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为祸》猫富贵

9、念奴娇

　　阿娪一觉睡醒，已是未时。白色的日光透过窗棂，映在对面人的一张芙蓉面上。孟笑辞拿了一卷佛经，正慢悠悠地翻阅着，很是自在。

　　“你甚是好看。”阿娪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脸上还有衣裳压出的红印，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她又补充一句:“阿辞你也甚不会照顾人，都不知道给我披件大氅。”

　　“行，记住了，下次给你披。”孟笑辞笑吟吟的，放下手中书卷，又道:“我今个打扮地这么用心，还花了一上午陪你睡觉，你考不考虑带我出去玩玩啊？”

　　阿娪整理衣角的动作顿了顿，很快语气坚定地拒绝:“不要。”

　　“为什么啊？”孟笑辞眨巴着一双美眸，凑近了些阿娪问。

　　“……我连说话都嫌麻烦，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陪你出去玩。”阿娪淡淡道，却是向后挪了挪，显然不适应和旁人距离过近。

　　“啊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好阿娪带我出去玩!”孟笑辞干脆过来挽住阿娪的胳膊，摇啊摇的，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啧……你快放开我，我答应你就是。”阿娪撇过脸，耳朵微微泛红。

　　“阿娪真可爱!”孟笑辞甜甜道，起身就唤来吞云几个做准备。

　　这个司徒娪的傲娇属性甚是合她口味，她喜欢!

　　不想惊动府里的人，她们俩就坐上了司徒娪的马车。马车华丽，里面丝绸软榻瓜果点心一应俱全。

　　孟笑辞捏了块玫瑰酥放进嘴里，毫不客气地大嚼大咽起来。她另一手撩着茶鼠色车帘，马车走了一路也没舍得放下来。繁华的永安城商旅不绝，人来人往中秩序井然，巡街的士兵高头大马，尽显威严，叫卖的小贩热情能言，生意兴隆。大型酒肆茶坊门前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真繁华啊！”孟笑辞又捏起一块点心，由衷赞扬道。

　　司徒娪小小地缩在软榻上，马车一晃一晃，她又开始昏昏沉沉想睡觉。听孟笑辞语气兴奋，阿娪冷哼一声：“阿辞之前莫不是哪个乡郡来的，眼睛这般浅。”

　　“嘿嘿嘿。”孟笑辞只憨憨一笑，心里却道：“千年后的国际大都市了解一下？我不仅见过，还在那住了一辈子呢！”

　　“话说回来，阿娪你要带我去哪玩啊？”孟笑辞头也不回地问，眼睛还是舍不得从街景上挪开。
　　“萃怡阁。全京都最大的拍卖阁。”司徒娪觉得眼皮沉沉，打了个哈欠，她根本不能理解街景有何趣味，值得孟笑辞盯着看上一路。

　　“哇!阿娪你要买东西吗？啊呀你要买东西怎么能穿成这样呢，明明该是黑色斗篷遮住了你神秘的面容，你一出手就能买下一座城，却只为博红颜一笑的啊。”孟笑辞眼睛闪闪发光，根本不掩饰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司徒娪冷哼一声：“你当是鬼市啊，做生意还偷偷摸摸的。再说了……”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不买，没钱。”

　　孟笑辞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她的话：“怎么可能!你爹爹可是太子的老师啊！那太子皇上一高兴，赏你家的珍宝还不一箱一箱送过来？”

　　司徒娪漆黑的眸子动了动，眼底的苦涩一闪而过，开口时依旧只有漫不经心:“皇上倒是时常赏赐家父，不过赏来的东西没我的份就是了。”

　　“啊……也对……”孟笑辞煞有其事点头附和。

　　“小姐，萃怡阁到了。”车夫在外面唤道。

　　孟笑辞脸上激动的表情很明显，听到这话却没有急着下车，只盯着角落的司徒娪:“阿娪，快呀快呀。”

　　司徒娪莫名其妙:“这么想见识就下车啊，催我干什么？”

　　孟笑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我有点怕生。”

　　司徒娪递给孟笑辞一个手炉，自己也拿上一个，才道:“以前总是你领着我进去的。”

　　“……啊？哦，懂了，不能崩人设是吧，我走我走。”孟笑辞也不再啰嗦，搭着吞云的手仪态万千下了马车，站在萃怡阁的金色牌匾下，不动声色打量这栋三层的豪华木楼。

　　吴国有法律，非皇亲贵胄所居宅邸，不得建二层以上房屋。这三层木楼建在闹市中心，牌匾又是同一般店铺原木色牌匾不同的金色……萃怡阁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啊。

　　眼尖的伙计见马车豪华，早就端好了一张热情而不媚态的笑脸迎了上来，见着是熟人，脸上的笑意更添不少：“孟二小姐，司徒小姐，今个儿您们可是来得巧，阁里新到一批好货，就等着您们掌掌眼呢!快里面请!”

　　可见“孟笑辞”之前没少在这地方花钱啊。她跟在伙计的后面进了萃怡阁，司徒娪就在最后慢吞吞地走。

　　“您最喜欢的雅阁，给您留着呢，您先坐，冰糖糕和银耳羹一会儿就给您端上来!”伙计把他们引到了二楼左侧的包间里，就下去忙了。孟笑辞拉着司徒娪坐在桌前，刚想问问有关这萃怡阁的事，就被她传来的一道警告的眼风噎住了嘴。

　　“话都不能说？”孟笑辞的眼睛里努力传递着这种感情，司徒娪轻轻眨了眨眼，手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不想被别人识出破绽就少说话。”

　　孟笑辞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当真也不再讲话，只端庄地坐在那儿，拿起桌上摆着的类似于现世拍卖会上的产品一览看了起来。

　　南山的奇石，北漠的烈酒，东海的鲛珠，西荒的蛊虫……哇，蛊虫都拿到明面上来拍卖还不算是鬼市？孟笑辞一边看一边暗暗腹诽。除了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奇物，书册最后一页画的一幅画也吸引了她，那应该……是一幅地图？只是没标地名，应该是萃怡阁里的人摹的，只有拍下这个地图的人才知道它指示的是哪里的路吧。再看起拍价——五万两？

　　孟笑辞陷入沉思……五万两，换算成人民币是多少钱啊……

　　司徒娪也在一边翻看手册，显然也是刚看到最后一页，她小小皱了皱眉:“五万两啊……”

　　孟笑辞疑惑地望向司徒娪，希望她能给她普及一下这里的钱币换算率。

　　司徒娪看她一眼，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像自言自语般道:“够买吴国一个乡的土地了。”

　　孟笑辞却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这个世界的行政区域等级又是怎么划分的呢……

　　她这边兀自在脑海中混乱着，没注意到对面雅阁刚进来的客人。司徒娪却是望见了。整个京都以着紫衣闻名，又能被萃怡阁奉为贵客的，只能是那位赵国送来的世子——祁京墨。

　　她刚看到那幅地图的时候，就知道了那画的是什么，如今又见到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祁京墨到来……

　　这吴国的天……真的要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