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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祸不单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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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话对于我来说就像一个晴天霹雳。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爸爸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我们。
我爸以前是乡镇供销社的一个主任。计划经济让供销社在某个年代成为社会上最吃香的单位之一。我爸爸就是在那个年代接替我爷爷进到那个单位工作。他读了个中专,在80年代末是非常有文化的人了,对此,他很骄傲。周围的人又因为要求着他办事对他也是各种吹嘘拍马,这更加让他觉得自己了不起。
一个生活在虚荣和吹捧中的人,若没有及时的认清自己,往往是摔的最惨的。
到了千禧年初,供销社已经完全没落,我爸不得不拖家带口的来到城市里谋生。他没有任何技术,文凭又跟不上时代,只能和我妈做点小生意。
可是他这样的人,怎么受得了市井里那些妇人的市侩和挑拣。他觉得做小生意让他丢尽了面子,于是他开始学着逃避生活。他开始整天打牌,请各种人喝酒,不管家庭,不照顾妻儿。生活的重担全部落在我妈妈身上,连供我和小妹读书,都是我妈妈承担了绝大部分。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我最对不起的是我妈。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车站回家的。只知道李靖开车送我到了高铁站,顾遥帮我买了回家的车票。我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他们领着。
等我坐到自己的车座上时,高铁发动的声音响起,我才突然醒悟起来,对哦,我没有爸爸了。
哪怕是一个很糟糕的爸爸,我都没有了。
我死死的趴在桌子上,尽量控制自己不哭出声。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我已经擦干了眼泪。我告诉自己,以后我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我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能软弱。可是当年仅12岁的妹妹冲过来抱住了我,哭着说我们没有爸爸了,以后再也没有人给她买西瓜的时候,我还是不争气的哭了出来。我告诉她,没关系,以后哥哥会给你买。
妈妈没有哭,她的眼眶很红,可是她没有哭。
我极力忍住悲伤的情绪,跟着来家里帮忙的亲戚一起准备我爸的后事。
家里没有钱,不能给我爸大操大办,做了一场简单的法事后,我们就让爸爸入土为安了。随着骨灰盒的落土,我爸这任性、骄傲又可悲可恨的一生也随之落幕。
患难见真情,这句话虽然被说烂了,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正确性。
我爸虽然不是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但是平时为人却很大方,也帮助过很多人。当然,里面有很大原因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面子,但是帮忙却是实实在在的。可是这次来送他最后一程的人,却不足他帮过的数量的一半。
小姨和姨夫一边数落着这些忘恩负义的人,一边安慰我妈妈和我。
我妈妈摇了摇,说:“只要家里剩下的人还好好的在一起就好。”
我妈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人,她个子很矮,身体也很单薄,却总是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能把我和妹妹照顾的很好。也是因为妈妈,我才一直相信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坎过不去。
在家里又陪着妈妈和妹妹待了几天,再三思考后,我决定重新回深圳。妈妈听到我的决定后,说:“如果你自己决定了,我也不拦着你,家里小生意会继续做下去,我也会照顾你妹妹,你不用担心。”
看着妈妈两鬓冒出的一些白头发,我突然觉得她老了好多。明明她才40多岁,有些人40多岁还染着黄头发,穿着时髦的裙子。可我妈妈没有,她有了白头发,还有了皱纹。
我终于坚定了决心:“你别太辛苦了,搬米这种事就别做了,咱们家以后就别卖大米了。我在深圳真的混的还可以,以前是自己没存钱,以后我每个月都会汇钱回家。妹妹读书的事也不用担心,只要她努力,我会供她上完大学。”我啰啰嗦嗦的安慰着妈妈。
妈妈突然抱住了我,嚎啕大哭。妹妹也跟着哭。
即使有万般不舍,我还是选择了踏上去深圳的旅程,即使那个地方让我感到窒息般的绝望,可是也只有那里能让我妈妈可以不再起早贪黑的摆摊,也只有那里能让我供妹妹顺利读完大学。
火车迎着朝阳在风中启程,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我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