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onis.虫花》Sky岚

7、疯子

　　亚度尼斯凝视着手心里幽静地发出蓝光的铜钱。

　　“帝都那边要求送过去。”

　　坐在他对面，轻柔地为美妇人顺着毛的男人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但您也知道……美妇人生日快到了。”

　　作为铲屎官，他当然要悄咪咪给美妇人定制衣服准备礼物还有少不了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伺候。

　　亚度尼斯当然知道这个人视猫如命。

　　早在三年前的晨曦，在那个破破烂烂的木屋前，在那场淅淅沥沥的雨中，这个人就抱着白猫对他说，

　　“先生，我可以为您效劳。前提是您得接受美妇人。”

　　“这只猫对你很重要？”

　　那场雨并不大，但他却把外套遮在了白猫的身上而不是自己头上。

　　“先生，我爱它。”

　　那时就很炽热的眼神跟现在一摸一样，真像个虔诚的信徒。

　　亚度尼斯放下铜钱，在侍卫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我去一趟吧，是时候去见一见老师了。”

　　刚想狗腿地挤出一个笑容表达感谢的侍卫听见“老师”二字，突然沉了脸。然后捏着美妇人的爪子幽幽地说，

　　“他们说的没错。坎卡西人全都是疯子。”

　　亚度尼斯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也不知道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侍卫歪头想了想，还是朝着亚度尼斯喊了一声，

　　“先生，祝您长命百岁。”

　　毕竟，重新找工作可是很困难的，尤其是自己这种拖家带口的。

　　侍卫抱起美妇人嘟起嘴想要亲一口，然后顶着脸上红红的爪印无奈地想到。

　　坎卡西最繁华的城市，莫过于帝都里德兰。

　　临近坎卡西边界的里德兰，贸易繁荣，交通发达，别的地方十分稀有的车型这里满大街都是，地皮更是千金难求，成为各个成功人士炫富的不二居住地，而十分森严的安保措施，让激烈的西岚战争都无法影响到里德兰。

　　更引人注目的是，传说中坎卡西最有名望的疯子塞多娜，那个性格古怪富可敌国的商人欧比森，还有听闻有着可以魅惑一切男人美貌的女官海楼，以及一系列声名显赫或者臭名昭著带着传闻色彩的人物，都聚集在里德兰。

　　“你们听说了吧？”电车上衣着随意的年轻人唾沫横飞，“那个疯子又要开始一年一度的收徒咯！”

　　旁边穿着华丽的长裙的贵妇用羽绒扇子遮住嘴夸张地惊呼，“哦！那个老女人！”

　　坐在座位上的老人捋了一把白白的胡须，“妖女啊……祸国殃民……”

　　“那您还来里德兰凑热闹？”艳丽的妇人不屑地看了一眼脏脏兮兮的老人。

　　“你懂什么？”老人把木质拐杖敲得砰砰作响，“我是奉了天狼神的旨意，来劝诫那些人不要误入歧途的！”

　　打扮得文质彬彬的青年举着书，头也不抬，言语间竟带了一点与气质不符的痞气，“得了吧老弟，人家根本不是邪教，早就合法了。”

　　连背着个邮包灰头土脸的小男孩都露出一口白牙说，“嘻，您就别去折腾了，小心把自己闹进里德兰监狱去。”

　　老人被这一群人说得哑口无言，只好一遍一遍念叨着，“祸国殃民啊……祸国殃民……”

　　整个车厢里都是热烈的气氛，正如连战争都无法影响的里德兰的繁华。

　　坐在最角落里，打扮得像个洋娃娃的没骨花兴致勃勃地听着，全然不顾在一旁絮絮叨叨的短发女子。

　　坐在没骨花右边的短发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没骨花，又碍于人家地位比自己高，无可奈何地凑到没骨花耳边，提高了音量，“您听明白了吗？”

　　一直目视前方的没骨花学着那些贵妇拿着扇子打了个个哈欠，然后揉着眼睛说，“嗯。”

　　短发女人看着这个人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为了赶紧结束任务，把一枚铜钱塞进了没骨花的手心，“月曜日您要带上这个接头的人才会认出您。”

　　没骨花还是没有看她。

　　短发女人叹了一口气，就匆匆忙忙下车了。

　　也不知道把这件事交给这个废物太子，是不是上头的胡闹。

　　但愿他能为晴岚拿到地牢钥匙吧。

　　短发女人还没有祈祷完，突然感觉嘴巴被捂住，眼前一片模糊，随即头上一阵剧痛，被拉进了深不见底的小巷。

　　晃晃悠悠的电车终于到站，没骨花整理了一下层层叠叠的衣服，感叹了一声好复杂的衣服，手心里的铜钱便掉在了地上。

　　没骨花垂眸看了看地上的铜钱，并没有打算捡起来，就这么下车了。左边替他提着大包小包打着瞌睡的年轻人被没骨花的动作惊醒，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屁颠屁颠跟着下去了。

　　“林，亚度尼斯还没到吗？”没骨花对迎面而来的阳光刺得眨了眨眼。

　　林为难地看着没骨花，他那个老大真是捉摸不透，一大早自己一言不发地从欧维诺跑到里德兰去了，没多久又派人带着一堆漂亮衣服回来命令自己带着这个少爷去里德兰的伯利亚诺街等他。

　　结果呢，人是带到了，老大却神龙不见尾。

　　“不如您先逛逛？”

　　没骨花刚准备回答，却被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声音震住———

　　“您！还在为贫穷而烦恼吗！”

　　“您！还在担心不知何时降临的死亡吗！”

　　“加入我们吧！只有我们伟大的女神塞多娜才能帮您走上人生巅峰！才能帮您掌控自己的人生！”

　　一大群身穿紫色长袍的赫然站在伯利亚诺街最高的屋顶上，用最洪亮的声音喊着！

　　“塞多娜！塞多娜！”

　　周围的人全都沸腾了，团团围住了屋顶，连那些林立的店铺里的人们都鱼贯而出，敲敲打打的工人们也放下了工具，一同欢呼起来。

　　“塞多娜！塞多娜！”

　　没骨花不解地望向林。

　　林一边为没骨花挡住横冲直撞的人们，一边略有些自豪地说，

　　“您不必担心……这不是什么邪教啦。”

　　“而是……一场疯子的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