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卷拾陆 将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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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为这个冬季的早晨铺盖了一层金黄色的温暖，烟落独自一人坐在梅园的石亭之内，痴迷地望着偶尔飘零的几片花瓣，眸中闪过一道不易捕捉的哀伤。
这已是她来魅璃宫的第几日了？时光飞逝，细细数来，已有半月之久。在过去的这一周内，七雪常会来找她，问一些关于琉璃剑的事，而她总爱和七雪瞎扯，东说说西侃侃却怎么都不讲正题。还记得有一次，七雪被她折腾得晕头转向，连自己最初的目的都给混淆了，烟落见之哈哈大笑，那一次，是她及笄以后笑得最快乐的一回。
自从来到了魅璃宫，这段日子烟落与七雪朝夕相处，隐隐中她感觉自己变得开朗很多，时常和七雪聊天，谈笑间她会忘却一切本该属于柳烟落的烦恼与悲伤，开怀地大笑，抛开尘世间的哀愁，享受自己那一刻的快乐。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自我感伤，回到从前，为这一场多舛的人生而感到可悲。
“琉……璃……剑……”一片梅花瓣飘入亭中，落在石桌之上，烟落轻轻捻起，同时努力地回忆着，她肯定她确实在哪儿听过这把剑，只是实在想不起来。昨日七雪还曾埋怨过她，说她从来不认真想，就会扯些有的没的，而她始终没有告诉七雪，其实一个人的时候，她一直有在回忆，只是时间太久，她真的很难从这漫长的记忆中寻找出那些关于琉璃剑的蛛丝马迹。
本来，她并不那么在意七雪如何埋怨她，烟落一直觉得，只要她有努力地去回忆，就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魅七雪花在她身上的那千两白银。她又何尝不知七雪将所有的希望落在她的身上，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快点想出些什么，只是她越着急，就越是想不到。
眼见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烟落这边依然没有任何结果，七雪天天造访，每与烟落见上一面就势必要埋怨一回，只是尽管他对烟落的办事效率很是不满，却仍旧是温柔的，正如顾笙所言，魅七雪是个温柔到极点的人，埋怨过后，他依然会与你谈笑风声，给你最温暖的笑容。
“琉璃剑？”突然，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从背后响起，烟落猛然一惊，迅速回过头去，却见风瑾倚着亭柱双手环抱于胸前，平静淡漠地望着烟落。
“风瑾公子？”烟落一见来人先是一怔，继而笑起来，那笑容与风瑾初见柳烟落时的笑容很不一样，如今的柳烟落似乎不如以往那般封闭自己，她也开始学会了放下伪装的面具真心地笑了。
风瑾有礼地对烟落一颔首，“柳姑娘别来无恙？”
烟落微笑着站起身，“嗯，我很好，风瑾公子能够死而复生，实在是太好了。”她笑起来很美，却仍然透着一股清高的味道。
风瑾微微勾起唇角，如从前一般，模样举止煞是儒雅，缓缓走到石桌边坐下，他对烟落伸展了一下手臂，示意她也坐，而后淡然启口，“魅七雪倒是有些本事，没想到他竟在这梅园之内藏了个美人儿。”
烟落闻言，脸上不禁泛起两朵红晕，“风瑾公子说笑了。”
“哈哈！”风瑾突然笑起来，笑声猖狂无比，只是略微的沙哑显得有些病态，待笑声隐去，他露出一脸的严肃，漠然而问：“如今柳姑娘又是什么身份呢？魅七雪的女人吗？”
烟落大骇，双目猛地睁大，继而连连摆手，“才不是，风瑾公子您莫瞎猜，七雪不过是包下我三月罢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她拼命地解释着，然而话至尾处竟感觉莫名的悲伤，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好似因为她柳烟落不是魅七雪的女人而感到遗憾。
她苦涩地一笑，“三月之后我便又要回到清婉楼去了，突然发现，我有些舍不得这里。”她垂下眼眸，淡淡而道。似乎是在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习惯，她总是很愿意将自己的心事告诉风瑾，哪怕心里再明白不过，这一刻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一样，都不过是恩客而已。
“你舍不得离开这里？”风瑾眯起双眼，专注地凝望着烟落，试图捕捉她的每一个表情，“为什么？这里让你感觉快乐吗？”
烟落沉默许久，似是在很认真的思量风瑾的这个问题，忽然一阵微风拂过，扬起她额前的发丝，伴着她清冷的嗓音，显出几分飘渺的味道，“对，在这里很快乐，虽然半月以来，我只见过七雪、顾笙和你三人，可是……”她的声音突然断在空气之中，尾音跟着微风瞧瞧散去，半晌之余，烟落再度启口，“即便在这里是寂寞的，却始终比在清婉楼快乐许多，因为，至少有七雪陪着我。”
风瑾的眉头微微一蹙，“只因为魅七雪？”他不屑地挑起眉，好奇地问：“难道柳姑娘爱上魅七雪了吗？”
谁知面对风瑾逼人的问话，烟落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七雪在一起时的心情，总之，他有办法让我忘记萧澈。”
“忘记萧澈？”风瑾稍稍一愣，萧澈这个名字他曾听烟落提起过，知道这个人在柳烟落的心里占据了极大的分量，若不是三年前那男子的决绝离去，也不会有今日的第一花魁柳烟落。然而他却不曾想过，萧澈给烟落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就连魅七雪也无法比之，对烟落而言，同七雪在一起竟然只是为了抹去萧澈在她心中留下的伤。
烟落笑着，虽然那笑容苦涩，可她依然扬着唇角，“风瑾公子，你知道吗？其实半个月前，我险些就要成为萧澈的女人了。”
风瑾听着，却感觉越听越糊涂，“什么意思？”
“那一夜，萧澈本答应了要带我离开青楼的，可是他却没来，我等了他好多天，他依然不曾出现，所以后来顾笙奉命来带我回宫，我便二话不说答应了，现在想来，如果我当初没有跟随顾笙来到这里，也许如今我已是萧澈的女人。”她说得很平静，口吻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风瑾望着烟落，微微眯了眼。
“既然你这么爱那个萧澈，作何不多等他几日？”风瑾不解地问，却不料烟落竟是这般回答：“我有多少的青春去等待？我早已等了萧澈三年，难道还不够吗？今日我等到了他那又如何，谁能保证下一回他不会因为他的降妖大业再度离我而去？这场赌局我玩不起！”
风瑾怔忪地瞧着烟落的双眼，那对眸中里含着些许怨色，她的嗓音飘忽地游荡在耳边，“错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我，难道不是吗？所以，我根本没必要坚守对他的爱情。”
风瑾头一回瞧见这样一个女人，即使在说出这番话语的同时，也能表现得如此镇定，这般气势，仿佛自己如今与另一个男子关系甚密并非错事，“所以你就移情别恋爱上了魅七雪？”眼见烟落情绪正旺，他赶忙趁火而问。
烟落冷漠地抬起头，高傲清冷的目光如火苗一般向上燃烧，“没有，我没有爱上七雪，不过我并不否认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至于以后我会不会爱上他，则另当别论。”
拉过烟落的手，风瑾摊开一瞧，见掌心纹路布满了条条汗河，他轻轻地笑了，道：“你手心出了很多的汗，柳姑娘，你很紧张吗？”
烟落闻之，赶紧缩回手，双手握拳，脸上却勾勒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风瑾公子可知您与七雪之间的区别在于何处吗？”
风瑾扬了扬眼梢，问道：“何处？”
烟落依然笑着，悠然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你们二人都是有心人，只不过心思不同。”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和七雪在一起的时候，他永远都只想着如何让我忘却烦恼，如何让我笑，他要的很简单，只是身边人快乐就好，而您不同。”犀利的目光射入风瑾的眼里，“风瑾公子今日所问的一切问题都不过是在套我的话，您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如果我说我是七雪的女人，难道你还打算拿我来威胁他吗？”
她丝毫不含糊地问出，让风瑾猛然怔住。他从没料到烟落的眼力居然那样的厉害，她竟能这么轻易看出他的目的，还是说，是他太过急于求成，才导致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柳姑娘似乎多虑了，风瑾只是比较好奇，并无恶意。”风瑾微笑而道，继而烟落巧然开口，“我不在乎您是善意还是恶意，反正一切都只是您与七雪之间的恩怨，我不会插手。”
捕捉到烟落言语中的一些细节，风瑾立马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魅七雪之间有恩怨？”
烟落笑笑，“不过是巧合。”
“就算是巧合，也定是因为有人口风不紧，那个人是魅七雪吧？”风瑾暗哑的嗓音回荡在空中。
烟落呆愣地望着风瑾良久，犹如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似乎不眨一下。恍然间，她站起身来，“我知道了，多亏风瑾公子提醒。”说罢，她一转身，匆匆跑出了石亭，这是她来到魅璃宫后的第一次，未经允许私自离开了梅园。
今日的阳光甚好，照在身上令人感觉分外的温暖。
（卷拾陆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卷拾陆 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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