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acter》杀戮五世

20、双生11

　　“哎……”阮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半碎的小镜子，乘着月色看了看镜子中自己脸上那条长长的伤口，他从小就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美貌，一直都非常保护，这么乍乍一破相，自己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阴风阵阵，吹散了树上所剩无几的枯叶，也吹散了他们身上的汗珠。
　　他们一伙人都心如明镜:今晚是睡不了觉了吧。
　　秦必丞蹲在树旁边，脸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费瑜恒敏锐地感觉出不对，他蹲下身来，不确定地小声询问着：“秦必丞？”
　　没有回应。
　　费瑜恒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慌了一刹那，他赶紧拍了拍秦必丞的肩膀，触碰的那一瞬间，他发现秦必丞的体温明显升高了。
　　“喂，秦必丞，醒醒！”
　　其余几人也闻声过来：“怎么了？”
　　秦必丞本来就失了一些血，大晚上的没有休息，在野外跑了一身汗，又被冷风一吹，一旦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意识瞬间就开始茫然，他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有谁在叫他，但那声音就像是隔着一个水面模糊不清，轻飘飘地都快把他哄睡着了，等到他再抬起了头时，就看到四个人围着他，带着审视的眼神齐刷刷的盯着他，大晚上地让他头皮一麻。
　　他一下子清醒不少，呆呆地看着他们：“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费瑜恒半蹲下来，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突然将一只手摸到了他的额头上。
　　秦必丞的脑壳轰的一下炸开了。
　　费瑜恒毫无发觉他的变化，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会：“你这是发烧了吗，怎么体温一直在上升。”
　　阮磷皱着眉头“嘶”了一声，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还会发烧吗？”
　　杜小凡也歪着头想了想：“林小姐说我们的身体状态会遵循考试之前的样子，也就是说除了皮肉伤，身体内部的疾病应该是不会存在的吧……”
　　李白道：“也可能是隐藏规则，毕竟林小姐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干了。”
　　杜小凡难得同意他：“也对。”
　　只有阮磷在一旁盯着秦必丞逐渐变红的脸陷入了诡异的沉思。
　　而秦必丞的情况这边就更加不容乐观了，明明费瑜恒的手是出奇的冰冷，但他感觉被费瑜恒摸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点燃了一样，那感受瞬间就烧到了脑部神经，他意识的模糊程度也在那瞬间达到顶峰，几乎快要晕厥过去，全身上下都快软成一摊泥，只有喉咙干涸地几欲呕血。
　　好渴……
　　为什么这么渴……
　　费瑜恒看着他仿若提线木偶的神情，眉头紧锁，眉间像是有团化不开的乌云一般，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把抓起秦必丞的膀子。
　　那一瞬间众人顿时感觉周围的环境顿降了好几度，眼尖的杜小凡还看见一层冰霜爬上了树干。
　　“你想瞒这伤瞒多久？”费瑜恒咬牙切齿地看着秦必丞膀子上的伤，没人注意到他的尾音竟有些颤抖。
　　其余三人这才注意到，秦必丞的膀子上有一道深入骨髓的伤，并且周遭已经开始变黑发烂了，费瑜恒刚把自己的冰化开，一阵腐臭立即扩散开来，几人条件发射地捂住了鼻子，几欲干呕，只有费瑜恒表情没有动。
　　秦必丞的眼神稍微往下移了一点，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麻木的表情染上了一丝痛苦的色彩。
　　阮磷看到秦必丞膀子上的伤口，先是神情一松，紧接着又立刻紧张起来，只是在黑暗中没人注意到着微小的变化。
　　他语无伦次道：“怎，怎么，怎么会这样……”
　　李白小心翼翼地接起秦必丞的膀子端详了一下：“这是抓痕……”
　　杜小凡往后退了半步：“他，他这是被丧尸抓了吗，那他岂不是会变异？！”
　　“不，不会的！”阮磷急忙辩解，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他要是变异他早就变了，不可能会等到现在！他只是伤口感染而已……”
　　李白垂着眸子打断了他的话：“也许是吧，但我还没见过有伤口感染会发出这样的腐烂味。”
　　“我……”阮磷反复张着嘴想要辩解什么，一双碧蓝色的眸子无助地四处看着，但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
　　李白微微叹了一口气：“也许，变异的速度是因人而异的，秦必丞是S+，大概会比一般人坚持地更久一些吧。”
　　杜小凡扶着额头：“所以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秦必丞……”
　　他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晕厥的人陷入了沉思。
　　李白看向杜小凡。
　　杜小凡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目光，颇为不满：“看我干嘛，我又没说要舍弃掉他，你以为我是抛弃同伴的人吗？就算他变成丧尸又怎样，同样都是S+，谁输是赢还不一定呢。”
　　虽然他这样说，但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困难，秦必丞是S+，正常打的话，光一个费瑜恒就够够的了，但如果是变成丧尸，其实能力就直线上升了，更比说划伤一点就会感染这种开挂般的技能了，但即使是这样，他们几个其实也有足够的把握压制住他，只是现在秦必丞并没有完全变异，带在身边始终是个不定性因素，但也就是因为他并没有完全变异，所以他们也不能随便把他扔在这里。
　　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矛盾的问题，在找出合适计策之前，他们寸步难行。
　　“我去找药。”费瑜恒松开秦必丞的膀子战起身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
　　“药？什么药？”阮磷还在仔细思考着刚才的问题时，被费瑜恒一句话砸地找不到北。
　　“绷带，退烧药……或者是血清。”费瑜恒淡声道。
　　“……真的会有血清吗？我路过药店的时候倒是没看到。”李白问道。
　　“也许吧……”费瑜恒转头看着他们，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秦必丞是我的队友，多少也是个战力，让他变成丧尸是我的损失，你们不是他的队友，也没有什么义务去帮他，所以……”
　　“所以我们应该离开？”杜小凡挑着眉思考了一下，露出点笑容，“很有风格的说法呢，你说的倒也正确，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杜小凡……”阮磷失落地垂下了头，“算了，我还是会留在这里的，我也没有找到自己的队友，而且如果真的有血清……”
　　“听我说完啊，副会长。”杜小凡噗嗤一笑，“看你那小表情，跟失足少女似的。”
　　阮磷：“？？？”
　　李白：“别戏弄他了。”
　　“你真是没有幽默感诶。”杜小凡不满地撇撇嘴，“我是说，费瑜恒他说的有道理，整场考试本来也就是队伍之间的合作和争夺，只不过现在我们之间的利益还在，所以合作合作也无妨。”
　　“利益？什么利益？”阮磷傻傻地问道。
　　“血清啊血清。”杜小凡耸着肩膀，“我认为是有血清的，如果没有的话，这场考试的机制就失衡了，丧尸会具有压倒性的势力，但如果有血清的存在，那就说的通了。”
　　费瑜恒提醒道：“这是个赌局。”
　　“的确，毕竟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血清的存在。”杜小凡哼笑一声，“但是，赌局总是比墨守成规地获取分数有趣吧。”
　　“喂，李白。”杜小凡朝李白扬了扬头，“敢吗？”
　　月光给杜小凡淡淡地镶上一层银边，就像是荡漾水波里的一只桀骜不驯的白天鹅。
　　李白看着他，情不自禁地缓缓睁大眼睛，一丝不经意的笑意爬上嘴角。
　　“当然。”

　　而至于那个线索，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众人:“……”
　　好家伙，阮磷身为文科困难户，对这最是熟悉，简单来说就是:这东西分开来看，每个字都看得懂，但是合在一起，那就是狗屁不通，更别说放在这种时候了。
　　于是他们难得默契一次，把这狗屁不通的线索扔在一边不管了，本来他们是想去找到半路跑开的王启，结果误打误撞陷入了交火，好不容易逃脱了那水深火热的场景，结果花瓶般的秦必丞又倒下了，最终他们只能决定去寻找未知的血清，毕竟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血清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药店这样的地方，阮磷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费瑜恒却分析说：“如果这个世界模拟的是遭遇丧尸病毒的末日都市的话，那么也就说明血清这种东西并没有广泛传播，应该是科学家在末日之后研究出来的，如此来说，药店就不可能有血清的存在。”
　　其余三人思考片刻后纷纷表示赞成。
　　杜小凡：“照你这么说，血清就应该在研究所这样的地方？”
　　费瑜恒点头：“差不多。”
　　“话虽如此，但我们应该去哪找研究所啊。”阮磷感觉自从进了这个考试，自己就一直处在迷茫且心累的状态，有一种上了贼船却下不去的感觉。
　　“如果这个地方是以城市为原型建造出来的的话，那研究所应该偏向于郊区。”李白道。
　　“的确如此。”费瑜恒点头同意。
　　经过了一番讨论，他们起身上路，杜小凡贡献出来一把巨剑，把昏迷不醒的秦必丞给放在上面，浮在低空中移动，阮磷则拿着望远镜在天上开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场骚乱，很多丧尸都去了那边的缘故，丧尸似乎比之前少了很多，再加上有阮磷的开路，他们巧妙地避开了许多尸潮。
　　他们走了很走，但这片森林就像是永无止境的深渊，毫无节制地吞噬着他们，越往里走能见度就越低，身上的湿气也越重，鼻尖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土腥味，周围安静地过分，他们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阮磷不安地环顾四周，不断地吞咽着口水，他从低空降下来，在这种安静地环境下，不自觉地用上了气音：“这边好像不太对劲，不知道是不是能见度变低了，一个生物都没有。”
　　李白蹙着眉毛：“的确，刚才还有零星的丧尸经过，现在却完全没有了。”
　　“是因为到郊外的原因吗，阿嚏！”一阵寒风吹过，杜小凡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感觉自己在不出去就要感冒了，“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不知道的以为到了乱葬岗呢。”
　　阮磷一听这话，顿时就感觉鸡皮疙瘩起一身，周围的环境似乎也更加诡异了，仿佛无数的鬼影伺机而动：“嘶，救命啊……”
　　费瑜恒环视周围，空气中弥漫的薄雾快要和他灰色的眼眸融为一体，最终他的眼神落在了昏睡不醒的秦必丞的脸上。
　　后者像是做了什么噩梦，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安与难受，秀气的眉毛时不时拧在一起，冒出的冷汗浸透了额前的碎发，脸色惨白如纸。
　　费瑜恒垂了垂眸子，轻声道：“让我来。”
　　“你？”杜小凡不明所以地瞥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感知。”费瑜恒闭上眼睛，微启薄唇，吸入一口冷气，“可能会有点冷，忍一下。”
　　顿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睁开刚闭上的眼睛，转头道：“对了，把秦必丞提高一点。”
　　其余三人联想到费瑜恒昂才说的“有点冷”，立即用惊诧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他，仿佛撞破了什么惊天大消息。
　　“……”费瑜恒嘴角一抽，干巴巴道：“我只是怕他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冻死。”
　　众人：“……”
　　啊对对对，你就宠他吧。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快要被冻死的不仅仅是秦必丞。
　　费瑜恒闭上眼睛的几秒钟后，周围的温度顿时急速下降，众人立刻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一路蔓生到头顶，瞬间就能冲破天灵盖，这还没有完，刚开始是一道寒气，紧接着无数道寒气就像用密密麻麻的针注射到体内一样，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被一条巨蟒蚕食一样，逐渐失去了知觉。
　　周围的树木皆附上一层白霜，花朵上的露水早已凝结成冰，以费瑜恒为中心，周围的时间仿佛都被凝结住了。
　　三人冻得全身上下都在抖，身体小一点的杜小凡更是冻得嘴唇发紫，几个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地取暖，此刻他们脑中都盘旋着一个疑问：这叫做“有点冷”？
　　这种冷并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不适，他们甚至感觉自己的心灵都冻麻了，所有的欲望都在此刻凝结为冰，要是呆在这里，不出半小时，他们绝对会全部冻成冰雕。
　　阮磷感觉还没过一分钟，自己就要与人间道别了，他颤颤巍巍地想张口跟费瑜恒商量一下能不能把温度稍微调高一点，结果一抬头却看到费瑜恒皱着眉头，默默隐忍的表情，于是又颤颤巍巍地要说的话给冻回在了肚子里。
　　死就死吧，这时候说话就太丢脸了。
　　又足足过了三分钟，在他们感觉自己快要永隔于世的时候，费瑜恒猛地睁开了眼睛，灰色的瞳仁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一层血色的暗红，费瑜恒低吼一声，牵连着全身的肌肉，瞳孔也紧缩一下，随着那层不详红色的消失不见，周围的温度也急速回暖，树木上的白霜全都化成了露水，空气中徒增了一些湿润草木的芬芳，仿佛一瞬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三人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化冻的肉，即使下一秒就要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阮磷更是面容麻木地感叹：“我爱春天。”
　　一阵急促的咳嗽把他们从冰冻的梦里唤回现实，费瑜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单膝跪地，一只手捂着嘴，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
　　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本能地活动起自己冻僵的身体，跑上去扶起了费瑜恒。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三人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但没想到始作俑者更惨，费瑜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若金纸来形容了，他的整张脸都像是一块半透明的冰，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似活人的气息，苍白的嘴唇上有几丝还未干涸的血液，对比一下没受太多影响的秦必丞，他们差点以为真正的病人是费瑜恒。
　　“你没事吧……”阮磷咽了咽口水，要不是看到费瑜恒的额头上有几滴冷汗，他差点以为自己是撞鬼了。
　　“没事……”费瑜恒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飘忽不定。
　　“你刚才干啥了到底，真的太冷了。”杜小凡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从没经历过那种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寒冷的感觉。、
　　“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寒气，它们每一个分子都可以被看做是我分身，我将它们分散出去进行大范围的搜查，寒气回来的时候，我的脑中就会出现一个类似于地图的3D构建图，你们感觉冷大概是因为直接接触了我的分身。”费瑜恒简单解释了一下，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但那种疲倦还是萦绕在他的眉头，“只不过，这个行为非常耗费精神力和异能能量，不到一定时候我是不会用的。”
　　李白倒吸了一口冷气，照刚才费瑜恒的说法，他把自己分成了无数份，渗透到这森林的各个角落，并且每个分身都有一定的意识，这是多么恐怖的异能控制力和精神力啊，他轻轻将手搭在费瑜恒的肩膀上，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你真的，很厉害。”
　　“唔，谢谢。”费瑜恒难得被人如此直白地夸奖，只能干巴巴地道个谢。
　　“话说回来，你感知的情况怎么样了？”杜小凡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费瑜恒冲他们眨了眨眼，“你们想先听哪个？”
　　杜小凡疑惑地眯了眯眼睛，似乎是不相信这种玩笑话会从费瑜恒嘴里说出来。
　　阮磷可能是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就没太在意费瑜恒半玩笑的语气，他吞了吞口水，还是选择了一个让他不会心脏病发作的选项：“先……好消息吧。”
　　费瑜恒轻微挑了一下眉：“好消息是，我们很幸运找到了个研究所，里面很大可能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几个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刚才的疲倦也一扫而空：“真的！？”
　　“真的。”
　　李白还算冷静：“那，坏消息是什么？”
　　费瑜恒也没多废话，表情似乎也凝重了些：“坏消息就是，那里面有很多人，大概已经被占领了。”
　　还未等其余几人的脸色崩塌，费瑜恒又继续火上浇油：“并且，他们具有一定的纪律性，为了防止人数聚集造成的大范围尸潮，他们在研究所的周围建有临时的据点，看来是有一位不错的头领带领着他们啊。”
　　阮磷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在肺里：“那我们在这里岂不是……”
　　“没错，很大可能性，我们已经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