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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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保护协会的姑娘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儿，知趣地勾着书包跑了，边跑还边回过头打量打量那边跟傻了一样的男孩子。
郑书然手指蜷缩了一下，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打圈，一向能言善辩的那张嘴忽然就长不开了。
凌又抽出一张面巾纸，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手指后，将它团在手掌心：“……听周明皓说，一直在找我？”
对。
是。
找疯了。
郑书然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出来。
“这些年……还好？”
复读的一年，大一的一年，过得好么？
凌又那双丹凤眼忽然促狭地眯了一下：“你这句话说的好像我们……很多很多年不见了？”
她耸了耸肩膀，“两年而已，不至于吧。”
郑书然又没话了，凌又挑了挑眉，蹲下去把那些书抱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把天儿聊死了有多么尴尬。
除了她左手小拇指在微微颤抖以外，她滴水不漏，她波澜不惊。
她还能笑一笑，浮于表面的笑容，只是客套：“那我走了，L大秋来风景如画，但是整个校园不大，你慢慢逛。”
“当年为什么复读？”郑书然忽然开口，凌又步子一顿。
其实郑书然跟凌又表白了两次，除了那次闹得整个年级沸腾了一个星期的第一次，第二次的表白是在高考完的那个晚上。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郑书然表白了第一次以后，确然没有什么举动，交流仅限于上下楼偶尔遇到打个招呼，仿佛就像他说的那样，预定了一个追求的位置，然后在高考落幕的当天迫不及待地提上了日程。
凌又当时的回答也没有第一次那么怼，语气依旧是理性冷淡的，但也是诚恳。
他声音又低又缓：“你跟我说，我们其实并不熟悉，应该重新认识、重新相处，再重新决定要不要喜欢你、追求你。”
“你第一年高考分不低，”他说的越来越快，好似略略停一停就又能被凌又逃掉一样，“虽然第一年来不了L大，但我不记得你有特别想去的学校。”
“为什么在出成绩之后，跟我说，你不去读大学了。”
女孩子的肩膀慢慢松下来，凌又没有回头：“郑书然，别以为你多了解我。”
“我想不来就不来，我想复读就复读，这是我的人生。”
她终于转过来，眸色冷冽：“我复读了，哪有时间重新跟你相处，你上了A大后会遇到很多好女孩，我总不能耽误你不是？怎么，我为你着想，反倒惹出不是来了？”
两人站在原地谁都没再开口，对峙半晌，郑书然先垂下了目光。
他失态了，他自己知道。
“又又！！！”
“郑哥——”
林茗汀观察了一整个会议，一直不见郑书然回来，便给凌又发消息，没想到这姑娘也不理人了，坐立不安半晌终于熬完，她把参会证往学生会同学那里一扔，撒腿就跑。
周明皓当然也注意到了，一句“剩下的交给你了”丢给副主席之后，撵着林茗汀就开始狂奔。
林茗汀一把抱住凌又，目光瞪着郑书然，一副“你过来一步我就咬你”的架势。
她毕竟不认识郑书然，所以盯着一旁的周明皓开火：“周大主席，不是刚刚散会么？为什么有参会人员这么快就来到这里了？你考勤做没做好啊，别放多了人进来，小心主任惟你是问。”
周明皓张大嘴：“我……”
我可要冤死了。
“是我不对。”郑书然拦了他一把，自然而然揽过责任，“A大来了两个人，见没什么事，我就出来逛了逛，并不是刻意扰乱会议纪律的，和周主席没关系。”
林茗汀打量了他一下：“逛了逛然后就‘碰巧’遇到了并且开始搭讪我们又又？”
郑书然微微低头：“是我唐突。”
周明皓这次眼睛都瞪大了，郑大神这么怂是要闹哪样啊。
凌又拍了拍林茗汀的手让她安心，目光一寸一寸从周明皓挪到郑书然身上，对视的一瞬间，她看见男孩子眼中掩藏不住的落寞神色。
她像是被烫了一下，立刻别开了眼，拉住林茗汀的手：“走了。”
*
“我就知道，周明皓肯定递给郑书然消息了，要不然他四处逛逛往哪里走不好，非要往宿舍区走？还真就让他堵上了。”
林茗汀拧开宿舍门，把包甩在椅子上：“也怪我，我就该盯住他——”
凌又在她身后碰上门，整个人往门板上一靠，没作声。
林茗汀吐槽的声音弱下来，凌又仿佛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林茗汀抿着唇看她好半天了。
“又又……”她实在没忍住叫了她一声，“你怎么了？”
凌又终于回过神：“……嗯？？”
林茗汀慢慢挪过去，挽住她的胳膊：“郑书然是不是说你什么了？”
“没有。”凌又否认得很快。
那你这副模样……林茗汀觑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又又啊，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没有讨厌郑书然啊？”
凌又微微偏头和她对视。
林茗汀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看起来是的。
而且还不止。
“你对郑书然，是不是还是有一点点好感的？”林茗汀进一步试探，“你说实话。”
她们的身高相仿，只是凌又平时冷惯了，气场比林茗汀高了不知道几个度，是以让人觉得她们在一块儿，林茗汀是小鸟依人的那一个，凌又是被依赖的那一方。
可此刻，凌又周身的气焰消散的无影无踪，显得有那么几分脆弱又单薄。
这一次她撇开了目光，没有立刻做声。
林茗汀内心滚过一万句“哇唔”：“我就知道。”
她可见识过以往凌又是怎么拒绝人的。
虽然专业不同，但大学里的选修课是所有专业共同的，她俩有一次上同一门选修课，刚刚在教室坐下，坐在他们前面的男孩子就转过了头。
“小姐姐，注意到你两节课了，可以加一下微信吗？”
凌又翻书的手一顿，在林茗汀上扬的眉梢中缓缓开口：“哪个小姐姐？”
林茗汀也是个小美女，这种待遇也不是没有的。
“当然是你呀。”对方笑了一下。
凌又“哦”了一句：“没手机。”
林茗汀盯着她的蓝牙耳机，寻思着你倒是找个能信得过的借口啊。
男生也注意到了她的耳机，凌又瞟了一眼，从下面把手机拿上来往林茗汀怀里一扔：“她的。”
说完还找补了一句：“你歌单的歌都挺好听的，还有没有推荐啊？”
林茗汀：“……”
男生：“……”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说，她要是真的对郑书然冷漠如斯，就不会在那里站着什么都不说。
对峙？笑话，不存在的。
凌又最擅长的就是拎包走人、转身就走，对方让她停就停让她走就走，以为她是电梯啊。
“那为、为什么……”林茗汀松了手，“算了，不说了。”
凌又是冷性子，但不是好歹不分、好赖不知的人，更不是个随意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她对郑书然如此这般，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她都不敢与她对视，说明这件事真的已经到她能够敞开心扉的底线了。
凌又背靠在门上没有动。
她脑子里都是郑书然问她的那几句。
“当年为什么反悔？”
她还记得出成绩那天，她其实是很开心的。
如果那天没有晚上的六点钟，是不是一切都能够不一样？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宿舍里有点安静，林茗汀窝在座位上无声地刷朋友圈，就感觉手机机身震动了一下。
周明皓：茗汀，要不咱俩聊聊？
林茗汀微微后仰，看到凌又的半个后背，安安静静的。
她思索了半天：见面说吧。
*
高考出成绩那天的下午两点。
凌又正在自家店里。
凌家爸妈经营了一家小酒吧，小本生意规模不大，但也能正常维持生计，以往的时候凌又就用一些课余时间帮帮忙，后来上了高三学业繁忙，她爸妈就也不让她插手了。
凌妈妈对完账本出来，就看见凌又坐在高脚凳上，高度被调了下来，她一脚踩地、一脚搭在高脚凳的横栏上，单手托腮，正在发呆。
她用那摞软纸轻轻拍在凌又的头顶：“下午出分了，紧张吗？”
“还好。”凌又回过了神，垂下眼睛，顿了一下，“你不问问半夏？”
“给你姑妈打了电话，说半夏在外面和同学一起玩呢，那么多同学陪着，到时候大家都在身边，应该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凌妈妈说到这里，不自然地掐断了话音，“你也跟半夏学学，多跟同学们出去玩玩，多好啊。”
凌又扯了扯嘴角：“那谁帮你干活呢对吧，我不去了。”
她都知道她妈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更何况半夏成绩一直那么好，这些年被你姑妈教得非常好，我们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凌又伸了个懒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我去帮后厨阿姨洗杯子。”
其实就是换个地方发呆，后厨阿姨干活麻利，一般都不让凌又插手。
但是有个人陪她聊天，她还是很开心的，哪怕凌又话少：“今儿下午就要出分了吧。”
“嗯嗯。”
“想好去哪里了吗？”
“看分吧。”
“有想学的专业吗？”
“没什么特别的，最后能帮上家里就行。”
诸如此类的对话直到郑书然的消息发进来，她举了举手机示意不好意思，一面快速摆弄点开屏幕。
“下午要不要一起查分？”
凌又扯了扯嘴角，手指飞速打字：“敢跟你一起查分的都是勇士，我不是。”
郑书然发了个“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的三连表情包：“那等你好消息了。”
之后又补了一条：“看起来你不紧张。”
凌又唇角微微扬了扬，其实她真的不紧张，她这几年下来，虽然天赋不足，后天努力是很足的，就算没办法和郑书然这种大神相比，但起码对得起自己。
这就足够了。
高考出成绩那天的下午四点。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听到分数的时候心里也很平稳，看见班级群里炸了锅之后大略看了眼，估计了一下自己也就是很正常的发挥。
高考的正常发挥，其实就算是超常发挥了。
不错了。
她先给在外面谈生意的爸爸打了电话，然后勾着她妈妈的脖子说了一下这个消息，最后迟疑了一下，还是给郑书然打了电话。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占线。
郑书然常年霸榜，肯定许多人以他为标杆来衡量自己的好坏，凌又磨擦了一下手机壳，决定还是现在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反正不急，成绩就在这里，还能飞了不成。
这个时候她爸爸的电话正巧打进来：“今晚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他补充了一句：“还不知道半夏怎么样呢，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你要是有空问问，让她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好。”
后来想想，凌又自认为当时和凌半夏也就是关系不太亲密，倒谈不上有多恶劣，只是从那天开始，这段关系就急转直下了。
高考出成绩那天的晚上六点。
凌爸爸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扫了一圈，凌又摆放碗筷，知道他看什么，直接开了口：“给半夏发消息了，但没回我，下午听姑妈说她和同学在外面，可能就不回来了吧？”
凌爸爸点点头：“那我们吃吧。”
凌又耳尖动了动，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
当了一下午标杆的郑书然大神终于有空了，上来就发了个“要累死了”的表情。
凌又眉眼弯了下，她爸爸换完鞋看见，小小地愣了一下：“同学找啊？”
肉眼可见的是他闺女心情非常好，凌又心思很少外露，是以感染他也柔和了笑容：“那也一会儿再聊天，先吃饭吧。”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铁门就被拍了几下。
凌爸爸反手开门，虽然到了夏季，但锦城这几天连着下了几场雨，晚上还是有些寒凉。
在有些发冷的风中，一直没消息的凌半夏站在门口，她一向乖巧可爱，回家每次都是亲切地叫爸爸喊妈妈，可这次，她面无表情。
“夏夏？”
凌半夏绕过她爸爸，直勾勾地盯着站在桌子旁边的凌又，目光扫到放在身侧的手机屏幕，笑了一声。
是冷笑。
“你很得意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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