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万人迷系统不对劲[gl]》鹤云间

17、西瓜汁

　　会议室不大，一个圆环桌，桌子两侧一共放了十来张老板椅。一个年轻带银丝灰框眼镜的小哥舒舒服服地坐在桌子尽头的一个老板椅上，近乎于葛优躺。
　　老刘称呼道：“小吴。”
　　小吴姿势不变，脚踮着地板让椅子带着晃悠悠转了半圈，喟叹道：“老刘啊，那些赔偿方案为什么是我负责！遇到一对家长，非说孩子因为这事休学了要我们负责。我们怎么负责啊，流星和系统又不是我们人造的！”
　　老刘面色不改，“唔”了一声，问道：“是荀希的父母？”
　　小吴“嘿”了一声，坐了起来，惊问：“你怎么知道？”
　　老刘耸耸肩，说：“我们这个分局也不负责赔偿，主要管超能力，看那件事有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象征性补贴一点就行。真的特别缺钱了不是还有社保吗。”
　　“也是，”小吴两个字定性，坐起了身看向良嘉，“咦”了一声问道：“这位是？”
　　良嘉平淡道：“荀希的朋友，代替她来的。”
　　小吴点点头，又看了她两下。老刘在她旁边轻轻点头，意思是可以信任，他就按了一下衣领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问道：“她的超能力是什么？”
　　“万人迷光环，系统。”
　　“超能力是什么时候开始显现的？”
　　“应该是这学期开学的时候，或许我可以打电话，你从电话问她。”
　　小吴摇头道：“不能当面问，这种超念力发展到后来，通过电子产品的交流也能对人产生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良嘉很快想到一个折中方案：“你把问题告诉我，我发消息给她回答，她回答后我再转达给你。”
　　“可以。”

　　良嘉将事情告诉了荀希。荀希认为她单独和小吴沟通就好，这个方案因安全原因否决。
　　最终小吴还是用良嘉的方案实施调查分析。
　　以下是部分问答。

　　超能力是什么时候开始显现的？
　　——初三毕业的暑假。
　　你猜想的超能力产生源头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暑假的流星雨。
　　超能力给你带来了什么正收益？
　　——人缘变好了些，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
　　如果这个超能力可以消除，你愿意消除掉不？
　　——……不知道。

　　小吴也问了可攻略人物相关的事情，荀希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良嘉也才知道，原来荀希的可攻略人物，已经只剩下宁杰一个人了。
　　系统已经在暴走边缘，数次加强光环的强度。
　　小吴对可攻略人物的评价和建议是这样的：“现在可攻略人物少了，如果你打算崩解系统，那就躲着不见人直到系统崩解，这也是目前最优解。”
　　他顿了顿，用隐晦又好奇的目光看了良嘉一眼，继而说道：“如果可惜系统带来的红利，那就要格外克制。因为可攻略人数的减少会让系统加大光环力度，容易翻车。”
　　荀希客气又克制地给出回应：“我考虑一下。”
　　小吴略一颔首：“请尽快决定。”

　　技术人员小吴和荀希的会话到此结束。
　　良嘉把手机收回书包里，指尖触碰到崭新的、没动笔的试卷。心下有些想法。
　　小吴见她神色变化，内心计较着，“嗯？”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良嘉立刻把心中的想法化为语句：“请问，现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或许我可以离开了？”她看着小吴摊在桌子上的各种资料，没有预备收拾的迹象，顿了顿又说道，“当然，我在这呆着，继续充当荀希的递话员也是没问题的。”
　　“不用，”小吴从桌上抽出了一张有着涂改痕迹的纸张，拿着笔看向她，“我还有几个问题。”
　　良嘉诧异：“问荀希的？”……那怎么不刚才一下子直接问干净。
　　小吴无语一下：“问你。”
　　“哦……”良嘉端正态度正襟危坐，“你问吧。”

　　“为什么你没有被荀希的光环影响？”

　　小吴问得认真，问完后略紧张地扶了扶眼镜框。那一刹那仿佛有柯南的光芒在镜片中闪烁。这是发现华点的象征。
　　为什么不会被影响？
　　——的确是个十分值得深究的问题，但良嘉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并且不是否认。

　　“可能因为在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她，已经不需要光环再加成了吧，”良嘉很快就回答了出来，“并且……其实不会被影响的人很多。”
　　“不会被影响，”小吴追根究底，“怎么说？”
　　良嘉耐着性子举例子：“例如我们班的一个同学，他性别男爱好男，对荀希就是很普通的态度。再例如班主任、学校门口的保安大叔、她光环无限扩大后的宿管阿姨、在我家煮饭的阿姨、还有我妈。”
　　小吴愣了半晌，失笑道：“令尊听到了怕是……”
　　良嘉耸耸肩：“我的母亲是蕾丝，我是她领养的孩子，并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也没兴趣知道，”她顺带开了个不好玩的玩笑，“如果我有父亲的话，荀希说不定还不好住在我家了。”
　　“好好……”小吴哭笑不得，手上没停的迅速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接着他收敛神情，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刚才举例的人，基本上都有一个特点？”
　　“嗯？”
　　“过了会对人产生喜爱之情的年龄和心境，或者是因为职业和责任不会产生越矩的喜爱之情。”小吴说着。
　　良嘉眨巴着眼睛，乖巧看他。
　　“……”小吴一拧眉，用更精炼的话解释，“他们因为自身原因，绝对不会对荀希产生喜爱之情。这种人，系统光环除非开满，让他们的三观崩解重塑，不然应该都是辐射无效的。”
　　“嗯，很有道理。”良嘉点头同意。
　　她同时也明白了，在荀希这个事情中，自己心中偶然会对特地人产生安心感的源头。班主任、保安、煮饭阿姨……他们看荀希和自己的眼神是一样的，都是近乎于看女儿的目光。
　　歌颂纯洁无暇的亲情！

　　“可是啊良嘉小同学，你不属于那些大叔阿姨的范畴啊！”
　　良嘉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脑子停止运转——懵过去了。
　　小吴看着她，一副看破世俗红尘的样子，见她这个有着学霸脑子的小姑娘还在懵懵哒的状态中，笑道：“看这个样子，你也不属于还没开窍的小屁孩阶段嘛。”
　　良嘉：“！！！”

　　她忽然明白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她喜欢荀希。
　　这份喜欢因为平日朋友之间的相处在心中压瓷实了，她一直认为这无关风月，只是友情的升华。
　　……虽然现在想想，这种近乎修女的圣洁心态，好像从她疑惑为什么自己不是可攻略人物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崩了。
　　第二件事情，不能成为可攻略人物的原因可能不在荀希，在她自己身上。

　　良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刹那间七窍全通。
　　小吴还只微笑且空茫地看她，还是旁听已久的老刘在人际交往中熟稔得多，趁机追问道：“你想一想，你不能成为可攻略人物的原因会是什么？”
　　良嘉陷入沉思。
　　她原先一直以为不能成为可攻略人物的原因在荀希——用着近乎委屈的心态想着，荀希完全没把她当做可攻略人物，只当她是无性别的朋友，她才在危难关头都没办法成为可攻略人物呜呜呜。
　　现在换个思路想：
　　她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因此不能成为可攻略对象呢？

　　过了片刻，在两双期盼眼神的注视下。
　　良嘉：想不明白orz……

　　小吴的脸上有些焦急，老刘见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和缓劝说道：“荀希从初三毕业就得到了那个系统，三年时间发生太多事情，千头万绪，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正常——不急，慢慢想。”
　　慢慢想。
　　小吴定定神，也扯出个安抚的笑，道：“因为光环扩大的缘故，荀希的系统应该一时半会还不会崩解，你还有时间想的，不急。”
　　良嘉按捺着胸口因为回忆而躁动的心绪，点头道个“好”字。

　　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良嘉就准备回家。
　　坐电梯下教务楼，出门，准备走高三状元楼的那条路，出小吃街坐公交车回家。
　　构思很美好，偏偏刚走出楼，在玻璃门口处，她就被拦住了。
　　荀父和陈阿姨。
　　荀父面庞麻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食指和中指之间还夹着根劣质烟，烟雾呛鼻到让人作呕的程度。
　　陈阿姨在烟雾缭绕中面不改色微笑着，伸出手拦着良嘉，用社会世俗的客套微笑说道：“同学，我们聊两句？”
　　良嘉抬手捂住口鼻，垂头俯身，像一条鱼一样迅速从旁边滑溜走。
　　徒留给荀父和陈阿姨一个远到追不上的背影。

　　陈阿姨没敢怪荀父抽烟吓走小同学，索性默不作声。
　　荀父目送良嘉走远，闷闷抽了一大口烟，呛得自己咳嗽一声，才叹一口气道：“女儿遇到了事，都不回家住了。”
　　陈阿姨听着就一挑眉，像一个炸弹被引爆一样，冷笑着尖刻道：“其他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以为是我这个继母苛待了她！再明事理的，见到了也要问一句，女儿遇到了请校长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回家里！”
　　荀父微微垂眼，面庞像大理石一般，沉默又凝固。
　　陈阿姨讽哼一声：“你的好女儿，从我嫁过来就这样，横竖看我不顺眼，明明我们家在市中心，她却好，非要多费几千块住宿，就周末把家当储物室一样放点破烂书。”
　　荀父斜视了她一眼：“书房本来就是放书的。”
　　并且，他在心里头偷偷想着，如果没有每周回家拿书放书的名义，女儿会不会在你那一周回家的一天，也不回家了。
　　“儿子前几天还抱怨呢，他在书房都没地方放辅导书了。”陈阿姨只抱怨着。
　　于是荀父就依旧默默听着陈阿姨的抱怨，等她说了个痛快，才道：“走吧，我们该去接儿子回家了。”他走了几步，把烟头碾进附近垃圾桶中的烟灰缸里，“至于女儿……还是想办法劝她回家住。总待在外头要别人怎么看？”
　　陈阿姨喜笑颜开道：“好。”

　　对于荀家人来说，荀希没有回家住，意味着他们会受到邻居亲戚无关痛痒的指指点点，意味着他们的面子会受损，他们好父母的形象会崩塌。
　　仅此而已。

　　良嘉回到家后，也没有和荀希提荀父和陈阿姨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良嘉在心里想，反正荀希是住在她家啦。
　　又不会跑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