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泡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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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希现在面临一个选择。
现在的情况是。
她和良嘉互相表达了爱意，生活虽然没有变化，但空气的氛围由凝固蜕变为甜蜜。如果有单身狗在，一定满鼻子酸腐气。
在良嘉无数次的鼓励下，她终于决定联系系统。
所以……她联系系统，应该是和系统协商，试图让良嘉成为她的攻略人物，还是和系统解除绑定？
荀希还是试图挣扎一下，求稳。
“系统，能锁定良嘉成为我的攻略人物吗？”
“系统自检中，请稍后……”
荀希怀疑这个系统会自检几百年。
“……系统，我们解除绑定吧。”
“系统自检即将完成，倒计时六十分钟。”
人生即将在这里产生岔路口，荀希一瞬间迷茫又紧张了起来。
说她在有着万人迷光环加成时没有得到优待，那绝对是假的。许多偏见都是以潜移默化的形式对人产生影响，某种程度上可是说，荀希是得到优待已经到了稀疏的程度。
像有的人信誓旦旦“爱笑的姑娘一定很幸运”，那些幸运的姑娘自然认可她们的幸运可能归结于爱笑。但事实上，运气好了才笑得出来。
荀希对此没有清晰的认知，却也有感觉。
当她没有光环了，良嘉是否真的能像她说的一样？她说自己没有被系统光环影响，会不会也只是她的错觉？
紧张，回避，茫然，大脑空白。
荀希的不对劲，良嘉发现得很快，做出回应的速度也很快。
凑前面亲一下。
……荀希的眼皮子动了动。
轻轻环抱。
……荀希的身子都是僵直的，没有回应。
良嘉深深吸一口气，明白肯定又是系统作妖了。最终决定还是用符合她们身份的唤醒方法。
良嘉把下巴靠在荀希的肩膀上，侧头朝她耳朵吹气，小声说道：“你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荀希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登时紧紧抱住良嘉。
“……还有两张卷子。”良嘉把话说完了。
荀希只抱着她，浑身颤抖。
良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轻拍她肩膀，让她放松，放松。
荀希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一时间有些紧张……系统还有一个小时自检完毕，到时候应该就可以解除绑定系统了。现在我想做作业刷刷时间。”
“好，你写作业吧。”良嘉说，努力隐藏自己担忧的目光。
幸好荀希已经开始写卷子。刷卷子总是要耗费精力认真应对的。
一个小时匆匆而过。
良嘉特地捧了一盒泡芙过来，给荀希吃。
荀希吃着，甜滋滋的糖分在体内化为能量，似乎立刻就给了她动力，和系统交涉，解绑。
“系统自检完毕。”
“自检结果：无误，系统运行一切正常。”
荀希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吐槽“正常”这个评价词了。她只急切地询问：“系统，我身为宿主，要求和你解绑。”
“解绑申请提交中……”
系统机械的声音尖刻地响着。
“解绑申请已提交。”
“解绑申请已在审核中。”
系统的声音尖锐到刺耳，像是恐怖片里洋娃娃的尖笑声。
“解绑申请审核完毕，申请已被驳回。滋——”
系统的声音是直接在荀希的脑海中投射的。但那一瞬间，系统尖锐嘈杂的声音，让荀希的耳朵像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
“——宿主大人，系统已经和您终身绑定了，请您知晓。”
语气嘲讽，意味险恶。
“联邦政府的法令和我们当初签署的合约都认定我随时有解除绑定的权利！”荀希怒睁双眼看向虚焦，眼底的黑眼圈使得她显得有些疲惫和疯狂。
从开学初开始，她就忧心此事，经常半夜失眠，因此把枯燥无味（毕竟丝毫没有相关的文化基础毫无代入感）的法令和合约事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现下也能耳熟能详，开口质问。
“是啊，你的权利被侵犯了，然后呢？”
联邦政府在哪里，荀希一无所知。
绝望的沉默。
“本系统的规则很简单，从你的七个可攻略人物里挑出一个攻略人物进行攻略，攻略到满好感度，达成好结局，系统自动和你解除绑定。”
荀希的脑子乱成一团糟，意识到和系统死纠影子都没有的联邦是没意义的，便勉力找到一条线询问下去：“问题是，我喜欢良嘉，良嘉也喜欢我，为什么她不是可攻略人物。”
“……”系统沉默了一下，换成了公事公办的态度，“系统查询中。”
“系统查询完毕。”
“查询结果：可攻略人物限定为正常无异能的人类。良嘉不属于此类范畴，因此不能纳入列表。”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一问一答中说话就不可能句句带着思量（又不是宫斗），荀希直接说了出来：“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良嘉不会被系统光环影响了？！”
“当然——不是。”系统道，“万人迷光环实际上对能产生巴普洛夫效应的生物都能产生效果。所以建议宿主……”
荀希忽然感觉自己已经因为系统尖刻的机械嘲笑声失去了听觉。
系统在说什么？坐她对面的良嘉为什么用如此担忧又悲伤的表情看着自己？她是否应该继续孤独地存在？
“……尽早放弃无谓臆想，从已知可选的六个——”
在虚无昏黑的心灵旷野中，荀希忽然抓住一道光。
她猛地一攥拳头：“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荀希深吸一口气：“你一直说可攻略人物有七个名额，但任务中一直只有六个可攻略人物！为什么一直只有六个？如果良嘉完全排除在外的话，你为什么没有把我的任务列表塞满？！”
系统：“……”
荀希且惊且喜：“所以良嘉虽然不是普通人，但她对我的好感度一定很高，在其他人因为你加强好几次的万人迷光环陷入疯狂的时候，她依旧在七个名额中！”
还有的话荀希没有说。良嘉看起来明显像个正常人，光环纵然会对她产生影响，但肯定也不会到其他人的地步。
系统：“……系统检查中。”
“你查，尽管查！”
“检查结果已产生，良嘉不可探测、不可鉴定、不可列为系统目标。联邦法令允准的调查范围分析显示。良嘉体质为普通人类，无特异处。对宿主好感度不可鉴定。”
荀希“哼”一声，说道：“疑罪从无！良嘉既然只是可能不喜欢我，不是一定，也没有证据，那就只能先认作她喜欢我。”
系统运转了好一会儿才理解这句话：“……所以不喜欢你的行为是犯罪？”
“现在正在犯罪的系统没有资格反驳我。”荀希道。
系统：“……”
荀希乘胜追击：“既然你无法探查良嘉的好感度。当良嘉好感度高到可以成为可攻略人物，你也无法感知，更别说列进任务列表里了。”
系统无力反驳：“本系统自检过，一切功能完好无误。”
“没办法和宿主好聚好散解除绑定的系统还是先闭嘴听我说吧！”
从开学以来，因为光环的失控存在，荀希已经有一肚子的气，自然迫不及待地和系统呛。
“……你说。”系统认怂。
“既然原因在你，而良嘉事实上也达到可攻略人物的好感度要求，那你直接越过什么非正常异能人类这种概念，直接把她设置成我的攻略对象不就完了？”荀希还是想找一个妥帖办法的。
系统沉默了片刻：“系统设置中……设置失败，良嘉无法被设置成攻略对象。”
荀希早有思想准备，登时又道：“你看，现在我意愿让一个好感度符合可攻略人物的人成为我的攻略对象，但系统你这边明显问题不少……”
“系统即将进入高级自我筛查中，请稍后……”
“你别急着筛查，不管设置怎么样你都得先把光环关了吧！没这个光环我还找不到对象了？”
荀希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有点虚，可眼珠子刚一动想往良嘉身上找安全感时，她适时喂了一个泡芙过来。桌子上还摊着没写几行的文综卷子。
荀希登时安定了：能让良嘉不急着写作业，那对自己绝对是真爱了！
荀希张开嘴咬住这个泡芙。
泡芙里甜滋软糯的奶油入口即化，甜意让荀希在这一刹那对一切充满乐观。
“系统已关闭万人迷光环，请宿主知悉。”
“系统进入高级自我筛查，预计时间，三个月。”
大雨后破出乌云的阳光被绿树滤过一层，投进房间，带来蓬勃舒适的暖意。
良嘉背对着光，朝荀希歪歪头，微笑问道：“结束了？”
荀希兀自在愣神，听良嘉问霎时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良嘉见着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又递一个泡芙到荀希的嘴边。
荀希下意识吃掉，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只觉得前几周的事，都恍然如昨。
“暂时是结束了。”
出乎意料，以如此简单的方式结束了。
她们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又似乎经历了很多。
良嘉笑道：“那你明天就能去上课了吧？”
荀希重重吐一口气：“能。光环关闭后，同学估计会下意识认为我变丑了，除此之外应该没什么。”
“那都没什么，”良嘉一点头，又怕荀希记挂，又道，“既然明天要去上课，就抓紧写卷子吧——明天你肯定是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荀希失笑，说道：“好。”她大致说了下现状，“现在系统暂时不能解除绑定，不过光环已经关了，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
良嘉略一点头：“那我和人说。”
荀希知道，系统这种超能力的事国家层面有人来过问，因此略一点头，就去清点一下自己要写的作业。
“啊——！！！”
第二天，荀希回校。
班上的同学有一半围着她，问着诸如“你的流感好了没？”“感觉还难受吗？”“不要学他们一样带病上课啊！”之类的话。
荀希一瞬间演技没能上线，索性良嘉帮忙遮掩了两句，她平常也和荀希提到班主任帮她混请假理由的事。于是就混了过去。
顾莲台远远站着，用手指点了一下良嘉的胳膊，说道：“前几天荀希的父母来学校闹过。”
“闹什么？”良嘉面无表情杀气凛然地问道。
顾莲台嗤笑一声：“说那些事都是他们女儿的错，要道歉什么的。然后就问他们女儿哪去了。”
良嘉：“……理他们呢，荀希虚岁都十九岁了。”
顾莲台点头：“很是。”
良嘉问道：“对了，我看了下你给的账号密码，大小写名字缩写和生日年月日混着来，你是怎么蒙出来的？”她之前试着输入过，浏览了包惠的私人博客。不过和顾莲台总结的一样，余下的都是她的日记内容，就没看了。
顾莲台笑道：“我哪里是蒙的。”说着她悄悄凑到良嘉耳边说道，“家里有人能接触到这个……那时候我也是鬼迷心窍。”
良嘉连忙按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
荀希疑惑看向聊得很欢的两个人。眼神一交汇，顾莲台就笑眯眯地走远了。惹得两人有微妙的不好意思感。
一会儿坐在位子上用功的刘晨旭发觉班上吵闹，见是荀希来了，惊喜地站起身，打量了荀希一眼，就担忧道：“看你的气色不太好。”说完用“你照顾不好我来照顾”的挑衅眼神看向良嘉。
“……”良嘉撇过头去。
荀希满脸无奈：“……我昨天赶作业来着。”
刘晨旭站在那，发现自己没话说了，呆愣眨了眨眼，慌张一点头就坐了下来，继续翻书去了。
苏超扭头一看，摇摇头道：“感觉晨旭最近特别刻苦，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荀希耸耸肩，表明自己浑不在意。于是话题也就揭过去了。
又是一番闲谈见面后，班主任适时走进来道：“准备早读吧——”
班上顿时就是一片翻书声嗡鸣声。荀希下意识也翻出书来读。原来同学之间的情谊不需要光环助力也能浓厚纯真，原来已经破碎的亲情即使有光环普照也没办法复归原样。
想着不由又恍惚了片刻，醒过神时，视线聚焦，见坐对面的良嘉正瞅着她笑，嘴里念念叨叨地背着：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离骚》，屈原呕心沥血凝练精神写下的千古名篇。良嘉努力声情并茂地背诵，居然还是干巴巴的。
荀希突然觉得可乐，便笑了。
良嘉不明所以。
——但总归荀希笑了，她跟着继续笑总没错的。
不管这几周的事再如何传奇，她们当下最要紧的事，仍然是高考。
但是，参加高考时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宁安一中有两个传奇，她们在校的传奇即将结束，她们的人生还有很长。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泡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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