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来看星》姜木栖

61、黑化的他13

　　撒国与雪国的交涉进行了足足五日，主要是雪国这边不放手，一直拖着谈条件，在第六日清晨，交涉终于结束，卓决王对雪国保证会将王妃处死，并驱逐二王子寨纪·珈尔，同时在雪国大王子易锦的要求下，划了撒国最富沃的城池给寨屿，封地为王。

　　这夜，卓决王在雪国一众使臣以及栖夏、寨屿、寨阅面前亲自动手将王妃萨茜处死。
　　连日的囚禁苛待使昔日光彩照人的雍容王妃变成一个形容狼狈、满面枯黄的老妇人，再没有了曾经的美艳华丽。

　　王妃知自己死期已至，自从知道自己找不到王后藏起来的那封信后，她就料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
　　只是，她没有想到要置她死地的是她亲手养大、疼爱的儿子，更没有想到将毒酒亲手递给她的是她爱了多年的丈夫。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没有心，她和苏聆斗了那么多年本以为自己赢了，却依旧没有逃脱命运之手。呵呵……呵呵呵……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小儿子会如此对她？

　　“王，我知自己今夜必死无疑，但可否让我与阅儿说几句话？”这是她死前的执念，她必须要明白，为什么阅儿要这样对她、这样对他哥哥，可怜我那纪儿，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寨阅听了一挑眉，随即弯起一个笑，也是，不该让她糊涂地死去，这样她可太舒服了！

　　寨阅走上前去，弯腰看着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的“母亲”，笑的纯洁无瑕：“母亲想对儿子说什么？”
　　王妃一见寨阅上前就有些激动，很想拉住他的手腕细细问他，但她挣扎了一下就被侍卫按得更紧，她有些无力，说起话来都是气音：“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和你二哥？”

　　寨阅一笑，上前凑在王妃耳边说了些什么，王妃立刻激动地挣扎起来，寨阅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侍卫狠狠按住的王妃，冷冷一笑，向父亲行礼：“父亲，我们已经说完。”

　　卓决王看着寨阅，眼神复杂，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中将毒酒灌进王妃口中。
　　王妃痛哭，悲催地喊：“我对不起你们，我的孩子……”随即又看向在场所有人，凄然一笑：“你们也会不得好死，特别是你！”她指着卓决王，疯狂大笑，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她的嘴里涌出来……

　　她死了，倒在地上再去生息。

　　栖夏早就偏头过去没看了，这一段时间，死了好多人，事一桩桩的，一环套一环，把王妃一党套进其中，无法逃脱。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呢？就像是这一切都被设计好了一样。
　　还有，寨阅的变化是为什么？寨阅又对王妃说了些什么呢？

　　她皱紧眉头，头脑发胀，就感觉到她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微暖的手握住了，她低头一看，正好看见寨屿对她展开一个安抚的笑。
　　不知为何，她烦躁的情绪突然就被抚平了。

　　以为寨屿的身体还未彻底养好，所以卓决王希望寨屿在王宫多养养，寨屿没有拒绝。
　　在自己的王妃、女儿、近臣死去以及自己的二儿子还被自己关着、而四儿子翅膀越来越硬后，卓决王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开始透露出老态。

　　撒国众人都知道，撒国怕是要换主了，四王子将会是撒国的未来。

　　而被当成撒国未来的四王子寨阅，此刻正在大牢里探望自己的哥哥寨纪。
　　寨纪曾经也是多么骄傲的一个贵族王子，而今却穿着破烂脏旧的衣服住在阴暗湿冷的大牢里。

　　“你来干什么？”寨纪冷声问。
　　“我来看看二哥。”寨阅笑，“二哥在这牢里住的可好？”
　　寨纪抬头看他，讽刺一笑：“你害兄弑母，天道不容。”
　　“哈哈哈，二哥，天道不容？害兄弑母？”寨阅仰头大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正常的癫狂。

　　“二哥，可惜父亲拼命保住了你的命，不过他终究是老了。”寨阅叹息着说，随即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卫上前递给他一根铁棍。

　　寨阅命人打开牢房，随即走到被人束缚着的寨纪身边，狠狠地对着他的双腿敲了几下。
　　寨纪的腿在这种重力的攻击下已经不正常的弯曲了，但寨阅却仿佛还不满意，又狠狠地敲了两下。

　　寨纪痛苦的说不出话来，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白色的囚裤，他已经痛的感觉不到他的腿了，他知道，他的腿算是废了。
　　他抬头狠狠地看着寨阅：“为什么？”

　　寨阅悲怜地看着这个哥哥，柔声说：“我不能要你的命，只好替人报了这废腿之仇。”
　　“是寨屿？你为何会听他指示？”
　　“不，”寨阅回答，语调上扬，显得漫不经心，“我不是听他指示，我就是想要你的腿罢了。”

　　寨纪一脸痛心，昔日开朗阳光的弟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日你便要被撒国驱逐了，我要你永远回不来。”寨阅冷声说道。
　　寨纪一愣，随即颓丧。
　　被国家驱逐的人是最让人不耻的，在天下间都不会有安身之地。

　　寨阅冷冷看了他一会儿，将沾了血的铁棍递给身旁的侍卫，转身就要离开。
　　“小弟。”
　　身后传来寨纪略带痛苦的声音。

　　寨阅顿足，却并未回头。
　　寨纪在身后提醒：“不要小看了三弟。”
　　寨阅听后迈步离开，寨纪颓然坐倒在地。

　　这夜，寨阅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一个温柔的女人对他说：“你是我的儿子，要杀死王妃、杀死寨纪，篡位夺权……”
　　“杀死王妃、杀死寨纪，篡位夺权……”
　　“杀死王妃、杀死寨纪，篡位夺权……”

　　沉睡中的寨阅也喃喃开口：“杀死王妃、杀死寨纪，篡位夺权……”
　　低喃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出几分诡异，若有人看见这状况，定会以为沉睡之人被鬼上身了……

　　翌日，二王子寨纪·珈尔被废名驱逐，众人都看见了他那双不正常弯曲的腿，但没人在意，从这一刻开始，撒国再无二王子，世上再无寨纪·珈尔，只多出了一个被驱逐的游民，为世人不耻、被世人厌恶。

　　世人不怕死，最怕的就是被驱逐，这代表你被世界遗弃了，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接受你，驱逐比死亡更可怕。而他，今天被驱逐了。
　　寨纪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痛苦地合了合眼睛……

　　栖夏知晓寨纪断腿一事后，也并未诧异，她已经不会为这辈子完全不同轨迹的发展而感到惊讶了，只是得知此事后她曾怀疑寨屿，不过后来她又想，哥哥的腿就是寨纪害的，就算是哥哥派人废了寨纪的腿也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这个时候，她还没意识到，事情不仅按着上辈子的轨迹提前发生了，连这些被涉及的人，下场都比上辈子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