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我看了三年首尔春雨》涯何

2、起＃2

　　起＃2

　　和金南俊的相处算不上多好也不能算坏，他们平时井水不犯河水，早出晚归的二人少有碰头的机会，但在其他练习生眼里金南俊和余清河的关系已经算不错了。
　　余清河早就适应公司设置的各项课程、甚至在短时间内取得优异成绩，但金南俊事先不知舞蹈的恐怖程度再加上本就没什么舞蹈天赋可言，可以说是为此吃尽了苦头——学跳舞要求的身体柔软性简直是金南俊过不去的坎儿。

　　一个周以后，忍无可忍的金南俊终于在室友的建议下寻求了余清河的帮助。
　　却得到了这个毒舌前辈轻飘飘的刺激。
　　“压腿压得怎么样……柔韧性不行吗？学跳舞只是折磨你自己而已。”

　　余清河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在楼梯堵住他的邻居，友好地询问对方学舞进度以后做出了自认为中肯的评价，但似乎将对方打击得不轻。
　　罪过。
　　“你的年龄比我大，韧带拉伸比我困难得多，这是实话，你不用妄自菲薄、当然我猜你也并没有。如果想要在这里取得好成绩，我劝你不要放弃舞蹈。但你不必和舞蹈死磕，因为时代趋势注定了这里实质上难以出现solo歌手，等你综合实力到了一定等级，会有人自愿为你补上空缺。”
　　嘴上这么说，他的内心却飘满了浮云，满满当当地写满了“对不起”三个大字来表达说谎的愧疚。
　　“宿舍楼顶的天台……很适合晚上吹风，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去放松放松。”

　　而聪明的金南俊一点就通。

　　——而今后的日常生活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腾在和余清河预想完全相反的道路上。
　　余清河的理想状态：金南俊重整旗鼓，将舞蹈作为副科，主攻创作与rap，并顺利取得优秀的综合成绩，做个一枝独秀的偏科人。
　　真正的现实状况：金南俊以85%失败率、铁头无比地定时定点在宿舍楼顶刷新名为余清河的舞蹈课npc并完美取得开小灶机会，试图全面均衡发展、拿下各科全优，并成功将余清河骂人的水平拉高到新的巅峰。
　　楼顶变成了又一间舞蹈教室，这里没有镜子，但这里有1对1专业课后辅导。
　　金南俊每周星期二去楼顶，一抓一个准。除开下雨的日子，周二是余清河独有的吹风时间，几乎雷打不动。

　　凭良心讲，余清河对金南俊是无奈的……那种徒手掰下门把手的壮举在他心中留下了无比深刻的记忆。
　　他不讨厌金南俊，有意帮他，只有这一点是真的。
　　金南俊一看就是不太喜欢惹是生非的类型，被堵在楼梯了也没去方时赫那儿告状。

　　余清河抱着两瓶矿泉水瓶路过楼梯间，听见里面传来的嚣张叫骂声，心里感慨了一句韩国前后辈制度害人不浅。
　　正准备事不关己地离开时听见隐约的一句“金南俊”，余清河的脚步才顿了顿，散淡的目光扫过楼梯下面的好几个人和被堵在墙边隐忍不发的金南俊——对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紧绷的肌肉是暴怒的前兆。

　　他挑了一个稳妥的角度，拧开其中一瓶矿泉水的瓶盖，准确无误地把满瓶水丢在了为首作案的练习生头顶。余清河站在楼梯口看着为首的臭小子气愤地拧了一把湿透的黑发回头对上他散淡的目光，神情由原本的气愤转为不安和害怕。
　　余清河歪了一下头，一手拎着另一瓶矿泉水踩着楼梯到了几个人的面前，伸出手抓住企图逃跑的为首练习生的衣领。
　　他看起来散漫又不守纪律，警告地用另一瓶矿泉水敲在他头上，说：“不是说了少在我面前晃悠吗，上次骂我娘炮的时候的气势在哪里，这次怎么连看着我的勇气都没有了……抖什么？怕我收拾你的话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周围找事。如果欺压你的后辈可以让你得到心理上的满足感，那只能说明你这家伙也不过如此。”

　　记不清名字的那个练习生声带颤抖，虽然比余清河高了不少但还是规规矩矩地道歉，在余清河松开他的衣领之后像有鬼追一样领着那几个人跑走。
　　余清河目光扫过杵在墙边像块木头一样愣着的金南俊，轻轻伸手推了一把，说：“走了——这种事情当然是闹得越大越好。第一，你占理；第二，PD现在正是看重你的时候，不会任由你碰壁。他只是在磨你，但钻石显然不能用鹅卵石来打磨，不是吗？公司有一套完整的惩罚机制，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刚刚你啊，是在想怎么收拾他吧？”

　　金南俊像才回过神一般点头，说话都带着郁闷。
　　“虽然有过预想，但是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难以忍受。这种事不记他一笔怎么行。”
　　虽然是96年的弟弟又一副散漫的样子，但气场也太强了，刚才抓别人衣领的动作娴熟到好像经常打架一样，金南俊想。

　　“真正强大的人不会在新人面前自以为是地叫嚣，他们只是感到了不安而已。你也要学会在条条框框里最大限度地整人才行。”余清河面不改色，脸上还是初见时那副寡淡的表情，“PD和其他管练习生的工作人员没有精力什么都管的，你和其他练习生的纠纷如果在可以私了的范围内，就没有人存心去管。”

　　……不要把知法犯法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啊喂！

　　“你听见没有？”余清河转过身看着神情完全神游天外的金南俊。语气平缓也听不出多余情绪，但是声音的压低多少能让人感觉到他此时有些不耐的心情。
　　“嗯？听见了。”金南俊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刚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痕迹。余清河抿了抿嘴，抬头看着比他高了不止一点的金南俊催促着他回去上舞蹈课。

　　余清河瞥了眼金南俊如临大敌的脸，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
　　“……好好听老师的，不要发呆。舞蹈不难的。”

　　“不……那是你，我都快被舞蹈折磨疯了。”或许是被舞蹈折磨得加练也没多大成效，金南俊头疼地捂住眼睛，话语也开始滔滔不绝，仿佛关闭了束缚自己的开关，越说越有痛心疾首的趋势，“我怎么跳都节奏不对……压腿简直痛彻心扉。”

　　余清河忍不住扬起了笑容，踮脚拍了拍金南俊的肩膀，说：“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加练？”
　　怎么说也是睡隔壁的兄弟，好好相处能给他省不少麻烦。
　　今天自己多事地跑下来解围，还浪费了两瓶矿泉水——一瓶拧开全洒在练习生头上，一瓶敲了练习生湿漉漉的头发让余清河无法接受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希望住隔壁的兄弟今天的进步对得起这两瓶矿泉水。
　　金南俊惊喜地对上余清河闪过微弱笑意的眼睛，连连点头——他的舞蹈又双叒叕有救了。

　　*

　　因为舞蹈的加练，所以余清河和金南俊一连几天都是练到了凌晨一点钟才离开练习室。金南俊终于停止了他楼顶蹲点的举动——即使据他所说最重要的理由是希望和余清河亲近起来，但余清河只认为亲近是发出求救信号更加顺手的必备条件。

　　“走了。”余清河从练习室的木地板上爬起来，伸手推了推躺在一边喘气的金南俊。
　　金南俊一下子从地板上爬起来，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玻璃窗外已经漆黑的夜空，嘟囔了一句：“以后可有得熬了。”
　　“那肯定了……”余清河顺着金南俊的目光看向一颗星星都没有的黑色天空，说，“谁不知道练习生的日子千篇一律又难熬，练得不好就要滚蛋，卷铺盖走人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因为太没盼头，已经有几个练习生走了，走之前还宣称——这儿的日子可没有地下的时候潇洒自在。

　　……确实如此。可这一切总是要熬的，都是必须熬过去的。

　　余清河散淡的目光滑过金南俊的身影，活动了一下有微弱酸痛的肩膀和腰，走到门口，等到金南俊走到他旁边时余清河才手腕用力打开了门，一前一后地走出练习室。

　　要说金南俊对余清河留有的印象，还是有些浅薄。但至少了解到了余清河有些小少爷脾气，他不高兴的时候可以说是冷漠又想下手折腾人，高兴的时候……目前还没碰到过，至少在金南俊印象里，余清河很少露出笑容。
　　更多时候他心情一般，是散漫又冷淡的模样。对于交友也是仅限于别扭地靠近别人，或者放任对方接近自己，稍有不对就退出千里，做事上除开自己完全看不过眼、已经不耐烦的人，必定为自己留有一定的退路，不会做绝。在正常的交往当中，也会不自觉地显露出一些小少爷的傲气、散漫以及隐藏在皮囊下的善意。

　　……至少在金南俊把洗手间门把手弄下来时，他认为年龄比他小的前辈没有破口大骂或者动手打人已经仁至义尽了。

　　因为余清河……真的看起来很不好惹。第一天见面也是冷淡疏离的态度，扎着高马尾，挑染了头发，还板着一张脸。
　　从旁人的口中金南俊还知道他虽然看长相说是女生也会有人信，但是身体里保留的暴躁分子大概是女生的几百倍吧。上次被余清河泼了一头冷水还不敢吱声的前辈就足以证明了。

　　平日里散漫冷淡的人，发起火也会露出锋利的尖牙。

　　虽然多数时间里余清河身上不会出现这种生气的情况，可总有人明知规矩却纠缠不休，像狗皮膏药一样一旦黏上就甩不掉——情同猫那本应绵软的、带着粉红肉垫的爪子，被糍粑黏上后无法挣脱于是被迫伸出了尖利的爪牙……金南俊碰到过的猫从未不分青红皂白地挥爪给他两道血痕，炸毛之后也是小心周旋发出低吼以图吓唬对方。
　　“那是因为你没有被不分青红皂白地咬过而已，我全家的亲猫因子都在我身上了、也只是和这些野猫和谐相处而已。”
　　“不要打断我的话啊——”
　　“okok.”

　　在金南俊心里，他一直给余清河定位在同猫一样的位置。散漫冷淡不爱搭理人，心有柔软却也自带锋芒。
　　他想，这应该是猫招人喜欢的理由。

　　“我明白了，你果然很喜欢我吧。”
　　“你自恋的程度可以再深一点。”
　　“……你天天在楼顶让我给你开小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

　　金南俊看向前方准备回头的瘦弱身影，这才发现这个帮助了他一次的前辈到底是一个才14就到这里来艰难生存的外国人，是他的弟弟。即使他气场强大经历也比金南俊丰富许多，也掩盖不了一个从小缺爱的少年对于朋友的渴望。
　　他只是多做了一些关照的事情，遇事时因为自己想要亲近的心思所以刻意表现出一点依赖性，余清河就快速地敞开心扉，把他纳入了自己的安全区。

　　没有与他相熟的人都以为他是洪水猛兽，与他相熟的金南俊却知道这只是一只性子稍微傲气了一些的猫。
　　仅仅因为余清河和他呆在一起时、嘴里不停抱怨着金南俊的到来给他找了多少事，实际上却是所有练习生里对他最好的。

　　“你不冷吗？”余清河回头看着慢吞吞的金南俊，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他掩盖的吸鼻涕动作。
　　“啊？……我们走快点吧，是有一点。”金南俊赶忙抬腿加快了速度，并肩走在余清河身边时虽然沉默却也不尴尬。金南俊低头的时候感觉余清河应该还算平静。
　　“那些……夸我的话，你可以多说一点。”余清河摸了摸鼻梁，刻意避开金南俊递过来的眼神，不用看也知道熟悉的朋友眼里全是小老弟你怎么回事的意味，但他还是期待这种轻松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