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卷廿贰 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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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日的阳光格外的明媚，洋洋洒洒地照满大地，落在身上感觉分外温暖。偶有微风拂过，依然带起冬季的寒意，即便阳光高照，却始终抵不去一分的阴寒。
七雪一身白衣站在堂外的空地之上，含笑望着眼前的萧澈，他有礼地一颔首，幽幽启口，“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萧公子？”
萧澈双唇微抿，淡漠地上下打量着七雪，那双眼睛极为犀利，仿佛被他看久了，纵是灵魂也将被他一并看穿。许久的沉默之后，他亦礼貌地回以一个颔首，“一切安好。”继而对上七雪那双妖瞳，问道：“魅公子怎会出现在这江南山庄？”
七雪依然笑得妩媚，“如在场所有宾客一般，至此为江南老前辈上一炷香。”说话间，衣袂飘扬，风华翩翩。
却不料萧澈只是冷眼相看，而后刻薄地问道：“以什么身份？”
七雪当下一怔，脸上的笑容尽褪。以什么身份？七雪好笑地想着，这个萧澈想知道的恐怕是他说“以妖的身份”吧？
重新拾起笑容，七雪淡笑而语，“以魅璃宫宫主魅七雪的身份。”
此话一出，反是萧澈不禁凝眉，“魅璃宫宫主？”他一怔，有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然而只是一瞬，却又恢复了原先的表情，继而讽刺道：“魅公子的身份真是复杂，几个月前还见你是清婉楼的小倌，今日再见，你却已然贵为魅璃宫的宫主，这身份等级的跳跃，未免太大了些？”
七雪低声笑起来，笑声中透着无限的不屑，而后他对上萧澈那双毒辣的双眼，丝毫不畏惧地凝望着，“我很好奇，萧公子的这话究竟是瞧不起小倌呢？还是将魅璃宫宫主这身份的位置抬得太高了？”见萧澈沉默不语，七雪复又开口，“其实根本谈不上什么身份等级的跳跃，小倌也好，魅璃宫宫主也罢，那也都是人而已。萧公子只消记得，魅七雪只是魅七雪，无论我是什么身份。”
表面的平静无波带起内心的暗潮汹涌，“是吗？”敏锐地捕捉到七雪话语中的某一个字，萧澈冷冷询问：“你说的不错，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不过是人，只是魅公子的身份当真只有这些么？”
聪明如七雪，又怎会听不明白萧澈话中的弦外之音，然而他并不动怒，眉眼弯起，笑得迷人万分，“萧公子的意思，七雪可否理解为您还认为我是妖呢？”
面对七雪的质疑，萧澈倒是坦然，“难道不是吗？”
七雪依然噙着一丝浅笑，眯起的双眼狭长美丽，忽而一道慑人的目光从中射出，带着浓重的杀气，“萧公子既然如此坚持，七雪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话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要使人信服，惟有拿出证据。”说话间，唇边的笑容越发浓烈，“但很可惜，萧公子上回使出九印，如今我安然无恙，这只能说明我不是妖，是个人。”
“凡是拥有千年以上道行的妖，要想抵抗九印，却也不是不可能。”萧澈的嗓音是无情的，冷冷地说着这样的话，语气中满是坚持。
七雪静望着他，唇边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许是堂内有人瞧见了外边对峙而立的二人，于是纷纷出来围观，想要一探究竟，但幸而也就那么五六人。
眼见周遭起了围观的人，七雪垂首浅笑，“不谈这话题了，难道你我之间就没有其他可谈了吗？”
萧澈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不觉得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其他可谈的。”语气何其冷漠，相对七雪的微笑，他就显得分外冷酷。
瞧着萧澈冰山般的面容，七雪反是笑得风华绝代，“可我却有话想和你谈谈。”
萧澈略微一怔，而后问道：“你想和我谈什么？”
七雪方想开口，却见萧澈神情恍惚，一道惊讶的视线穿越了他的身体落于他的后方，他恍然意识到什么，一转身，果然瞧见烟落正向他这边蹒跚而来，步履轻盈，面色苍白，微微瞟了那女子一眼，他巧然而笑，回首对萧澈如是而道：“怕是今日没机会了，改日再谈。”语毕，他抬起脚步走向烟落，站在她身侧，与之一同将目光投向几尺开外的萧澈。
烟落的神情无疑是淡漠的，死死地望着萧澈，没有兴奋、没有激动，有的只是内心的一片平静，曾几何时为见到萧澈而产生的涌动心潮此刻竟如一潭死水，没有了一丝的起伏。
眼前的这个人，他一次次地给了她承诺，又一次次地亲手将承诺打碎，让她伤透了心。本以为再见萧澈，她定会恨他，然而此刻，那个对她食言了一次又一次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而她却很确定，自己并不恨他，却也不爱他。那段维持了三年又四个月的爱慕，到此处，是真真正正地断了。
侧首看向身边的七雪，烟落微微扬起嘴角，那笑意很浅，却动人非常，“你早就知道萧澈也在江南山庄，所以在进入灵堂之前，你会问我那样的问题。”她淡淡地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七雪微笑着颔首，“对，不要忘记你当时是如何回答我的。”
烟落闻之，又是一笑，这一个笑容相对之前那个显得分外清晰真切，如此一个表情让萧澈愣了许久，是因为分离太久，才让他感觉烟落陌生了吗？还是说，柳烟落真的变了？变得他几乎不认得了。
过去的柳烟落绝不会这样笑，他依然记得三年前，他曾对烟落讲过，笑的时候不要带上伪装的色彩，可当时烟落说，她这人本就如此虚伪，笑容无法真切。可是如今，在魅七雪面前，她笑得极为真实。
“原来那时候你只是在套我的话，想用我自己的话禁锢我？”烟落笑问七雪，口吻中依然无一丝一毫的怒意。
“没有。”七雪摆摆手，“我当时就说过，问你那个问题，只是因为我想知道，无关其他。”
烟落瞧着七雪紧张的模样，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调侃道：“放轻松，我又没有说你什么，紧张什么？”言下，她顿时收起笑容，抬起步子向着萧澈一步步行去。
待至萧澈眼前，她抬眸对上他的双眼，那双眼睛中装着满满的不懂，而烟落只是淡笑着，可这抹笑同她之前对魅七雪的笑不同，反是与三年前她那虚伪假装的笑意更接近一些。
“萧澈，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她一开口竟是如此一句，令萧澈不免怔然，继而他微微启口，“一个月。”
烟落唇角轻扬，散开一股清冷的味道，“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她讽刺道，忽闻萧澈问道：“为何不等我？我说过会来带你走，就一定会回来。”
迷茫地眨了眨眼，烟落好笑地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等你？一个月前是你先对我食言，凭什么要我苦守在清婉楼等你回来？”垂下眼睑，她不禁苦笑，“万一你如三年前一般一去经年，我也要等你吗？”
“我不会……”萧澈话未说完，却被烟落夺去了话锋，“你凭什么说不会？像萧澈如此敬业的降妖师，不是把降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吗？你拿什么保证你不会？”她语中透着讽刺，对萧澈咄咄相逼。
萧澈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竟一时呆愣在原处，傻傻地望着烟落。这个女子一语惊人，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萧澈的弱点，是的，他将降妖看得太重，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烟落食言，但他依然是深爱着烟落的，爱到有时候会想：纵使为了她放弃降妖，那又何妨？
可是这一刻，当他看到烟落与七雪谈笑甚欢，便开始嘲笑自己当时那种想法的可笑，“难道是因为魅七雪吗？因为魅七雪，你变成了如今这样？”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七雪，见他笑得绝色，心中对他再次生了厌恶。
“七雪？”说到这个名字，烟落竟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我不知道这又关七雪什么事了？你说我变了，可是请问，我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萧澈顿时哑然，沉默许久竟是自嘲地笑了。他能怎么回答？说柳烟落的笑容变得比以往更真诚了吗？原来他无力改变的东西魅七雪却能做到。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萧澈再度扬起冷峻的神色，“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今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烟落忽而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她笑萧澈如此认真问出口的这句台词早被魅七雪猜到，而他苦苦等待的答案早已在七雪如此问她时有了个否定。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最终她淡漠地看着萧澈的眼睛，极其严肃地开口，只一个字，却分外坚决，“不。”
“因为你有了新欢，所以忘了旧爱？”萧澈沉声而问，却闻烟落笑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虽然我与七雪相识不过短短几月，但至少他答应我的事都会做到，不像你，只会让我永无止境地等待。”
此话一出，萧澈的情绪顿时显得激动起来，他伸出食指指着七雪，“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爱上他了吗？所以你可以不顾我们三年的情谊，要投身到他身边？所以，你要和这只千年妖一起同流合污了，是吗？”
那一声怒吼响彻云霄，回荡在上空久久未能消散，烟落错愕地望着萧澈，而后回首看向七雪，那少年亦是一脸的惨白，脸上笑意全无，与烟落四目相对，一双妖媚的凤目中闪着一丝别样的光色。
（卷廿贰完）
[2009-2-9 17:33:01 落。]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卷廿贰 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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