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难防》一目千空

51、第 51 章

　　“喂，江曳！”
　　江曳一只脚刚踏出图书馆，肩膀便被人拉住了。他转身，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错开了那人的手。
　　李汉德却没注意到江曳的小动作，只是笑嘻嘻地冲江曳说道：
　　“上次，谢啦，部长说还是你专程跑了一趟来接我的。”李汉德摸着脑袋道，没话找话道：“周末了还在图书馆学习呢？”
　　江曳“恩”了一声，说道：“你不也是？”
　　“我这还不是因为打你手机你不接嘛，一大早醒来就看见你床上没人。没想到是来刻苦用功了。”
　　江曳随意敷衍道：“要考试了，抱抱佛脚也是要的。”
　　李汉德大笑：“同道中人！同道中人。”
　　图书馆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江曳不欲站在这里多言，见李汉德并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便问道：“还有事？”
　　李汉德摸摸脑袋，说道：“没...就是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江曳看这神情就知道，这吃饭肯定不是打算在食堂里随便吃吃，于是道：“你们的玩乐局我不参加”
　　李汉德还想再劝：“人多好玩嘛，每次你都不来，我都编不下去了理由了。”

　　江曳刚一入学就受到了八方注意，无奈从没有人成功把他约出来玩过。这人神出鬼没与大众貌合神离的态度反而更让人好奇。
　　见直接约江曳不成，很多人便把注意打到了他舍友身上，李汉德感觉自己每天都被各路人马问烦了，但又不好直接发脾气。
　　他不是能冷脸对旁人的性格。但江曳却敢。
　　只见江曳神情冷淡道：“不用帮我借口，”他一扯嘴角，更显不屑，“我本来就对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不感兴趣。”
　　话音落下，他也懒得看李汉德的表情，便自顾自地先行离开了。
　　留李汉德在原地懵逼，不知道这哥们吃了哪里来的火药桶，发什么冲脾气？

　　江曳脾气从不算好。
　　遇到项京之前，他就是不合群的那个，别人找茬他，他都是要打回去的。
　　狗咬狗的性格被付卓然妈妈知道了，连带着付卓然都指着他鼻子骂“神经病”。
　　不停地转学也是因为总有家长投诉，说“江曳性格无法无天，不想让自己孩子和这样的学生相处。”
　　但项京不同。
　　项京一开始就没给江曳撒野挑衅的机会，他比江曳还自我，肆意地将内里好意全部挥洒给身边的人，也不在乎别人到底想不想要，项京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可项京的“自我”不同于江曳的“刻薄”，它不烧人，是润物细无声。
　　他们两个都是骄傲的人，却因为不同的生活环境萃出了不同的色泽。
　　江曳贪婪地想要握住这束光芒，想要据为己有，还想昭告天下，宝贝到要他人都不能觊觎。
　　占有过度的欲望让江曳变得暴躁，变得面目可憎。

　　他以为经过这一年，他进步了。

　　江曳明白自己这叫自私，可他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时至今日他发现，他依然是那个行走在阳光下最孤独的人，项京不配合他的欲望时，他就输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想要做那个最先妥协的人，两天过去了，项京没有给他发一条消息，但却在朋友圈回复了一条留言。

　　江曳将这两天反复在心中默念过的号码熟练地输入，等待了好久，就在江曳心灰意冷之时，那边电话被接通了。
　　“喂项京我......”
　　“小曳？”那边传来试探的口气，“是你吗？”

　　梁辉话刚说完，周边一片寂静。
　　其他桌还在推杯换盏，没人注意到此间发生了什么情况。
　　项京感到有点头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酒喝多了。
　　李正乾最先反应过来，大笑了几声，给项京解围道：“这年轻人开起玩笑来，就是不一样！你李叔叔我也是头一次听到这说法儿呢！”
　　他拍拍梁辉的背，又拍拍项京的，像拉着一对兄弟那样安抚道：“咱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中间现在兴什么说法，但，男的和男的，叔看着怎么都不能当对儿情侣啊！”
　　说罢自己好像也觉得那样像个笑话一样，把自己给逗乐呵了。
　　众人借着李正乾的话，也觉得好笑，纷纷笑着打趣了几句。梁辉这话听起来奇怪，但没有人多想。或者是就算有，也没人敢在项京身上多想。
　　梁辉见李正乾有意为项京说话，也没多作声，只是道：“我就是看班头儿不见和什么女生玩，老是和男生走得近，瞎说笑呢。”
　　这话说的太勉强，项京不信，他觉得在座没几个人相信。
　　但眼见婚礼的主角还杵在后面，表情讪讪。项京说到底也只是个小辈，还是外来人口，没人想再去揣测这其中的真相。
　　项京看自己父亲，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这话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没有显现出别的神色。倒是秦晓茵看起来，明显地有点下不来台。项京想，她肯定要纠结这个问题和他不依不饶了。
　　梁辉奶奶坐的远，没听清这边的交谈，但她却从那边站着的一堆人神色各异的表情里，察觉到了其中气氛的微妙。
　　她叫梁辉到跟前，嘱托道：“不要乱说话。”

　　敬酒在突然尴尬的氛围中结束，李正乾夫妇带着人又晃悠到了隔壁桌。仿佛梁辉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真的只是他脑袋发抽说了句不上台面的玩笑话。
　　一切如常
　　只是李桥阳狐疑地看了项京一眼，表情里好像略带鄙夷，携着妻子迈步离开了。

　　落座后，梁辉以为项京要发难质问他，没想到后者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该吃吃该喝喝，他预想中的气愤完全没有在项京身上发生。
　　梁辉率先出声道：“看来你真和江曳在一起了。”
　　项京喝了口水，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现在搞这么一出，是想干嘛？”
　　“你不生气？”
　　项京像听到什么笑话似地，说：“辉子，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梁辉从这句话中突然意识到，这才是项京。
　　他如果露出生气的表情，可能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他如果笑呵呵地说没生气，心里可能盘算着怎么整你，如果他完全不理不睬，就说明他都懒得理你。
　　这是项京最生气的时刻，生气到觉得多说一句都是废话。他已经不屑于与梁辉争辩了。
　　以前他们几个一起玩，他总觉得乔建达才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可他忘了，真遇上什么事，最先冷静的总是项京，最能扛事儿的也是项京。
　　他怎么会因为梁辉这句显然挑事儿的话当众甩他脸色，倒显得让自己尊严尽失。

　　梁辉想整项京，从他有这个想法就错了。
　　除了彻底的失去了个童年挚友，他不知道此番举动能给他带来什么。
　　他也许存了让项京失了颜面的心，又因为李正乾话里话外的吹捧而感到心烦意乱。但话出口的瞬间梁辉就有点后悔。
　　他希望项京能和他发脾气，这样他就有理由一吐心中的不快和压抑。
　　可项京没给他这个机会。

　　酒席吃的一阵烦闷，仪式没结束梁辉便先走了。
　　秦晓茵本来想把梁云和梁辉奶奶送回去，梁辉奶奶连连拒绝，秦晓茵也没强求。
　　项荣喝了点酒，不到醉的程度。三人和李正乾及李桥阳夫妇四人道了别，由秦晓茵驱车回家。

　　脱离了嘈杂的环境，车里则是一片安静。项荣把副驾驶的窗开了一点，以期吹散酒气。
　　三人一时间各怀心事，看向四面八方，就是没看对方。

　　项京等着自己父母先开口。
　　果然，路程行驶一半，秦晓茵先问道：“辉子的意思，我没明白，他是想说，你...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项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您这不是明白了么。”
　　项荣没说话。
　　秦晓茵急切道：“哪家的男孩？什么时候的事情？”甚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不早说？！”
　　项京扯扯嘴角：“这么快就开始打听你未来儿媳的事情了？”
　　秦晓茵没想到这个时候项京还能给她开玩笑，气急道：“这！这怎么能算是儿媳！”
　　她一直期待自己儿子未来的女朋友，还想着能带回什么个惊喜个她瞧瞧。没成想惊喜没有，惊吓倒是很称职。
　　秦晓茵自认为自己属于开明的父母，但她接受的教育里，还没让她开明到自家儿子要带回来的是一个男孩。
　　况且她还是在别人婚礼上，被突然告知的。那一个问句砸懵了秦晓茵，让她之后面对别人若有似无打量的眼神都不知道将手搁在哪里？
　　秦晓茵在心中埋怨儿子，至少提前知会她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啊！
　　她看项荣还是没有出声的意思，便压了压声音，克制道：“你们好了多久了，那男孩，你们大学的？”
　　项京摇摇头，“不是，”他顿了顿，“高中同学。”
　　“高中的？”秦晓茵惊讶，“我认识吗？”
　　项京见秦晓茵语气放缓，就知道自己母亲这是不生气了，打算和他好好谈谈了。于是他也十分配合道：
　　“您认识，就住咱楼上，叫江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