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什么样什么样的爱情故事》白雉

1、第 1 章

　　幽蓝的瞳孔放大的瞬间，四肢不再痉挛，骄傲美丽的头颅软绵绵地垂在扭曲的□□上。

　　谁掐住了谁的脖子。谁松开手。麻木深入骨髓。
　　他的唇角微扬。

　　看吧看吧，死真的是很容易。
　　为什么，我做不到？
　　嗯，因为我是懦弱的人？
　　我这样说的话，你大概会笑吧。拉一拉帽檐，甩出你的口头禅？龙马？

　　午后的碎金漏过树缝，在模糊的侧脸上打出一层光影泯灭的圆圈。

　　是不是红茶的香味迷失在了罗马假日？把头发剪短的公主跳着芭蕾在年华中老去。黑白胶片成了最好的怀念。
　　就像我们。
　　明明昨天还一同坐在花园的树下看书。十分钟后，你在我的膝上睡着。诶，我就不计较你恶劣的睡相了。代价是一个印在额头的吻。
　　翻动的书页在风中沙沙作响。

　　“周……助？！你、你在做什么？！”
　　由美子一失平日的优雅，踉踉跄跄地扳过不二的肩，眼里写满了惊骇。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二轻轻挣开了颤抖的手，淡淡一笑。
　　“抱歉，让姐姐担心了。至少现在，你弟弟还算正常。只是担心龙马太寂寞，才让卡鲁宾去陪他罢了。”
　　他挑一挑眉。“有什么不对么？”
　　由美子一时无言以对。
　　不二半眯着眼，仰起脸。
　　头顶上的浮云，安静地追逐着逝去的韶光，想着日升月沉的梦。
　　他的视线顷刻间变得迷离。
　　“我想，比起卡鲁宾，龙马更需要的是……”
　　“别说了！”
　　由美子按住胸口，心一阵绞痛。她忍不住将纤细的少年拉入怀中。
　　“实在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答应我，别干傻事，然后把自己找回来……”
　　闷闷的笑声从怀中传来。
　　“呐，恐怕没法答应姐姐了。我的心，龙马都拿走了呢……那孩子可是相当贪心的……”
　　由美子怔然。她捧起不二还在笑的脸，试图从这个倔强的少年眼中读出她想知道的一切。
　　你可以忘记。你可以沉湎于幻觉。你甚至可以寻找新的寄托。
　　“为什么……”
　　要这样折磨自己？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姐姐。”
　　不二缓缓敛起婴儿蓝的眸子，让阳光温柔地亲吻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我觉得这样很好。”

　　第二天的葬礼，不二没有出席。他发了高烧，像是受了风寒。
　　由美子着一袭黑裙，没有化妆。她代替弟弟将露湿的百合轻轻抛入泥土。
　　百合，百合，像是纯洁的爱情，就此埋葬。泥土吻着它的泪，渐渐变得湿润。

　　“——见鬼，昨晚狗一直叫个不停，吵得老子觉也没睡好……”
　　“说起来……我老婆硬说她看见了一个影子……”
　　“啊？哈哈，女人嘛，容易胡思乱想……”

　　由美子并没有注意两个守墓人的对话。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用手帕拭着红肿的眼睛。

　　那是十一月的深秋。阴冷而潮湿的季节。

　　由美子回到家时，将近五点。这个时间，那少年通常会待在书房里。如果他身体稍微好了点的话。
　　她走上楼，敲了两下门，然后推开。

　　墨绿色头发的男孩安静地睡在躺椅上，长长的睫毛覆住了灿金的瞳孔。他的睫毛没有一丝的颤动。
　　风吹起帘子，椅子吱呀呀地唱起鹅妈妈的童谣。
　　『绕着白骨转七圈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美丽的恋人睁开血红的眸』

　　这不是时光不可思议的倒流，混合着防腐剂气味的尸臭无情地毁掉童话美丽的容颜。
　　由美子再也无力承受，瘫在了地上，喉口涌上污秽物。

　　身后传来了新的推门声。

　　不二的烧还没退，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似乎根本没发觉倒在地上的由美子，或者是刻意忽略了。他绕过她走到躺椅旁。
　　他细心整理着那孩子有些撩乱的刘海，带着滚烫热度的手指从鼻尖滑下，抚过淡黄干涩的唇，寒心的冰凉，强烈的反差。
　　他丝毫不在意，嘴角勾起满足的笑。
　　他俯下身，贴近男孩的脸颊，温柔地摩擦着。就像从前那样。

　　“姐姐，我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让龙马待在那种地方。”

　　斜照进来的夕阳如同一支残忍的绒笔描出不二的影子，落寞的，狭长的。但他的蓝眼睛却发出柔和明亮的光，仿佛来自Paradise。

　　“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好。”

　　END

　　２００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