没人。
　　“……这么早就去协会了？”
　　简宁给夏明玉发了个消息，出门了。
　　当林果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早已来不及阻止，只能无力的下意识的伸手抱住陈菁菁下沉的身体。
　　众人乱成一团，夏明玉和刘学诚挥动法杖，流窜的黑雾被能量网罩住。
　　她眼前模糊一片，抱紧陈菁菁倒了下去。
　　意识像漂浮在海上，断断续续，迷茫而不知所去。
　　温度是从掌心传来的。
　　林果在昏暗的房间里睁开眼，消毒水的味道飘进鼻腔，她几乎瞬间就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是医院。
　　上一次好像也是这样。
　　只不过这次旁边坐着的人……
　　和上次不同了。
　　不是她心里想要的那个。
　　她不想说话，不过更多的，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林湛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身体靠回椅背。
　　“醒了？”林湛问。
　　林果闭上眼睛没吭声。
　　“现在已经上午了，你既然醒了就先起来吃点东西吧。”林湛说，“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医生帮你处理过了，但是你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休息。”
　　林果的眼泪透过紧闭的双眼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林湛叹了口气，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在一旁帮林果擦掉眼泪。
　　“宗扬刚才来看你了，但是妈妈还没度过危险期，他不能在这里久待，走的时候还是很放心不下你的，如果你醒了还让我第一时间发消息通知他，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林湛轻声说，“这件事情不怪你，宗扬也没有。”
　　林果抽泣着一下坐了起来，伸手要掀开被子下床。
　　林湛一把拦住，问，“你要干嘛？”
　　“我要……我要去看看伯母……伯母怎么样了现在……”林果双眼通红，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被子和床单上。
　　“你先躺回去我再跟你说。”
　　林湛语气强硬，林果了解林湛的脾气，只好乖乖的躺了回去。
　　“他妈妈的情况不太好，最后那一击打在了她妈妈的后脑上，脑部是人类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后果不用我多说你也心里有数吧。”林湛换了张纸，继续给林果擦着眼泪。
　　林果的眼泪忽然停了，像个木偶一样乖乖的靠在床头，林湛见状收回手，两人谁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坐着。
　　屋内气氛凝结，没有开灯，林湛借着楼道里的白炽灯看到了林果紧抿的嘴角，极力的在忍耐着什么。
　　过了许久，林果捂着胸口，低下头，轻轻的唤了声，“哥。”
　　“嗯。”林湛应声答应。
　　林果：“原来心真的是会痛的。”
　　林湛一愣。
　　“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伯母挡在我身前的画面，然后就是余宗扬失望、绝望的眼神，我好像进入了死循环，走不出来，也出不去。”林果仰起头，脸上满是泪痕。
　　林湛握住她的手，“这也不是你的错，我都听说了，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你也来不及……”
　　林果转过头，眼神空洞，打断他，“不，我是可以的。”
　　“……你说什么？”林湛以为她还没有清醒，问道。
　　林果撒开林湛的手，用双臂抱着双腿，缩成一团，脸埋进手臂里。
　　“我其实……其实是有机会的，但是那会……那会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全身……全身都没办法动了，我无能为力，我只能看着伯母在我面前倒下，我……”林果说着，又抽泣了起来。
　　林湛捋顺了林果的碎发，“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要什么都觉得是你自己的错，你现在这样子，哥哥很担心。”
　　房间只剩林果轻轻的抽泣声，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哥。”林果叫林湛。
　　“嗯。”林湛答应道。
　　“我没事，我很好，你不要担心。”林果抬眼，对着林湛咧着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可在林湛看来，她的眼里满是心碎和难过。
　　林湛坐到床边抱住了她。
　　“但是我的心还是好痛啊哥哥。”林果的泪打湿林湛的肩膀。
　　林湛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
　　他想，这应该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了吧。
　　“从锦源回来还好好的，我们才知道对方的心意，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我想看他灿烂的笑容，想握他的温暖的手掌，想把他带回家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你吃饭，还想和他去很多地方……”林果抬头看他，问，“现在是不是都不可能了？”
　　林湛不忍看她，只是伸手顺着她的后背，“怎么会不可能呢，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过去的。”
　　林果摇摇头，从林湛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呆呆地看着洒满清晨阳光的地面。
　　“以前我以为我和他之间就差这谁先迈出一步便可圆满，而现在……”林果躺下，把被子拉回身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在伯母为我挡下那道攻击后，我觉得我就再也走不到他身边了，不是别的，是我不可能不心怀愧疚和抱歉，再可以毫不顾忌开心接受他对我的好，再有勇气去直视他坦荡又充满欢喜的纯澈眼神了。”
　　林果的语气听不出遗憾，相反的却格外平静。
　　她扭头拿起桌上的热粥喝了几口，又拿起面包要了几下，活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林湛看着林果这幅样子，心中叹息。
　　“哥哥要是还有事随时可以走，我身体没什么事，恢复的差不多，我自己会回家的，不要耽误了你的事，如果待会余宗扬来了，你就跟他说我没醒过，我现在……还不想见他。”林果疲惫的闭上眼，“我先休息了。”
　　林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一会儿，林果好像真的睡了过去，林湛不敢走，只好默默的在病房陪着，转身窝进沙发里闭目。
　　迷迷糊糊间林果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推门而进。
　　那人的声音出奇的沙哑、疲倦像在沙漠里行走很久没有喝过水的人。
　　余宗扬怕惊醒林果，压低了声音问林湛，“她怎么样了？”
　　林果心里打鼓。
　　“没醒过。”林湛睁开眼睛。
　　余宗扬点点头，听声音应该是朝这边走过来了。
　　林果心下一紧。
　　她知道余宗扬正在站在床边看着她，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她不想睁眼。
　　余宗扬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眼睛扫到桌面上的粥和面包。
　　“伯母怎么样了？”林湛问他。
　　余宗扬的视线离开桌面，重新回到林果的脸上，小姑娘的睫毛很长很密，鼻头小而翘，只是现在这脸真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脱离危险期了，老余在看着她呢。”余宗扬回答道。
　　“那就好，”林湛给余宗扬倒了杯热水，递给他，犹豫了一会，问，“……那会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余宗扬接过杯子，但没喝，眼眸微沉，“会有。”
　　林湛紧张的问：“……是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一切还要等我妈醒了再说。”余宗扬笑着拍了林湛，就像是开玩笑一般，“放心吧，陈菁菁女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定会没事的，我都还没怎么样，你脸色这么难看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什么委屈了，小林医生。”
　　林湛明白余宗扬这是不想他同情也不想要他安慰。
　　余宗扬不想让林湛也连带着自责，林湛不提林果受伤一事。
　　男人之间有时候也不需要那么多，彼此心里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便可。
　　“行。”林湛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嚯，我当然没事了。”余宗扬说完转头，笑眯眯盯着林湛。
　　林湛眉间透着无奈，“说。”
　　“我想吃冰激凌了，小林医生能不能帮我出去买一趟。”余宗扬朝林湛眨了眨眼睛。
　　“你能跟林果学点好吗？大老爷们撒什么娇。”林湛头疼，“这就去给您买。”
　　说完回身看了一眼林果，转身走出了房间。
　　余宗扬的笑容在林湛关上门的一瞬消失。
　　林果身边的床忽然凹陷，脸上传来一阵温热。
　　余宗扬摸着林果苍白的脸颊，手指缓缓沿着她脸上的泪痕，从眼角向脖子的方向抚摸而去。
　　“接下来的话，我说你听。”余宗扬抽出纸巾，拿着纸巾一角在刚才没喝的那杯水中沾湿，轻柔的擦着林果的凝固的泪痕。
　　他看向林果，林果还是没有睁眼。
　　那样子，还真跟睡着了一样。
　　“我妈受伤受伤这件事，你不要自责，如果当时换做别人，我想我妈也会那么做的，毕竟……”余宗扬笑了一下，“毕竟你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嘛。”
　　余宗扬擦完一边，换了张纸巾有擦林果另一边的脸，他靠得有些近，林果感受到了专属于他的气息。
　　“你知道的，以前我没个正经，除了工作和玩，我生活里几乎也没别的，要是说有什么在意的事或者人，那好像也是自你出现以后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就是一看见你，我就很开心，在看见你被恶魔抓到的时候，心里揪得慌，我是真的很怕失去你，我也很想怪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乖乖在外面等着，但是我想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一定会进来的。”
　　”我知道你心态可能一时不会恢复过来，但我对你的喜欢不会改变的，希望……你也是，不要放掉我，好吗？”
　　余宗扬的语气甚至有些卑微，但他明明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林果的喉咙里好像横了一把刀子，正在来回剐蹭着她的血肉。
　　余宗扬帮她擦完后，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蜻蜓点水的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既然你现在还不想醒，那我等到你想睁眼了再来吧。”余宗扬恋恋不舍的又摸了摸她的脸，起身走了。
　　余宗扬打开门看到坐在门外椅子上的林湛，手里拿着冰激凌自己吃着。
　　“我去，您挺清闲啊林大爷。”余宗扬走到他身边坐下，斜眼看他，“不是让你给我买的么？”
　　林湛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根老冰棒，丢给余宗扬，“还冰激凌？你就吃这个吧你。”
　　余宗扬笑着接过，丝毫没有嫌弃，打开包装袋。
　　“说完了？”林湛没看他问道。
　　余宗扬咔嚓的咬了一口，含糊着装傻，“……说什么？”
　　林湛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铁了心做我妹夫？”
　　余宗扬手上动作停了一下，看着林湛，正经的点了点头。
　　林湛：“不怪我妹妹？”
　　余宗扬愣愣的摇摇头，“不怪。”
　　林湛又问，“那伯父和你同事他们……”
　　“阿湛。”
　　林湛转头看他。
　　余宗扬说：“无论当时是谁，我相信我妈都会这么做的。”
　　林湛沉默了一会儿，颔首，站起来拍了拍余宗扬的肩膀，“行，我知道了，你那边的事情也还很多吧，伯母那边也照顾着点，省的伯父在医院里抄着椅子揍你，快去吧，这边没事别操心了。”
　　余宗扬也站起来，“那林果……”
　　“她懂事，自己能想明白的，你快走吧。”林湛催促道。
　　“行。”余宗扬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大舅哥回见。”
　　林湛回头想骂他，人影都不见了。
　　林果坐起来，沉默着流着眼泪。
　　余宗扬坐过的床边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林湛在门外说：“哥哥要去导师那里请下假，顺便安排一下后面的排班交接一下病人，你乖乖休息，中午我会让人给你送东西吃，下午我再来看你。”
　　脚步声渐远，林果在心里打定主意，一把掀开被子，穿好衣服，走出了门转身下了楼出了医院。
　　林湛站在楼道的窗户后，看着林果坚定的背影，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