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不是因为你》冬复艺

2、我能靠近你吗

　　我能靠近你吗？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个时刻，乡村一片寂静，弯弯的月亮早早挂在屋檐上，像你好奇的眼睛，偷偷的看着屋内的我。而我，怔怔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满脑子盘旋着你。
　　星，你占据我的心灵到底又多久了？是初中时短暂的见面，还是高中时你的成绩高居榜首的时候？我不知道。少年的心，阴晴不定，有时候是非你不可，有时候置之脑后，爱你恨你伤害你远离你，这些事情都悄无声音的做过。而你，始终是静静的站在一旁，默默的守候，似乎穿着一副铠甲，刀枪不入。其实，稍稍细心一点，就可以看出你清澈的眸子里，早已天翻地覆，波涛汹涌。可是骄傲和自卑的我，躲在自己的天地里，又怎能看到你的浓烈的情感和不断破碎和不断修复的心呢。作为一个男子，自以为顶天立地，不屑于儿女私情，其实狭隘自私，自以为自己的爱含蓄隽永，细水长流，又何曾考虑这种模棱两可若即若离的状态带给你的迷茫，自以为事事为你着想，认为自己的远离符合你的实际情况，又何曾掂量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自负带给你我的伤害或许可以用年少无知作为借口，不复返的日子却清晰的记录了过往的一切，你的沉静，你的守候，你本该亮丽的青春岁月，像流畅的电影，在我眼前一一闪过。此时的我，该是捶足顿胸，还是理智应对？是覆水难收，还是背水一战？是继续抽身远离，还是逐渐靠近你的温暖？我在做着艰难的选择，我知道，我的放弃能换来你的谅解，也能使你放下心中的包袱，我的靠近能使你展露笑颜，也能毫不犹豫携手并肩前行。可是，我为什么会流畅的说出是艰难的选择呢？难道，是我的爱不够，你的情不真？
　　不，绝对不是。星，放弃美好是因为没有能力拥有，追求美好是因为心中还有希望。选择的核心不在于情和爱，在于心中的理性。如果年少时候的爱懵懂纯真，现在我们都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这时的爱多少很理性，这理性里有爱的距离，爱的物质贮备，爱的未来展望，爱的携手共进。可是，现在的我，只有一腔浓浓的爱意，能力远远不够，希望更是迷茫，这选择怎么能不艰难呢？同样的，对于一直处于等待中的你，是不是也会考虑到这些，我们的困难点相同，说不定，你多年不够理性的爱会变得更现实些。
　　人总容易被现实打败，有些时候败的溃不成军。望着沉默不语的夜晚，沐浴夏日残余的热流，我心中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我，这个我，很想飞到你身边，拥着你窄窄的肩，看你明亮的眼睛和微微上翘的嘴角。琼，你知道吗，你最迷人的就是你的眼睛和你的嘴角，眼神专注时清澈明亮，像一汪清泉，眼神涣散时迷离朦胧，有薄薄的雾气。你的嘴角弧度刚刚好，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像其它女孩子那样明媚和夸张的笑容，恰当好处的表情使你整个人神秘和安静。有时候好想亲吻他们，感受睫毛微微的颤栗，体验嘴角轻微移动的美妙。可是，这一切一直都在梦中，学生时代对拉手都很抗拒的你肯定没有想到我心中有这样的想望，大学我们又在各个不同的城市，经历着各自的人生，你默默的等着流浪的我。把自己隐藏和包装在欢声笑语里，在我身旁的女孩子都有一个特点，夸张而肤浅。我知道自己心中隐秘的愿望，我用理智一层层紧紧的包裹。仅有一次，那次你同一伙好友来看我，当大家都微醺的时候，你把头轻轻的放在我的肩上，用雾水一般的眸子望着我，轻轻问;“你好吗？”我心中的情绪大堤猛然决口，还是你懂我，无论我伪装的多么成功。我看着你粉色的脸庞，闻着从你嘴里呼出的酒香，我的唇第一次划过你的眼睑，落在你温润的唇上，就这么轻轻一点，你轻轻的笑了，想阳光下绽开的花朵，永久的开在我寂寞的心中。但是，我仍然不知自己有没有能力和权利拥有。酒醒之后，一切都是梦，你悄然离去，留下一个安静的微笑和一个迷茫的背影。我自然没有给你任何承诺，不是我不愿给，而是一旦给出，我怕自己很快失去，连同那个似有似无的甜美的吻。
　　夜色渐浓，我用手轻轻的护上自己的嘴唇，感受你留在那里的温暖。然后，我一遍遍的问自己：我能拥有吗？那个梦，那个你。你或许笑我的优柔寡断，笑我的悲冬伤秋，笑我的杞人忧天。如果我在你面前，提出这样的问题，你一定睁大你的眼睛，语气坚定的说：怎么不能。你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对于自己想要的敢大胆追求，而且轻易不肯改变，考大学是这样，找工作是这样，对我感觉略有不同，但是情感一定是这样，只是你有女孩子特有的安静和含蓄，所以你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作为一个一直关注你并且真心爱你的人，我清楚的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委婉的拒绝同班同学的追求，你果断的拒绝大学师哥的情书，你甚至没有因为一份体面的工作而屈就于一个人多年默默的守候。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什么，你在等着我，等着我的回应，等着我的答复，甚至你悄悄的和你的挚友说：“无论他什么样，我都愿意。”我听后很感动，也更觉得肩上责任重大，我面对那个对我一无所求的你，面对那个离开我可能更快乐更幸福的你，我迈出的脚步一次次的收回来，我怕我走出的这一步会带给你以后不可弥补的伤害，我怕我还能把放在心中的那份美好消磨在自己的惶恐中，我怕我常久关闭的门一旦敞开你骇然的发现里面有你不知道的不能承受的太多东西。这些怕，我反反复复在心中掂量，像是带着迷人香味的毒药，让我辗转，让我彷徨，让我沉思，让我无眠。
　　星，我是该来到你的身边还是永久的消失呢？如果走向你，现在我除了深情之外什么也没有？如果远离你，你会不会仍像以往默默的等着我？人的一生是短暂的，青春更是眨眼的时间。克服心中犹豫的我走向了你，如果在眨眼的时间，岁月和生活消磨了我们心中的爱，你会把怎样的我埋葬在你的人生里，我无法想象，同样的，我又会把你包裹在我的心海里，我也无法推测。对于这无法想象和推测的未来，依照我一贯的做法，我想逃避、如果我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里，让我畅想你的幸福，我一定能用快乐抵制住自己的思念。美好的东西，不是藏在自己的心里让它黯然无光，而是给它自由大方异彩。对于我这样的年龄，我一直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一次次的逃离。
　　你听，枝头有小鸟在叫，叫声里充满了无奈，似乎在苛责我的牵强和无理。爱与不爱，似乎都不需要太多的理由，爱一个人，大胆大方的走向她，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躲在黑暗的屋子里，制造一大推理由，泪雨滂沱的一边述说着思念一边冷冷的拒绝。对于这样的自己，我真的很讨厌，琼，为什么你会喜欢这样的我？------我曾经想问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喜欢需要理由吗，爱需要理由吗？或许有吧，你曾兴高采烈的讲述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场景，仿佛命中注定，我想，是当时我的落魄吸引你少女的目光，还是我常规的笑温暖了你那个冷冷的冬天。可惜，对于第一次的见面的场景，我已渐渐模糊，仿佛是一个梦，你放在我心中的一个梦？你也安静的述说第一次阅读我写在校报的文字，感叹文字那个细腻的心和独特的眼光，那个时候的我沽名钓誉，总觉得要有点不同，不想重复别人的文字，别人的故事，别人的人生，我的细腻不是男孩子该有的，我的独特是我精心设计的，因此收到了想象中大众的目光和赞许，只有你不同，你感叹之余静静说了一句话，我看了文字后面隐藏自己心思的你。我没有问你我隐藏了什么样的心思，我从你的平静而又真诚的目光中看到了真实的自己，我既庆幸又惶惑，想拥有和想逃离的想法同时出现。你喜欢在放学的路上听我天蓝海北的乱吹，我把自己包装成书香门第之家，讲远在国外的阿姨，讲节日里自家的长辈聚会的场景，讲作为教师的爷爷的学贯中西，博古通今，-------，你专注的目光和隐含笑意的嘴角已经刻在我的记忆里，那个时候是你爱我的理由吧------。
　　可想想这些都不是理由，爱的理由，是夏日的凉风，藏在每个的心理。我的理由藏在你的心理，言语无法描述，只有我自己体会。你的理由在我的心理徘徊，他像西下的夕阳，有一刻很美，最后沦为黑暗，让我沉默，也像东升的朝阳，一下豁然开朗，心中满是希望。我一遍遍的问自己，我能走近你吗？对于走近的我，你会不会一步步倒退？
　　祝安好！
　　铭书于199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