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与狼少女》未确认生命体

8、第 8 章

　　经过昨天的事，玛丽安不敢再片面地看待自己这个小小的旅伴。虽然她的年龄还不及她的三百分之一，但作为一个智慧生物已经有了相对完整的独立人格，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昨晚裘娜的一句话深深地烙进了玛丽安的心里。小姑娘说：“你是我什么人？”。对此，精灵深以为然。她虽然接受了杰夫的托付，照顾裘娜直到送她到母亲身边，但她并不能算是裘娜的家长，她没有资格要求小姑娘一定要对她的说教言听计从。为此，玛丽安决定以以身作则的方式来引导裘娜，教会她一些必要的社会知识与为人处世的技巧。
　　怀着这样的想法，玛丽安最直接的行动就是学会了早起。虽然睡眠令人放松，但如果她每天都比小姑娘起的还晚，那她怎么能做她的榜样呢？于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左右，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玛丽安便睁开了眼睛。她侧过身看看另一张床上的裘娜，小丫头正蜷曲着身子安睡，嘴里还吮着右手的拇指。
　　到底还是个孩子。
　　玛丽安想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要把小丫头的手指从她的嘴里拽出来。这一拽不要紧，睡得本来就浅的裘娜浑身一哆嗦，咔哧咬了自己一口，然后伴着一阵小狗悲鸣般的哼哼唧唧醒了过来。
　　搞砸了。
　　一时间玛丽安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面露愧疚地和两眼泪汪汪的小丫头对视着，说道：“咳……我就是看到你睡觉在吮手指，想把你的手从嘴里拿出来……”
　　这下裘娜也羞红了脸。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晚上有时候睡懵了会不自觉地吮手指，不过从前从来没有人提过，更不要说“帮忙拿出来”了。大早上玛丽安来这么一出，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总之快点起床吧，我昨天已经查清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今天咱们要继续赶路了。”玛丽安错开视线，从尴尬的气氛里脱离出来，匆匆忙忙地走出门去。
　　约莫半个小时后，裘娜和玛丽安吃过了早饭，打理了一下本就不多的行李，带上牙牙一起前往码头。
　　昨天玛丽安几乎查遍了匕港镇所有妓院和暗娼的账目，对比港务的出入记录，确认下了这些天来出海远航的唯一一艘船只。那是一艘名叫海兔号的东罗曼尼亚帝国全桅船，前天刚刚出港前往风暴角港城科尔沃，据说订下那艘船的是一名来自旧都的神父——这就有些引人深思了。众所周知，自从罗曼尼亚帝国解体之后，自诩帝国正统的东方帝国和旧帝国的宗教中心旧都一直都互相看不顺眼，甚至有两次以教会名义发动的东征就是将东方帝国当作敌人的。一个来自旧都的神父怎么会请得动东方帝国的航船呢？
　　随着调查深入，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玛丽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失窃很有可能掺和进人类世界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斗争，最后会把多方势力都卷入进来。
　　她倒不是怕事情闹大，只是人类的事务一旦复杂起来就会变得格外麻烦，而她除了要拿回失窃的东西，还得送裘娜去北境呢，这些事情可是耽误不得。
　　急于追上盗窃者，玛丽安干脆变卖了自己的一对耳链，用耳链换来的钱租下了一艘快船，剩下的则置办了一些长途旅行可能用到的小东西，还顺便给裘娜买了一把造型别致的小斧剑。去码头的一路上，小狼女都拿着它翻来覆去的把玩，可以说非常爱不释手了。
　　通过一些“小把戏”，玛丽安使航行的过程中每天都是顺风。她展露的这一手绝活令裘娜惊奇不已，追着她问这是不是魔法。第一天玛丽安还能耐心地和她讲讲，但很快她就发现，和这小家伙说什么气象卫星大气操控统统都是对牛弹琴。对于人类来说精灵的科技还是太早了一些。于是后来裘娜再问，她就干脆承认，是的，就是魔法。
　　虽然每一天都是顺风，但受到航海技术的限制，最少也要五天才能到达科尔沃。裘娜虽然并不晕船，但习惯了在荒野上东跑西颠的她只用一天就完全厌倦了海天一色的旅行环境，第一次乘船的兴奋劲荡然无存。虽然没有晕船，但乏味的海上生活还是让她浑身无力没精打采，连带着牙牙也成天吃不好睡不稳。
　　为了帮小家伙排遣航行之苦。玛丽安也算是下了心思。她拿着身上剩下的钱，找船长换了一批各式各样的铸币，每天就窝在船舱里教裘娜辨认周边几个国家或者城邦的货币，并且学习它们的汇率。
　　这天两人又是在玩她们的财政大臣过家家游戏。玛丽安交给裘娜一把裴罗领铸造发行的菱形孔洞的铜板，自己则一手拿着一枚伯根利亚铸造的屠龙者大金币，另一手托着一把萨拉斯东方五国联合铸造的新月银币，问道：“我们复习一下昨天教的。现在你有50枚裴罗铜板，而我有伯根利亚的金币和萨拉斯的银币，我的左手说，如果你来兑换萨拉斯的银币，我可以算你便宜一些。而我右手说，无论你做什么，金币的价格都是不变的。现在要把铜板换成大面额的货币储存起来，你会选择哪个呢？”
　　“呜呜……”小姑娘明显地动摇了，她记得昨天玛丽安说了些什么“良币”什么“劣币”之类的东西，当时听的时候就和听神话故事一样，特别新鲜，今天一说起来就半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玛丽安也看出来小姑娘的混乱了，于是说道：“给个提示哦，你见过裴罗领的旅行商人吧？他们用的银币多还是金币多？”
　　“银币！”说起现实的例子，裘娜的记忆力就好很多了“所以要换银币吗？”
　　“并不是哦。”玛丽安笑着说道：“行商人用银币是做大额交易用的。但这个东西。”她展示了一下左手的萨拉斯银币“这个东西面额比起金币要小得多，而且由于萨拉斯五国的政权更替频繁，所以价格并不稳定。”她又展示了一下右手的金币“相对的，伯根利亚作为南菲尔德面积最大国力最强盛的国家，它的货币则更适合作为储备。”
　　“好麻烦……”裘娜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提问道：“可是以前村子里有钱的人家都是从裴罗城里换银币回来的，虽然不是这种银币，从来没见过有人换金币的。”
　　“那是因为谷地附近比起前几天我们住过的匕港镇，还有我们接下来要去的科尔沃，都是相当偏僻的。除了一些裴罗本地的行商人，很少会有大的商会经过谷地。”玛丽安解释道：“谷地人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都很低……嗯，简单来说，就是在你们村子的生活中，是用不到超出银币面额的钱的。甚至铜板就能满足日常生活的需求。在这种条件下，金币就成了没必要存在的东西。”
　　“总感觉快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裘娜甩了甩头，问道：“那到底哪个是好的，金币还是银币？”
　　“货币这种东西……嗯……”玛丽安略作思考，发现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好对小家伙解释货币的优劣，她的知识水平摆在这里，听不懂怎么讲都是一样。“货币本身没有好和坏，除非有人掺假。”她简单地说道：“有好坏之分的只有货币发行者的政策和措施。”
　　裘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小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玛丽安好笑地看着努力消化着远超出她理解能力范围的知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正当一人一精灵渐渐陷入沉默中时，船舱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玛丽安抬起头看去，却是水手长一瘸一拐地跑了下来。
　　褐色皮肤的萨拉斯水手长来到玛丽安面前，操着一口结结巴巴地高哥特语，神情激动地说道：“海上有浮木，有还有几个死人。我们捞上来了一些，有三个活的。”
　　“冷静点，慢慢说。”玛丽安用萨拉斯语回应道。
　　听到熟悉的语言令水手长的精神明显的稳定了一些，他喘了一会儿，带气息平静一些后用萨拉斯语说道：“前面有人遇到海难了，我们把能捞的都捞了上来，只有三个活的，别的全死了——是圣骑士。”
　　闻言，玛丽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世上只有一个地方有权力册封圣骑士，那就是旧都。在五百年前，罗曼尼亚帝国还未解体的时候，各地的神庙和教堂都有给信徒施洗册封的权力。后来帝国解体，与帝国政权紧密相连的三圣教宗教体系也分崩离析。为了防止信仰的崩溃，教会将大量的自主权收回中央，其中就包括册封圣骑士的权力。
　　和窃贼同行的是一个来自旧都的神父，现在又从海上捞起来一群遇难的圣骑士。这之间的关系不得不让玛丽安浮想联翩。她对水手长说道：“尽全力救治幸存者，捞上来的东西分类一下，轻易不要动，我马上上去检查。”
　　“都听你的，夫人。”水手长点了点头，转身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在旁边听了个懵逼的裘娜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了。她伸手扯了扯玛丽安的裙摆，说道：“你们在说什么？你看起来好严肃……你怎么会那么多语言的？”
　　“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几千年无所事事，你也会学会很多语言的。”玛丽安捏捏小姑娘的脸蛋，说道：“打理一下自己，我带你去看菲尔德的信仰守护者——圣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