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野》叶上姝

6、第六章

　　——你不带走吗？
　　明朗觉得……面前这个小孩儿说话挺有意思。
　　他看着乐耳明亮的眼睛，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什么。
　　这种情况，说实话，他遇到过不要太多。从小学开始，他就接受到别人的各种明示暗示。这个小骗子……也算其中挺特别的一个了。
　　明朗摇了摇头，语气漠然:“不带走。也不接受任何推销。”
　　乐耳:……
　　乐耳:“那你看看那几本资料？老板倾情推荐的。”
　　明朗的眼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没什么表情地伸手翻了翻，觉得似乎还行。
　　乐耳眼巴巴看着他。
　　没等明朗说话，店门就被人猛地推开了。再大一点力气店门估计都要倒下来。
　　这种力道推门而入的，显然是个找茬闹事的来了。
　　他俩一起扭头朝门口看了过去。
　　进来的是个表情凶神恶煞的男生，十七八岁的样子，打扮得挺社会，嘴里还叼着烟，看样子是要寻仇，浑身都充斥着“我很暴躁”的气息。
　　这种人，俗称混混。
　　明朗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
　　听明晟杰说西区人打架都打群架，尤其是十步街附近，个个带刀带棍的，跟□□火拼似的。
　　还以为他好巧不巧碰上一次了。
　　乐耳坐直了身子，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暴躁小哥。
　　“宋磊？……你有事？”
　　宋磊看到他这个表情，再看柜台前站着的同样面无表情的明朗，一下就不爽了。
　　他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废你妈的话，就是你这小杂种找人打徐大明的？”
　　乐耳不怎么怵他，变脸得仿佛跟之前那个跟着明朗一脸纯良的是两个人。
　　“……你有病啊，不是你们先找人堵我的么？”
　　宋磊的火一下被烧了起来，他一拳砸在柜台上，柜台的玻璃晃了晃。
　　宋磊嘴里的烟都快要被他咬断:“是你找了虎哥？找人帮你挡了一顿打不够，现在还敢找虎哥搞老子？！”
　　看宋磊暴躁得似乎要越过柜台打孩子了，乐耳敏捷地躲开跳了出去，并且十分自然地往明朗身后一躲。
　　宋磊的手肘子在空中硬生生拐了个弯。
　　他懵了，盯着“挡”在乐耳身前的同样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明朗，大眼瞪小眼。
　　明朗扭头看着身后拽着他衣摆的小孩儿，很有些莫名。
　　他们很熟吗？不熟。
　　于是冷酷的明哥伸手就要把衣摆扯回来，但却对上了乐耳可怜兮兮的眼神——求你了。
　　明朗动作一顿，就被前面的暴躁小哥单方面确定这是默认要护着乐耳了。
　　他伸手往明朗肩膀上一推，“你他妈谁啊？不认识老子是吧？当你西区磊哥名号是白叫的是吧？”
　　明朗没有理会宋磊的拽哥三连问，他拽着宋磊推他的那只胳膊往下一扯，往外一推。
　　宋磊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轻松地推开，顿时更懵了。
　　“艹你妈的乐耳你他妈哪找来的打手？！”
　　乐耳从明朗身冒出头:“宋磊，这是白老板的店，你少在这儿撒泼。咱俩的恩怨早就扯清楚了。这次是你的人先找我麻烦的。”
　　宋磊听到“白老板”仨字就顿住了。
　　白老板，单名一个银字。年轻时的事迹他听说过，虽然不知道这位现在还发不发脾气，但之前有十六中的学生在这店里闹事打架，这老板一下打服了四个人。
　　从此还放了话，敢在他店里蹦跶的人，哪条腿蹦就打折哪条腿。
　　而且白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乐耳这小子还特别好。
　　他要是在这店里把人打了，肯定要被白老板找麻烦。
　　想到这，宋磊咬牙切齿地收回手，他指着乐耳，“老子跟你的恩怨这辈子都扯不清，你帮着那个叫何丘的，行，你还找虎哥搞我兄弟，你也真行……”
　　乐耳拧眉，匪夷所思地打断他:“你有病吧，你兄弟惹了虎爷被打进医院关我什么事？别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扣。”
　　宋磊看上去要抓狂了:“你他妈刚刚自己承认的！”
　　乐耳:“我说的是第一次，这次和我没关系。你有本事找虎哥去。”
　　宋磊冷笑一声:“你当老子好骗？”
　　乐耳眼神无辜:“你爱信不信。”
　　宋磊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噎住。
　　他转身要走，想到什么又转身继续放狠话，“那个何丘，你转告他，让他等着，老子迟早有一天要弄死他。”
　　乐耳盯着他，一声不吭。
　　宋磊瞥着他，语气愤然:“傻逼，护着个傻逼，你也等着吧。”
　　等他走远了，乐耳才长松了一口气，松完气又叹气。
　　明朗被迫当了一次挡箭牌，才想叹气。
　　但看乐耳刚才还很凶的样子，明朗对于他明显松一口气的表情感到心情复杂。
　　还挺会装？
　　不愧是能忽悠过超市大妈大爷的演技。
　　一会儿说着自己家庭有多困难有多惨，一会儿就能云淡风轻坐在一家看着租金就不便宜的店里收银。
　　长得漂亮又乖巧，跟着他的时候像只被撸顺毛了的小猫，实际上却是只长着尖牙的的小狗崽子。
　　明明不像是个很混的人，却遇见他三次，三次都被人找麻烦。
　　第一次和一个大妈互相碰瓷，第二次被打，第三次和一个暴躁混混互相放狠话。
　　被乐耳的演技骗过一次后，他算是有点看明白了。
　　这个小骗子刚刚又在说瞎话了。
　　“可以撒手了？”明朗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乐耳。
　　乐耳有点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明朗回复得不冷不热，“我也没准备给人当挡箭牌。”
　　乐耳瞥了他一眼，更羞愧了。
　　“这几本我都要。”明朗又拿了几本书，看乐耳蔫不拉几回到柜台坐下的动作，破天荒夸了一句，“你演技挺好啊。”
　　乐耳有点懵，还有点慌。他抬头，依旧一脸纯良:“什么？”
　　明朗摇头:“你麻烦还挺多。”
　　乐耳又干笑两声:“还成，还成。”
　　明朗接过扫好码的书，看着乐耳一副丧气的样子，垂下眼没说话。
　　乐耳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明朗认真叮嘱了一句，“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一定告诉我。”
　　明朗有些意外，他挑眉，“告诉你？”
　　乐耳听着他话里毫不掩饰的质疑，也不说什么，只是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迟疑道:“上次在小巷子里，你打的那三个人和刚刚那人是一伙儿的。”
　　他其实不太想说这些事，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介绍那些脑子长泡的憨货。
　　但是总得提醒对方一声。
　　对方帮他打了那几个人，虽然也不是为了帮自己，但还是让他暂时避过了一劫。
　　这个人看着就和他不一样，也和范磊那些人不一样。
　　他还从没见过在黄金屋那么认真挑辅导资料的人。
　　而且这人读高三，高三很重要的，他知道。
　　要是因为他惹上麻烦，就不太妙了。
　　“所以你要是被找了麻烦，就打这个号码，一定要打啊！”
　　明朗并不在意会不会被找麻烦。
　　就那天小巷子里那几个人的战斗力，他能打趴下一群。
　　但乐耳担忧又认真地反复强调这件事，让他有点说不出口那句“被找就被找，他们可以来试试看”。
　　这句话此时此刻面对一个似乎正在认真关心他的人，显得既装逼又不知好歹。
　　他性子再冷淡也没那么好赖不分，所以只好瞥了一眼乐耳匆匆写在纸上的一串号码。
　　……他发现这小孩儿写字跟小学生似的。
　　刻意的工整，还挺……可爱。
　　“行吧。”他摆摆手，“走了。”
　　“等下！”乐耳瞪大眼睛，“你不存着吗？”
　　明朗:“记住了。”
　　乐耳不太相信，“你就看了一眼……”
　　明朗面无表情地背了一串数，然后问:“对吗。”
　　虽然是问句，但明朗的表情显然是在陈述。
　　对吗。
　　对啊。
　　乐耳已经失语了。
　　他默默看着明朗，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上次以为对方是个不太聪明的傻子，他在心里给对方诚挚道歉，哐哐磕头。
　　他这辈子第一次遇到看一遍号码就能背下来的人，而且这串号码并不容易记。
　　何丘背了三四年，就记住了个尾号。
　　在突然沉默下来的诡异气氛中，乐耳愣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讲真，问这个问题时他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在十六中开学后的红榜上找一找这人的名字。
　　嚣张一点，前十里找。
　　明朗却皱了下眉，但还是报了名字，“明朗。”
　　乐耳眼睛一亮，“阳光明朗的明朗？”
　　明朗:“嗯。”
　　乐耳飞快地翻开旁边的词典，“你等等！”
　　明朗抱臂看着他翻词典，他知道小孩儿要查他的名字，但罕见的，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有被冒犯的感觉。
　　乐耳举起词典，笑眯眯地问:“一、光线充足，明亮；二、明白，清晰；三、光明磊落，乐观开朗。”
　　他照着词典上的释义念完，抬头问名字的主人，“你是哪个明朗？”
　　明朗没说话，他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谁会这么认真地对着词典解释别人的名字的？况且他跟这些词……一点都不搭。
　　他扯了下嘴角，“算了，我不叫明朗。我叫……明朗的反义词。”
　　乐耳眨了眨眼。
　　他好像看到明朗笑了。
　　近似于无的皮笑肉不笑……
　　也是笑。
　　虽然明朗嘴里说着自己是明朗的反义词，但他笑起来……还是挺明朗的啊。
　　他不知道明朗为什么这么说，但对方或许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于是乐耳识趣的没有继续问明朗，他放下词典，很认真地做了一次自我介绍。
　　“我叫乐耳，快乐的乐，耳朵的耳。”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明朗随意点点头，“嗯。”
　　乐耳看着明朗的背影撇了撇嘴。
　　居然没有留任何评价，不知道有来有往吗。
　　他在纸上写了一遍明朗的名字，然后皱了皱鼻子。
　　他的字好丑。
　　还是多练练吧。
　　明朗明朗明朗……乐耳忽然顿住笔。
　　他似乎懂了什么叫明朗的反义词。
　　……明朗不明朗，乐耳也不快乐。

　　明朗点开了游戏图标。
　　代打也得勤劳一点，否则开学就更没时间了。
　　他并不热衷游戏，从前看着明晟杰偷偷摸摸上课玩下课玩的时候他就不理解，明晟杰还嘲他自律性太强，说不玩就立刻能放下手机。
　　似乎确实是这样，他对大多事都不热衷。
　　除了音乐能给他些许慰藉，其他任何消遣在他看来，都很无聊。
　　而就连音乐，都被明业堂打为“不入流”。
　　他习惯了一个人消沉在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放空，或者弹着吉他，唱自己写的狗屁不通的歌。很多人说他冷漠，不好相处，也并没有说错。如果不是有明晟杰这朵交际花在身边，或许他就只会是一个人。
　　懒得交际，懒得客套，懒得虚与委蛇。
　　明家的生活就够累了，他没那么多闲心去应付“朋友”。
　　明业堂曾经对他倒是正常，后来只给过他一点点聊胜于无的父爱，然后也慢慢消磨殆尽。
　　但训诫总是一次不少。
　　明业堂认为明朗的行为是自我放弃，像明晟杰那样广泛交友扩展交际圈才符合商人的价值观。
　　明朗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
　　他登上账号才发现顺手登的是自己的账号。
　　消息栏依旧在闪。
　　【我有三只耳朵】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明朗轻轻皱了下眉。
　　这个ID……有点眼熟。
　　他想起明晟杰跟他提过那个找代练的傻大款想用小号加他本人账号，难不成就是这个？
　　明朗想到这，随手点了接受。
　　好友栏瞬间多出一个人。
　　头像是一个圆滚滚的高音符，ID又那么小可爱……这傻大款还挺有萌萌的少女心啊？
　　不过……看着那个高音符号，明朗那一丝因为对方是客户而不得不加的心烦消失了。
　　对方并不在线，明朗也懒得和傻大款聊什么，直接退出了游戏。
　　他的吉他有几星期没见光了。
　　明朗叹了口气，去把吉他抱了出来。

　　和明业堂关系还没有那么僵，明朗对这个父亲始终还抱有一丝幻想时，也曾小心翼翼提过自己喜欢唱歌，以后想学音乐。但明业堂那时候震惊又愤怒的表情狠狠戳伤了尝试着露出自己梦想的明朗。
　　明业堂理所当然地认为:“喜欢音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学了有什么用？！丢人现眼！”
　　他不想再被无端指责，接受那些莫名其妙的责骂。所以他后来再也不在明业堂面前提任何与音乐有关的字眼。
　　他不提，明业堂却还是要训他。
　　从心无沟壑到玩物丧志到废物就是废物。明朗都被他骂出抗体了。
　　有时候甚至会在心里冷笑，明业堂还知道什么叫心无沟壑啊。
　　但明朗的成绩一直很好，好到这种成绩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是要被捧着的了，明业堂却还是各种挑剔。
　　骂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最后为了给自己找补，就非得拿明朗小时候提过一嘴的“唱歌”说事。
　　后来发现明朗竟然自己买了一把吉他，更是怒火中烧。但这吉他花的偏偏也不是明业堂的钱，让明业堂更为恼羞成怒。
　　明朗几乎报复性地看着明业堂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觉得痛快无比。
　　明业堂指着他的鼻子，“喜欢唱？看你这自甘堕落的样子，我是指望不上你，你以后愿意干什么干什么去，要唱歌也给你买个音乐学校去唱！现在别干些丢人的事儿！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明朗都不明白明业堂的台面究竟是个什么高贵东西，这也上不了那也上不了，哪哪都是台面，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偏偏在儿子面前装得人模狗样高端大气。
　　明朗当时只动了动嘴唇。
　　脑子有泡。
　　他没真骂出来，要不然明业堂估计得直接气厥过去。
　　明朗和他争吵，从来都是冷静的讲道理摆事实，明业堂自己虽然嗓门大脸色凶，但也不是瞎几把乱吼乱叫。
　　乍然听到明朗这么直接的骂他，估计反应不过来。
　　在明朗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被音乐打动时开始，第一次将音乐当做一个梦开始，就不愿把明家的一切和他的梦混在一起。
　　梦是一尘不染的，非得和明业堂的钱扯在一起就太让人不舒服了。
　　买个音乐学校让他唱？他爹还真个是财大气粗的神经病。
　　明朗不想在自己唯一的爱好上和明业堂争执过多。
　　对他来说，让明业堂这种满身铜臭的人指责他的爱好是种侮辱。
　　莫名其妙的，神经质的侮辱。
　　调好音后，明朗随手拨了几个调。
　　明晟杰算是极少听过他唱歌的人之一，曾取笑他对这把吉他像对小老婆似的。
　　明朗也不置可否。
　　他小时候想要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乐队，不知怎么被明业堂知道了，于是显而易见的，这个想法被轻蔑的否定，说这是异想天开。
　　现在想想，确实是异想天开。
　　只有一个吉他手孑然一身的乐队，算个鸟乐队。

　　乐耳在黄金屋待了一下午，一直到白老板回来关门。
　　卷帘门落了锁，白老板拍拍乐耳的肩:“辛苦了小乐耳，走，叔请你吃饭。”
　　“谢谢叔。”乐耳龇牙一笑，转而又问道:“对了叔，你今年多大岁数啦？”
　　白老板摸着肚皮，慢悠悠地走着，“三十八，咋啦？”
　　乐耳贼兮兮地笑了一声，“就是问问你怎么一直没娶个婶婶呢？”
　　白老板叼了根烟，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啊？”
　　乐耳瞪大眼睛，“这也看得出来？”
　　白老板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小鬼我要是还看不出来，不白活三十多岁了。”
　　乐耳撇了撇嘴，“那你什么想法？有没有什么要求？”
　　白老板朗声笑了两声:“小鬼头，少□□叔的心。”
　　乐耳嘟囔:“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太孤单吗？”
　　白老板咂咂嘴，感叹:“你叔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啊，那女孩儿当时可是我们这一片最漂亮的姑娘。”
　　乐耳问:“然后呢？”
　　白老板:“想当年我和你差不多瘦，比现在可帅多了，还是那女孩儿主动跟我搭话的。”
　　“在一起了吗？”
　　“那当然。年纪小不懂事，懂什么情啊爱啊，她觉得我长得帅会打架，我觉得她漂亮温柔能长面子，就学人谈恋爱呗。那时候嘛，也就牵牵手，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美好的。”
　　乐耳兴致勃勃地问:“谁先表白的？”
　　胖老板扬了扬下巴:“那自然是我，这事儿怎么能让女孩儿来做，你说是吧。”
　　乐耳:“……嗯。”他也不是很懂。
　　白老板感怀着一去不返的青春，自顾自讲了起来:“我当年虽然也不说有多喜欢她，但谈恋爱还是很走心的。表白的时候提前两个月攒钱，全用来买花，在她生日那天拉了一车紫丁香……”
　　乐耳不懂就问:“怎么不是玫瑰？”
　　白老板颇为嫌弃地看他一眼:“玫瑰多俗气，初恋，就得是紫丁香……”
　　乐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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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板最后请乐耳吃了这里最贵的馄饨。
　　馄饨挺好吃的，但是一碗二十五的价格对乐耳这个小穷鬼来说太过奢侈。
　　白老板看乐耳一勺接一勺往嘴里塞，取笑道:“这是赶着去见姑娘啊？不烫嘴？”
　　乐耳呼了一口热气:“马上九点了，还得去上班。”
　　白老板点点头，没多问。
　　乐耳吃完最后一口馄饨，把之前被绕开的话题又饶了回去:“叔，你真的不想娶媳妇吗？长得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美，你娶不娶？”
　　白老板一口馄饨差点喷出来，他哭笑不得:“什么天仙啊？还长得特别特别……”
　　乐耳肃着一张小脸，语气认真:“说得好，就是天仙。”
　　白老板被他说得直乐:“天仙配我岂不糟蹋了？”
　　乐耳摇头晃脑:“不不不，叔最配天仙了。”
　　……

　　明朗打开门看见抱着一箱水果的明晟杰时，诧异地挑了下眉。
　　明晟杰闪身进屋，嚷嚷道:“快让开，重死了。”
　　明朗看着那一箱姹紫嫣红什么种类都有的水果，无语片刻:“你这是打算让我拿去卖？”
　　明晟杰:“卖什么啊，吃不完放着，我看你那厨房有个小冰箱，是好的吧？”
　　明朗:“……”他居然不知道厨房还有冰箱？
　　不得不说明晟杰某些方面还挺细心，厨房的角落里确实摆着个破旧的小冰箱。
　　明朗插上电以后，看冰箱应该确实能正常工作后，就准备把那一箱水果一股脑全塞进去。
　　明晟杰在旁边忧心忡忡:“塞不下吧？”
　　明朗:“知道没地方放你还买一大箱？等会儿没空放的你再给我搬回去。”
　　明晟杰:“别啊哥！饶了我吧！”
　　最后剩下两个榴莲是在放不进去了，明朗和明晟杰对视了几秒。
　　明晟杰弹开:“不可能，我不可能再抱着俩榴莲回家的！”
　　明朗无语地嗤了一声。
　　榴莲可以不用放冰箱里，明朗也没再逼迫明晟杰。
　　“你今天怎么来了？”
　　明晟杰嘿嘿笑:“这不是在苦逼繁忙的学业生活中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我哥嘛。”
　　明朗抛给他一个苹果:“得了吧。”
　　他知道明晟杰为什么要来——因为上次和明业堂那一通让所有人都不愉快的电话。
　　不过他俩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不会说那么明白。大家都能心知肚明就挺好。
　　“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明晟杰刚在屋里待了十分钟，就有些坐不住了。
　　明朗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我怎么知道。”
　　明晟杰:“酒吧有吗？”
　　明朗:“有吧。”
　　明晟杰:“啧，你就不能不加个‘吧’！”
　　明朗没理他。
　　明晟杰掏出手机，“问问我朋友。”
　　明朗:“你什么朋友还知道这里有没有酒吧？”
　　明晟杰:“江湖人称澜庆百晓生，是开玩笑的吗？”
　　过了两分钟不到，那位“百晓生”就回了信息。
　　明晟杰看到信息，兴奋地从椅子上跃起来:“西区庄阳大道有条酒吧街，最火的一家叫fire，走走走，咱去逛逛。”
　　明朗:“你知道西区多大么？”言下之意不是说去就马上能去的。
　　明晟杰摆手:“庄阳大道就咱这儿隔壁啊，打个的十几分钟的事，走吧明朗哥哥！”
　　明朗叹了口气:“……打完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