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纪事》字如卿

15、成为反派的第一步有点长

　　“你胡说什么！”

　　李少爷怒不可遏，被激红了眼，连连攻击了十来下。

　　南卿并不担心，自己正渐入佳境，烛阴大爷总不会这个时候让她变成炮灰。

　　果然，李少爷的黑气还没靠近她三尺就被烛阴一一化解，连着他自己又被教训式地隔空打了两巴掌，这两巴掌比较狠，在他脸上留下了两道火辣辣的红色伤痕。

　　看来这一位是决计不会管什么“打人不打脸”的道上情义的。

　　李少爷挨了揍，人也冷静了，矛头也转变了，

　　“她是你什么人？！你非得护着她？！”

　　是他将来的老大，南卿如是想。

　　“你管不着。”

　　烛阴就直接多了，言简意赅，语气十分欠揍。

　　李少爷气得浑身颤抖，咬牙道：

　　“我知道你收了我继母的钱，休想诓骗于我。”

　　南卿对他的质疑也不生气，只淡淡道：

　　“这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当年闹得街坊邻居，生意伙伴无人不知，你继母收买于我，难道还能收买这么多人？你随意去问，即便版本稍有不同，剧情总是大同小异的。不是我说，李少爷，你活的也太闭塞了。身边不是你舅舅安排的人就是你继母安排的人，只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你家现在实力什么样也不清楚吧？”

　　这件事仿佛戳中了李少爷的痛处，他依旧厉声反驳，只是样子看着却又些摇摆不定。

　　“即便我舅舅说的不都是实话，我外祖家对他有恩是真，他杀我娘亲也是真！”

　　南卿觉得火候到了，人太过单纯说好也好，说不好也确实不好。好在不会轻易怀疑别人，坏在太容易相信别人。这李少爷就是这方面的典型，生母早亡，父亲不知是愧疚还是难以面对，对他也不甚上心，这样的人太容易走极端，不是嫉妒扭曲成熟，就是极度容易被诓骗利用。在身边都是李家夫人安排的眼线的前提下，一旦有人稍稍对他好些，他自然毫不怀疑

　　“你娘神志有缺，疯傻起来六亲不认，这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确实是坠亡，但缘由却不是你爹过河拆桥。你外祖家既没有多少油水给他侵占，他杀你娘亲自然毫无意义。你那时还小，你娘亲对你时好时坏，好起来自然是慈母心肠，对你呵护有加，但一旦发起疯来，常常伤害于你，有时是掐打，有时是磕碰。你难道都不好奇自己腿上大大小小几个月牙印子是怎么来的吗？那是你母亲亲手造成的。她发起疯来，下人根本拦不住，你爹怎么敢再让你和她待在一起。他将你娘关了起来，原是为了保护你，可是日子一久看守的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她跑出来，找到了你，那一次，你差点被溺死。于是就出现了你记忆里的那一幕，他们争吵，撕打，然后你爹失手将你娘推下了楼。”

　　李少爷愣住了，仿佛南卿说的是另一种语言。这些内容他难以消化，最终只能呆傻以对。

　　南卿很有耐心，烛阴也很有耐心，他们就这样等着，等着李少爷终于把她的话理清楚，理解了，然后先是沉默，再是愤怒。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一定在骗我，当时你不在场，你如何知道？府上的陈年旧事，连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如今李府里知道当年隐情的人确实少，只因你继母将老人赶的赶卖的卖，但是有一个人是随着你母亲来到这里的，她一定知道，事实上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比你离得更近，看得更真切。”

　　“你是说……芳姨？”

　　李少爷脸色一变，似乎被打击到了，想到南卿说的这个人，又有些心虚。

　　“她确实是知道了你继母想要下毒害你的事，但是她的消失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不小心发现了你要害死你父亲然后嫁祸你继母的事吧？可惜你心软，没有立刻斩草除根，她得以找到机会逃跑，并且给你舅舅报信。哦对，她就是你舅舅安插在你身边的人，如今你舅舅知道了这一切，只怕正十万火急地赶来这里呢，也许他本来发愁，要怎么把你家家财收入囊中，此时真是及时雨。你家老爷死了，继母要害大少爷，你呢又是个杀害自己亲爹的杀人犯，每一件事他都有个完美的证人，你继母判刑，你因杀人固然活不成，这一切总会到他手上。”

　　她使个眼色，“忍者神龟”果然会意，将颤巍巍的芳姨推了出来。

　　鉴于李少爷是看不到龟大哥的，连芳姨也被他隐匿了形迹，于是在他看来就是芳姨凭空摔了出来，跌坐在地。

　　李少爷来不及对此事有什么反应，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南卿对他说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她说的，是真的吗？”

　　芳姨在地上瘫坐着，忍不住发抖，抬头去看南卿，然后对着李少爷点了点头，

　　“是……是真的……”

　　李少爷听了，先是不可置信，转而癫狂至极，狂笑几声，抓着头发，

　　“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啊！!”

　　芳姨知道自己对南卿已经没用了，在地上爬了一路，爬到李少爷身前，抓着他的衣摆，大声求道：

　　“少爷，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就看在我陪伴你这么多年的份上！”

　　李少爷低头看着她，眼泪流到腮上，眼里的愤恨和癫狂看得芳姨恐惧至极。

　　“是你一直对我说娘亲有多么多么爱我多么多么可怜，我父亲有多么多么不是东西，忘恩负义心狠手辣，杀害发妻，谋夺家产。是你说舅舅是这世上唯一在乎我的人，是你说总有一天父亲会选择那个女人的儿子，抛下我。哈哈，到头来，这一切都是谎言，你这个骗子！”

　　他将手往下一压，一道闪电一般的光劈向芳姨。

　　“南卿眼疾手快，将人往后一拖，堪堪避过一劫，但也将芳姨的腿炸开一道大口子。”

　　她哭嚎着，尖叫着。

　　南卿回过头去看烛阴，见他果然没有丝毫出手救这个女人的意思，不由头疼。

　　好在龟大哥机灵，感觉将人又拖到他那边给隐身了。

　　一瞬间，院子里连声音都没有了，安静的出奇。

　　“你为什么救她？”

　　李少爷冷静了，又或者是真正的心如死灰，他看起来神色与平常无异，看着南卿的眼神也不喜不悲。

　　“留着她我还有用，至少对付你舅舅和你继母用处很大。”

　　“你和我说这些是要做什么？不过是想要我手上这颗珠子罢了。”

　　叛逆啊叛逆，知道真相之后就更叛逆了。这种情况一般是揍一顿解决一切，不过在有小弟的情况下，这种粗活大魔王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南卿看了一眼忍不住要抽他的烛阴，心里满意极了，看，是完美的小弟！

　　“你记起自己娘亲死状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少爷惊讶不已，看着南卿的眼神变得无比诡异，

　　“你怎么知道？！”

　　“是从你得到这颗珠子开始的吧？”

　　南卿都有点同情这个可怜鬼了，

　　“从你捡到这个珠子开始，你不断回想起小时候本该记忆模糊的事情是不是？你对你爹的恨意和愤怒突然成倍增长是不是？你总是暴躁易怒，觉得自己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复仇，得到一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