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难防》一目千空

44、第 44 章

　　与张志达分开后，梁辉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了会儿。因为排班在晚上，很多人可能会选择在午后睡一觉，以便晚上干活有精神。
　　梁辉到底是年轻人，清醒一整天后，晚上照样能精力无限似地熬通宵。
　　齐涛虽说是为他介绍这份工作的人，前期也经常带梁辉出入各种场合“见世面”，但因为梁辉总是木讷少言，久而久之齐涛也觉得没趣，便也不经常叫他出去玩了。
　　还好梁辉本就不喜欢那种声色场合，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

　　他漫无目的地在小商品城转了几圈。这种类似于批发市场的集市，东西种类又多还又便宜，加上离附近学校比较近，经常吸引很多中小学生来这边闲逛。
　　上次奶奶说家里的水管坏了，他便走到一家卖装修器材的商铺，店里男老板正把衣服掀起一半，敞怀坐在收银台后，正拿着扇子扇风。
　　看到梁辉走进店铺的身影，他也只是略微掀了掀眼皮，随后又继续摇着扇子，盯着眼前的小电视。梁辉一眼就看到了挂在角落里的水管，他边挑边听着电视里那说相声的一唱一和，观众笑声不断，奶奶也常爱看这个，但他却对这些兴致缺缺。
　　也不知道这些电视里的笑声是真的还是后期配的，梁辉想。

　　梁辉迅速挑好了水管，结了账，然后准备向家走去。结果迎面走来一群女孩子，三三两两有说有笑，他们拐进了器材铺旁边一家装修粉嫩的饰品店，从梁辉的角度能看到她们在门口挑着头饰，然后你给我戴我给你戴的，彼此再照着镜子互相哈哈大笑。
　　梁辉想起梁云那张素净的小脸总是单单调调的，又看着面前这堆女孩子脸上洋溢的五光十色，心里一阵发酸。梁辉从没见梁云和同龄孩子这样手挽手地去逛街买东西、打发时间。也没有像她们一样，书包上挂着一堆叮当响的挂件。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拿了一个珍珠发卡，店主是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子，只当梁辉是给女朋友买，还问要不要加一个手链和其他饰品，现在店里有活动，买二送一。
　　梁辉想也没想，便又转身挑了两个。结账的时候看着小票上的五十块钱，他想了想还是顺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如果奶奶知道他拿五十块买了三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定会唠叨半天。

　　他从商品城溜达出来，不过多时便回到了家。
　　旧房拆迁，这是他们新租住的房子。项荣眼见没有帮上梁姨的忙，便主动提出帮他们找合适的房子。
　　这房子是项荣一个朋友的，比市面上同地段的租房价低了不少不说，也免除了他们的押金，允许按月交租，并且没有利息。
　　这样极大的缓解了这个家庭的经济压力。
　　梁辉奶奶已经是十分感激。
　　但这笔拆迁款一直是梗在她心头的一个大事，她日日想夜夜想，看到自己的孙子孙女就流泪。而还好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仿佛还不知道老房子拆迁一事，自他声称去外地做生意后，便这个家不闻不问。逢年过节也不见回来看望，也不知又去和谁鬼混了。
　　于是梁辉奶奶心作打算，瞒下这件事，私吞这笔拆迁款。
　　她这一辈子，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是她无能，没把自己儿子养好。但她舍不得自己的孙子孙女继续受罪。
　　她想，上天一定会可怜她这个老年人，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与被逼无奈吧。

　　梁辉打开门，照往常地先跑到奶奶卧室，发现她正闭着眼，斜靠在床上拿着按摩工具敲腿。梁辉叫了声“奶奶”，然后接过他的按摩锤，把它放到了床头柜子上，然后用自己的手开始帮奶奶捶腿。
　　高中三年对梁辉年轻的人生来说只是白驹过隙的一个瞬间，对梁辉奶奶却是漫长的一年又一年。她满头银白，三年前还可以下厨给梁辉梁云做一桌好菜的手，现在端起一碗小米粥都是颤颤巍巍的。她越来越不爱说话，常常望着电视机发呆。
　　以往她还会拉着梁云，让小孙女给自己讲讲电视剧里发生了什么？可现在她只是看着那电视上来来往往的身影，神情没有一丝变化。有时梁辉都以为她睡着了，但下一刻奶奶总会像现在这样笑眯眯道：
　　“辉子回来了，吃饭了吗？”
　　梁辉“恩”了一声，问梁辉奶奶中午吃的什么。梁辉奶奶道：“梁云今天中午给我炒了西红柿鸡蛋和小瓜。我也不爱吃那鸡蛋，小瓜倒是不错。”
　　梁辉道：“那下次就不让梁云做鸡蛋了。”
　　梁辉奶奶摆手：“没事儿，小云爱吃，我吃小瓜就挺好的，也吃饱了。”
　　他拉着梁辉道：“你大学志愿那事儿，报好了没？”
　　想起梁辉奶奶执意要自己学医的事情......梁辉撒了个谎，安慰奶奶说自己已经报好了，应该能被录取。但大学在省外，可能不能带您去看看了。
　　梁辉奶奶道：“没事儿，你给我拍拍照就行。我也走不动了。你带梁云去替我看看。以后你们过得好，我才是真的满足呢。”
　　梁辉嘴角苦涩，表面却努力挂起了个微笑：“恩，会的。”
　　末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奶奶，还是给自己立下誓言：“会的，一切都会好的，奶奶。”

　　徐彪他们在江曳这边点了个一堆垃圾食品，几个人瞎聊了一通。结果到了下午两点，又都说有事，便纷纷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还很有道德的把垃圾给江曳带走了。
　　江曳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道：“我替客房服务的人谢谢你们。”
　　徐彪道：“客气客气，你要是还住的话，下次我们还来免费陪聊哈。”
　　江曳心想：“再这么住下去，可能自己真得去要饭了。”

　　门被关上后。江曳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看见项京还舒舒服服地双腿交叠靠在躺椅上，面对着落地窗悠闲地合着双眸。
　　江曳道：“你不是下午要去上课？怎么还没走？”
　　项京依旧是闭目养神的姿态，边享受着午后阳光洒在自己身上的柔软感觉，边漫不经心道：“急什么，还不到时间呢。”
　　江曳慢慢走上前去，坐到了躺椅旁边的沙发上，端起一杯红茶，喝了一口道：“不怕迟到？”
　　“那地儿离这儿挺近的，一会儿我骑个公共自行车过去。”
　　“唔，好吧。”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江曳慢慢地喝着红茶，手头的一本书翻了半页，却怎么也是看不下去。
　　书页上的字字句句排列组合也无法成章，满行的文字里还让江曳看出点心烦意乱来。
　　旁边那个人的存在感太强，即使没有说话也让江曳无法忽视。江曳想自己干嘛拿一本小说过来看，不如拿一本英汉大字典算了。
　　于是江曳把书一合，看着那边躺着正惬意的项京，干脆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项京闻言睁开了双眼，一时间没适应突然的明亮，定了定神才说道：“喂喂喂，多日不见，你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
　　江曳心里只想，他哪里要赶他走？是项京再不走，他就再不想让他走了。
　　为了防止自己犯错误一般，江曳只能赶快把自己与病毒源头隔离。反正心思也和对面这个人袒露的差不多了，即使他此时衣冠整整，但实则自己整个人由身到心就跟裸露在项京面前没什么差别。
　　想到这里，江曳反而无所畏惧地说道：“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其中一个还有点非分之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可说不好。”
　　许是见江曳清清冷冷惯了，突然开起这种玩笑，项京一点都没有被威胁到的羞耻和尴尬的感觉，反而乐道：“哟，你现在不闷骚，改明骚了，来来来，我借你十个胆子，看看你想怎样——”
　　结果话音刚落，江曳就欺身上来，双手撑在躺椅两边的扶手上，一只腿卡在项京两腿之间稳固身形。
　　猛地见江曳的脸突然贴近，只距离自己不过几公分，项京只要再微微抬头，鼻子就能蹭到对方的鼻子。
　　项京见江曳轻佻嘴角，轻声道：“我想怎么样，还要你借我胆子么。”

　　项京没料到这番出其不意，一时结巴。他推了推江曳的肩膀，又迅速收回手道：“呃...来让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你先端正态度端正坐姿......”
　　江曳笑：“你班长当久了，说话怎么跟王建国都快一个调调了。”
　　得，项京想，还顾得上嘲笑他的说话风格。

　　江曳看事情反而已经越来越脱离既定轨道、大有脱缰发展的趋势，心下一动，乘胜追击道：
　　“这两天我冷静的想了想，你说我之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可我觉得不会再有比今天更好的一天了，目前我也想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你既然拒绝了我一次，那我就再表白一次。”
　　“项京，我就是喜欢你，想要和你牵手、拥抱、接吻的那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全部，你的长相、气质、外貌、甚至性别。可这些外在的，他们都比不过，你那颗赤城的心。”
　　“我问你，”江曳又逼近了几分，看着项京微微睁大的眼眸，收起了玩味的笑容，神情专注而认真道：“你就没想过，要试着喜欢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