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起＃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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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惊醒，这时候尚且算是凌晨，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余清河从床上坐起，透过窗户遥望城市中心那片霓虹，心里第一次为这间空空荡荡的单人宿舍感到寂寞。
隔壁这时候应该只有闵玧其一个人在吧，余清河想。
他走出房间，轻轻锁上门。
楼梯间总是阴森森的，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回荡，余清河慢悠悠地晃在楼梯间。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郑号锡拉着金南俊的手想，动也不敢动一下，眼睛紧紧闭着。金南俊颤抖着往楼梯拐角处望，思考刚才忽然出现的、在整个楼梯间回荡的脚步声究竟来自于谁。
“你俩干嘛，”余清河走上几步台阶，正好看见金南俊朝着楼梯底下望，目光扫过他们如临大敌的脸，“不会以为遇见鬼了吧。”
余清河抬手算了算，无奈更甚。“走吧。”他随口说了句，目光扫过不远的310宿舍门。
新年的冷空气从转角的缝隙里钻进来，余清河忽然间想起自己没穿多厚的衣服，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他觉得一下子很冷。目光扫过仍旧战战兢兢的郑号锡，他抓着金南俊的手臂。胆子也太小了，余清河忍不住想。
但他心里不知道哪里似乎塌下去了一角。
“今晚，我去你们那里睡吧？”余清河表面上在打个商量，语气却一点商量的味道都没有，仿佛只是说起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郑号锡终于放松下来，打开了房门，笑着回过头招呼金南俊和余清河。余清河却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向四周观望，寻找着狭窄房间里的一丝人气。
“怎么了？”金南俊走到余清河身边。
“玧其哥不在吗？”郑号锡此时已经松开了手，疑惑地问了一句。
“……闵玧其……是很让人头疼的存在。”余清河说道。
“怎么……”金南俊也跟着疑惑起来，刚准备发问就看见余清河冲进里间抬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金南俊一惊，伸手拉过郑号锡跟上。
“你疯了！”金南俊听到余清河大吼。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金南俊意识到。冷汗从额头大片冒出来，他意识到余清河忽然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他是三个人里，唯一知道余清河特殊能力的人——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忽然这么不符合平时的散漫。
只可能是闵玧其，金南俊想通以后也跟着有些头疼。
盖过头疼的是瞬间席卷全身的担忧，面对同年朋友郑号锡担忧中夹杂着疑问的目光，金南俊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又沉重地叹了口气，说：“玧其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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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认命地被金南俊郑号锡两个弟弟摁到护士面前，肩膀传来的钻心疼痛已经有所减缓。
他也知道自己半夜打工导致疲惫过度出了车祸的事情被逮到了，更加知道宿舍里另外三个人会得知他抑郁症的事情。
瞒不住了，闵玧其从余清河抬脚踹开洗手间门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天早上醒过来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肚子不会饿一般，面对美味的、免费的食物也毫无食欲，即使他连着几顿没吃，像要死了一样。
半夜时胃传来的抽搐疼痛感甚至让他有一种隐隐的快感，自虐带来的存在感比平时和别人相处时大多了。
闵玧其在之前就已经难以坚持，只是不甘心，只是不想回去，只是不愿意放弃这条漫长的路，所以倔强地坚持。
长时间熬夜打工终于还是让他的身体达到了负荷的界限，骑着电瓶车时眼皮都睁不开，撞他的大叔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趁着没人直接跑掉。
闵玧其扶住自己痛得似乎已经碎掉的肩膀，地上的外卖汤汤水水混在一起，已经不能挽救。他咬牙把车带回了店铺，虽然得到工资，但赔偿了老板的损失以后也不剩多少，并且理所当然地丢了工作。
宿舍是那样安静。
黑漆漆的一片，这个时间里、金南俊和郑号锡还在公司，隔壁年幼的前辈余清河因为身体不适正在呼呼大睡。关闭水龙头，水滴落下的声音都能在耳畔回荡许久。月光穿过灰厚的云层，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闵玧其看到桌上的水果刀时，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走进洗手间并反锁了门。完好的左手握着水果刀，脱臼的右手搭在洗手池上，他的左手随意地比划着，脆弱纤细的右手手腕此刻成了他眼中待宰的羔羊。
哪知道他刚准备下手，印象里还在呼呼大睡的余清河就一脚踹开了门，冲进来抢走了他手里的水果刀，嗓音提高得几乎破碎，朝着他大吼“你疯了”。
对，就是疯了，疯了，闵玧其那时想。
此刻头顶闪耀的灯泡让闵玧其有些睁不开眼，他坐在金南俊和郑号锡中间，忽然无厘头地想起手臂脱臼是没办法练习的。
余清河推开门，手里拿着单子。白亮的灯光为他的发稍涂上一层光晕，闵玧其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却觉得他发尾挑染的薄荷绿发丝都带着冰冷的味道。
直到回家，余清河也没有再说话。
郑号锡走过去时才发现，他的脸上挂满了疲惫，散淡的目光扫过郑号锡时、他甚至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他心情不好，郑号锡一眼断定。
可他也知道，余清河或许会因为闵玧其心情差，却绝对不会差到这个地步。相似的性格让这个前辈虽然和闵玧其有了勉强算亲近的关系，但仍然带有缝隙，稍有不对就会收回所有付出的情感。
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他的心情本就称不上好吗，郑号锡想。
只不过他没再想这件事，也没在余清河面前提起，转而和金南俊一起盯着不安分的闵玧其。
闵玧其脸上的神情和此刻的余清河是如出一辙的寡淡，只不过闵玧其的眼底是一片黯淡漠然，余清河眼睛里大多是漫不经心和散漫，此时是一片压抑和看不透的翻腾情绪。
三个人都知道闵玧其抑郁症的事了，郑号锡也不难猜出闵玧其眼里情绪的由来。
郑号锡最后还是沉重地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想。
郑号锡看向走在正前方的余清河，他刻意挺直的背似乎在维护着自己的自尊和最后的一点什么，目视前方是一副倨傲又不肯低头的模样。
他知道余清河是心情不好的，即使他伪装得极好，和初见时的生人勿近没什么两样。
他心情不好，回来时虽然看似饶有兴趣地说着话，但是郑号锡却不怎么敢靠近。不熟悉的气息肆虐在空气里，他对上余清河目光时甚至呼吸一滞。
可怕，郑号锡想。
他看向一边寡淡着一张脸的闵玧其，也跟着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郑号锡忽然有些理解金南俊为什么小小年纪连抬头纹都有了。
余清河和闵玧其的关系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好得不得了，不好的时候非要气死对方才罢休。
他现在只祈祷余清河和病号闵玧其别正面撞上，两个都是情绪极端的时候，碰上了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
就是大家一起举白旗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起＃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