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纪事》字如卿

22、成为反派的第一步劈叉了

　　南卿长年累月在望云峰上待着，山下什么样她也只是约莫估计，见的人除了同门和其他师叔师伯就是山下前来求医的。因此她对南阳城的这位提督一点都不了解，只是知道他是个官，好歹也是个朝廷承认的地方官员，虽然山高皇帝远的，朝廷管不着他，只是为了挽尊才承认这个人是代替朝廷管理南阳城。

　　听说这个官职自两百年前开始就被荀家给垄断了，继任都靠世袭，想来想去除了这家在南阳城的势力牛逼，也找不到别的解释。虽然在山上知之甚少，可下山这几天，南卿可谓经常听人提起这位“父母官”。当然，提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什么官商勾结啦，什么贪墨枉法啦，什么黑心偏袒啦，虽还没到草菅人命的地步，但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好人，不过平头百姓对荀家容忍度还是很高的，毕竟在他家带领下，运输贸易蓬勃发展，龙睛石越来越值钱，就连修士的地位也拔地而起，有了不少特权。老百姓但凡不是好吃懒做的，日子都富足了起来，各个修士门派也被其拉拢。况且荀家当南阳城提督的，也不是个个都如此，有些甚至称得上青天大老爷，几代里出一个奇葩，大家忍忍也就算了。

　　南卿看了一眼身旁事不关己的烛阴，忍不住道：

　　“你不是南阳城之主吗？底下的大管家这么乱搞，你也不管管？”

　　烛阴都懒得看她，舒舒服服地歪在椅子上，漠然道：

　　“麻烦。”

　　“……”

　　也是，一觉就睡四百年，中间荀家崛起他正呼呼大睡呢，哪里会管这些闲事，反正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位勇士敢于挑战北邙宫的权威。

　　他们这儿一片怡然，李家夫人可就不行了，气得快要吐血，一时还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你休得猖狂，提督大人与你相熟，难道与我家就不相熟了，老爷与他家生意来往可比你家多多了！”

　　苏老爷微微抬头，扯出一抹“龟丞相”的奸笑，画面实在过于猥琐，南卿都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你家老爷确实笼络他甚多，可他如今已经不在了，以后生意场上的事自然需要一个人来代替，你一个妇道人家，提督老爷怎么敢将事情交付给你？况且他如今帮你已经捞不着什么好处了，凭他的性格，你以为结果会是如何？”

　　怎么你们这种人命官司不是要由明镜台来审理宣判的吗？搞得像是谁和提督关系好些谁就赢。这提督老爷真这么闲？一天到晚应酬搜刮还来不及，判案也得抽空管？

　　果真是……我辈之楷模啊！果然光有天时地利和天分还不够，努力也是成就坏人的一项重要条件。

　　李家夫人恨不得蒙头盖脸将他们这群无赖揍一顿，可一看到站在一边鹌鹑似的芳姨，又不得已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她早些派出去的丫鬟又急匆匆地跑进来了，只对她附耳道：

　　“夫人，老爷那边传话来了，说是这短命鬼只怕是早就做好打算了，和提督大人签了好几十个单子，好处都归荀家，其中几个单子还需要李家的庄子来配合，只怕提督这回肯定站在他这边。”

　　南卿为了方便吃瓜，偷听的符带了一大把，此时把这话听了个正着。

　　所以说，你们为什么一副明镜台是提督那货自己开的样子？

　　不过，嘻嘻，果然胜者只能是我了。

　　李夫人听见这话，果然整个人都颓败了，若只有芳姨在，她还可周旋周旋，物证人证什么的谁都可以编造，谁都有一副说辞，只看当权的到底偏向哪一方。若荀家真的要袒护这姓苏的，那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夫人不必如此难过嘛，我虽是苏家人，可也是个怜香惜玉的，底下庄子自然也要拨两座来给夫人傍身，若是夫人爽快应了我的条件，就连钱庄，我也可割爱一二。”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苏老爷显然已经将李家的东西都当做他自己的了，这一副大方的不得了的样子，看了就叫人来气。

　　可惜李夫人已经不得不妥协了，虽咬牙切齿，还是应道：

　　“既如此，今日之事大家都烂在肚子里，我明日启程回娘家，也望苏老爷说话算话。”

　　“自然自然！”

　　苏老爷喜不自胜，苍蝇搓手，连连应着。

　　“那我便叫底下人草拟文书。”

　　这事马上就要成了，苏老爷忍不住笑意盎然，一双混浊的三角眼都快要眯得看不见了。

　　徐管家带着底下几个先生走进了小院，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李家要散了，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也不可能都跟着回杨家，遣散一大批也就罢了，如今看这样子，连遣散费有没有都未可知。

　　“夫人，那小的们就按照苏老爷说的拟文书了。”

　　李家夫人看苏老爷这样，心里还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还落下了什么没去细想，只是她若此时说出来，这姓苏的必然以为她在推脱，反倒不好收场。

　　南卿算着时辰，底下先生拿着账本和算盘一顿计算，一边又有人在记录拟册，好容易弄完了，离他苏老爷说得一个时辰也差不了多久了，于是她仰着脸看向烛阴，语气要多欢快就有多欢快，

　　“怎么样，是我赢了。”

　　她这样美滋滋的，烛阴看她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不急。”

　　？？？不急？这苏老爷再不出去官差都该来了，还不急？

　　南卿看着烛阴这副蔫坏的样子，也不安起来。这祖宗到底要干嘛？

　　那边眼见着李家夫人手印都按了，该戳的章也戳了，事情难道还有转机，总不能是苏老爷表演一个当场死亡吧。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

　　算你狠！

　　南卿都还没想明白，那边苏老爷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往地上一跪，撑都撑不住，直愣愣倒地了，身子还抽搐了两下，也不知凉了没有。

　　周围的二十几个家丁有几个立刻鬼哭狼嚎一般扑上去握着他的肩膀直摇。

　　喂喂喂，快别晃了，壮得像头牛了，自己有多大力气心里没点逼数吗？再晃下去不死都给你弄死了。

　　南卿偏过头去瞪着烛阴，表情超凶，好像在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烛阴果然一点都不辜负她的期望，眼中笑意盈盈，回望她时南卿只觉若是个定力差的，心跳都得漏几拍，果然人的皮囊一旦太过优秀，做什么都可以被轻易原谅。

　　也不知这个时代有没有技术好点的整容师傅，她摸摸自己的小脸蛋，愤愤不平。

　　“他这人体虚亏空，人都只剩个空壳子了，倒了又有什么不对？”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时机未免太巧了些吧？

　　南卿心里苦啊，还找不到这个人的罪证。

　　那边已经是乱成一团了，李家夫人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上一秒人还好好的，下一秒怎么就抽抽了。

　　苏老爷带来的人显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智商一点都不随他，当即炸了，

　　“是不是你这女人搞得鬼，你要害我家老爷？！”

　　妈的无话可说，你这不是废话么？难道李家夫人还想和你家老爷好好相处？现在的问题是已
　　经达成共识了，她没必要在把文件签了个全之后再动手啊？

　　带不动啊带不动。

　　南卿此时分外怀念那个阴险的苏老爷，真希望他还活蹦乱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