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为祸》猫富贵

5、花月情

　　来仪宫。

　　太后燕氏慵懒地靠在榻上，怀中抱着一只眯着眼的大白猫。此刻，一人一猫都显得昏昏欲睡。

　　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宝慧是吴宫里的老人了，自太后还待字闺中时就是她的大丫鬟，因此太后对她也格外亲厚。

　　宝慧跪坐在案前细细地研着檀香，看见主子和猫脑袋都一晃一晃的就觉着有趣。知道皇上一会儿就来了，她轻声笑道：“娘娘，玉流自被您抱过来后啊，一天比一天懒，您瞧瞧它现在，都沉得让人抱不动喽。”

　　燕氏其实没睡着，听到这话就轻轻一笑，将玉流往上托了托，防着它摔下来：“猫啊，就是用来宠的，和女人一样，娇惯得很呐。”

　　宝慧歪了歪头，手上动作不停：“娘娘这话没毛病，只是这宫里的后妃竟都不如猫儿，皇上娘娘宠她们，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见燕氏不说话，宝慧继续道：“这人有时候就是命贱，受不得福呢。”

　　燕氏觉得手中一沉，就见玉流窜了出去，妖妖娆娆迈着步子踱出来仪宫。

　　燕氏雍容起身，吩咐道：“皇上来了，准备着吧。”

　　说来也是奇怪，只要有皇上在的地方，玉流绝对一刻钟都不多呆。皇上来之前，玉流像有感应一样拍拍屁股就走。

　　这次也是一样，玉流的尾巴刚刚消失在宫门前，掌印太监禄德才尖细的声音就远远地响起：“皇上驾到!”

　　“皇上这次肯来，怕是知道哀家想说什么了。”

　　宝慧屏退其他宫女太监，自己也退出去，妥帖地关好门后守在了外面。

　　吴牧风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顾左右而言它道：“刚才看见玉流从您宫里跑出来，怎么，您还好吃好喝供着它呢？”

　　原来玉流本是前皇后孟知确宫里的。孟知确在冷宫暴毙而死后，它就一直守在孟知确的屋子里不吃不喝。直到燕氏一次偶然路过，听到屋里凄惨的猫叫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把玉流抱回来仪宫自己养了起来。

　　燕氏脸上慈爱的神色不变，只是桌下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皇上每日政事繁忙，我这老婆子也没个人陪。看这猫有灵气，就抱回来养着，也能解个闷。”

　　吴牧风脸上嘲讽的表情一点儿不掩:“您是喜欢它还是觉得对不住它的主子啊，这人都害了，还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燕氏微微一笑:“皇上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都不重要。皇上不如和哀家来说说选秀的想法。”

　　“孟家二小姐和三小姐到年纪了，就一次都接进来。其他人您自个儿看着定吧。”吴牧风漫不经心道。

　　“哀家劝皇上一句，后宫做事不要太绝。更何况，孟三丫头是个痴儿，全永安的人都知道。皇上真的想好了？”

　　“朕要是怕风言风语，当初就不会让自己的发妻‘暴毙’在怜人居了。”

　　“也是。皇上一向一意孤行，哀家也是早就知道的。”

　　“那就这么定了。”

　　“不过……孟家老二老三一齐丧命又一齐复活的事儿是真的，这种事情放在这当儿，就是迎妖妃。皇上准备怎么堵前朝大臣的口呢？”燕氏抬眼，幽幽问道。

　　“朕自有良计。”吴牧风起身，拍了拍衣袖，转身离开：“天色不早，母后尽早休息吧，儿臣便不打扰了。”

　　推开门，吴牧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皱眉对燕氏道：“那只白猫看着实在妖气，母后还是快点弃了为妙。”

　　皇帝轿辇离开，宝慧忧心忡忡走进门来，道：“皇帝出去时那脸色可真算不上好，娘娘……”

　　燕氏看着敞开的宫门，寒风从那涌来。她目中的明黄色似乎还未散去。

　　她忽然心情极好地扬起嘴角：“他怕了。”

　　宝慧一头雾水：“娘娘，他是谁啊？”

　　燕氏哈哈大笑，也不解释，只吩咐她：“去把玉流送到宫外吧，皇上不喜欢得紧。”

　　“是。”

　　看着宝慧退下，她复又叹了口气：“皇儿，这次不仅你怕了……就连哀家，心里也是没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