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恶人》白衣暮色

25、娃娃菜恶人（七)

　　吃完饭回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凌寒已经回来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不理会身边的人流与躁动，手里的笔在两张纸上来回演算着。这份定力每每都让林燃着实佩服。
　　林燃轻轻地拉开凳子坐下，看着成堆的物理化试卷着实无力，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放在嘴里，据说甜分可以让人的脑细胞活跃起来，林燃一直深信这一点，所以包里必不可少的就是糖。不过上了大学后，没了物理化很少有能让林燃头疼的事，糖也就吃得少了。
　　“不含有葡萄糖的任何糖，都对大脑兴奋无用，相反长期大量吃糖会损害神经，降低记忆力。”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林燃下意识就把糖从嘴里拿了出来，放回到包装纸里。
　　“但我以前没思路的时候吃糖确实有作用。”林燃的过往经验让她提出了反问。
　　“心理作用而已，”凌寒停下笔，从桌洞里拿出一个铁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糖递给林燃，“这种才有用。”
　　林燃把糖拿过来仔细研究了一下，不认识牌子，那个铁盒子看上去也挺高级的，尝了尝，“不是很甜啊。”
　　“它不是为了甜而存在的。”
　　“哦。”林燃觉得这番学霸与学渣的对话实在是显得自己很白痴，乖乖闭了嘴。
　　“这个周末考试，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没有，”反正自己不是真的学生，成绩不重要，而且还有贺封帮忙，林燃一点不在意，“成绩于我如浮云。”
　　“那你为什么会暑假来这里？”
　　“恩，为了满足父母的幻想，好像我学了一个暑假就可以变成学霸的那种梦想。”
　　“笔记借你，这是我整理的常考提醒，物化生三门。”
　　林燃看着凌寒从书包里拿出三个厚厚的笔记本，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翻开了几页忍不住称赞道，“学霸也会做笔记啊。”
　　“恩。”
　　林燃如获至宝，凌寒似乎今天心情不错，那不如让他辅导自己作业，这样岂不是会更容易拉近距离。
　　但是凌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林燃吃了一次鳖，先把小心思收了起来。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林燃漫不经心的在演算纸上画了一张纸，一个晚上三个小时画了三张纸，一个题也没有算出来。林燃等了一晚上凌寒也没有教自己，只能暂时死心。
　　林燃晚上喜欢一个人回去，以前没和乔林相认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所以即使“分手”后许晴她们也没有破坏林燃的这个习惯。
　　林燃把笔记仔细地放好在书包里，并没有带回宿舍，因为待会宿舍自己也不会看，而且为了验证乔林的假设，笔记必须牺牲。
　　教室里此刻又剩下他们二人，不对，林燃看到第三排还坐着林子萱，是开口邀请凌寒还是林子萱呢？就在林燃踌躇不定的时候，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不走吗？”旁边的凌寒已经收拾好东西，看了一眼林燃便离开了教室。
　　林燃赶紧跟了上去，“等我。”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林子萱，书本已经合上了，似乎也要走了，但林燃还是去追凌寒了。
　　“为什么喜欢去和林子萱说话？”凌寒听到身后的急促的脚步声，放慢步子。
　　林燃走到他旁边，骨骼分明的侧脸，难怪不少女生喜欢他，“因为她高冷，女生这样多酷啊。”林燃说的也是实话，小说里她就喜欢御姐类型，无论是不是恶毒女配。
　　“离她远一点。”林燃不是很懂凌寒的警示，但还是应了声。
　　“哇，这么亮的月亮，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林燃出了教学楼，看大皎洁的月光兴奋地和凌寒说着。
　　凌寒的表情就和月光一样清冷茭白，“不喜欢。”
　　林燃撇撇嘴，恍然大悟道，“对了，你说你喜欢下雨天是吧。那确实月亮不是个好的兆头。”
　　凌寒没有接话，林燃觉得话题似乎又聊死了。看看周围都是谈恋爱的小情侣，单身狗都躲在宿舍里了。暑假里连老师都懒得出来查岗了。月明星稀，你侬我侬，但林燃觉得就算和凌寒挑起一个风花雪月的话题也会被他生生聊死。
　　“我的天，”林燃不小心瞟到了路灯下的两个人，小声低呼道，拉着凌寒的胳膊急忙躲进路灯旁的树后，然后对凌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凌寒看着一脸兴奋的女生，没有打断她，看着她依然放在自己衣服上的手，似乎身体没有什么反应，那就这样吧。
　　林燃发现自己没看错，路灯下的不正是段郝和狗眼看人低班委中的一员嘛。俩个人甜蜜的说着悄悄话，狗眼看人低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满脸宠溺的看着段郝。段郝平时雷厉风行的新时代自强自立的女学生模样此刻也被打破，一脸小女生模样看着狗眼看人低。
　　林燃看了一会，摸摸口袋没带手机，扯扯凌寒的衣服，悄声问道，“手机带了吗，借我一下拍照，我没带。”林燃本就是试试，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结果真碰到了。凌寒竟然把手机借给她了。
　　林燃接过手机，认真地拍了张照片，手快速地在主屏上滑了下，除了一个微信和词典，其他都是手机自带软件，看不出什么猫腻。然后点开照片，里面也只有刚刚那一张，要不是从开学他就用这个手机，林燃真的觉得凌寒身上有两个手机，这个手机是在他干净了吧。
　　把手机还给凌寒，拉着凌寒离开了目击地点，“记得回去把照片发给我。”
　　“好。”
　　林燃完成了一个任务，拍拍手便准备回宿舍，“真没想到段郝会和狗眼看人低在一起，我得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狗眼看人低？”凌寒刚才没有注意灯下是谁，问道。
　　“可能我刚才挡住你，你没看到。狗眼看人低就是韩飞。”林燃觉得自己起的这个外号很棒，优秀的给自己比了个赞。
　　“为什么是狗眼看人低？”
　　“不仅是他，班委里除了赵飞霞，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一员，每次和他们说话，他们都是用鼻孔对着我，爱答不理的。”林燃有知觉，欺负那个小女生的人里肯定有这几个人的一个人，可能还是全部。
　　“你想怎么做？”凌寒手机的手机不自觉的捏得紧了。
　　林燃把动作看在眼里，眼里却不露神色，“还能怎么办，两个周后就不见了，我还懒得理他们呢。好了，我走了，明天见。”
　　“恩。晚安。”
　　回到宿舍，林燃很久才收到图片，都过了她想质问的时机了，看看黑暗中依然亮着的三个手机，林燃还是睡了。
　　第二天，林燃一去教室就质问凌寒道，“不是让你快点发吗？时机都错过了。”
　　“我回去就发给你了。”凌寒目不转睛的看着英语单词，没有过多的目光分给林燃，但林燃却没有感受到轻视，许是高冷的人回你一句话都觉得是恩赐了。
　　凌寒没必要骗自己，难道自己的手机真的出问题了，“我得周日考完试请假出去修手机了。”让莫闻帮自己看看，免费的师傅不用白不用。
　　“周日？周日有活动啊，不能出去？”作为英语课代表的许晴正在收作业，听到林燃的话赶紧阻止道。虽然她不觉得林燃可以追到凌寒，但是凌寒确实对林燃不一样，林燃如果参加周日的活动，说不定凌寒也会来。远观一下男神也是让人心旷神怡的。
　　“什么活动？”林燃不自觉摸出一个棒棒糖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当然是期中考之后的大放送啊。”许晴说着便一脸期待。
　　林燃想了想上周的活动，“又是恐怖电影？”
　　许晴想起上周末被恐怖电影支配的恐惧，赶紧打断，“呸。才不是。当然是联谊活动啊。”
　　“联谊？”林燃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被惊出来了，现在学校这么开放吗？
　　“当然这是民间说法。官方说法就是我们和另一个班一起交流学习，但是老师只有最开始分析成绩的时候才在，后面就会走了。”
　　“哦，然后呢？”听到和另一个班一起，林燃也有了点兴趣。
　　“当然是大型K歌房，还有游戏环节。当晚还有限定情侣。”许晴越想越兴奋，万一自己和凌寒抽到了一根红线，岂不是赚大发了。
　　林燃想了想，手机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恩，听起来确实不错啊。”
　　“对了，你前男友？”许晴忽然想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那种场面见面会不会太为难林燃了。
　　林燃仔细编了个故事，一板一眼说道，“后来我明白了，误会而已，我们俩一笑泯恩仇了。”
　　“误会啊？”明明当时有理有据，林燃会不会强装坚强，许晴心疼的拍拍林燃肩膀，“放心，我那晚当你僚机，看上谁和我说一声。”
　　“哦，哦，好啊。”林燃一头冷汗，突然不太想去了，害怕她们三个做什么画蛇添足的事。
　　不过这么多年轻男女在一起，场面肯定不可控，偷看手机应该会有机会。
　　一个铁盒子出现在林燃眼前，“把那个戒掉吧。”
　　林燃看过去，依然是侧脸，这就是面冷心暖吗？林燃把铁盒子放到桌洞里，“谢了。”然后忽然摸到了三个笔记本，林燃拿出来一看，昨晚应该是放进了书包里，现在出现在桌洞里，是发生了什么吗？但是林燃翻了两遍发现笔记没有任何被“欺凌”的样子。难道那个人只是看了看，又放了回去？但是为什么不是放回到包里？这样岂不是更不容易发现？林燃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
　　第二十六章
　　“许晴，你的神喜欢什么？”躺在床上的林燃翻来覆去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对凌寒投其所好。
　　许晴仔细想了想，“我只是对他远观而已，近视是不可能的。”
　　赵飞霞一骨碌翻起身，把薯片包塞到旁边挂着的垃圾袋里，喊道，“那算什么男神，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他呢。”
　　许晴一个枕头砸过去，“这叫少女怀春，我可不想真和凌寒有什么进一步关系，咦，太冷了，我会被闷死的。”
　　“说的就和你们可以有关系一样，”几乎不怎么说话的段郝也忍不住打趣道。
　　“讨厌，不理你们了，”话是带着抱怨，但是许晴没有丝毫的生气，闷上被子开始继续玩手机。
　　林燃叹了口气，结果还是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
　　第三天，凌寒和往常一样最后到达教室。习惯性的先把凳子拉开，然后把昨晚看过的书放在桌面上，发现桌子上有一瓶牛奶。
　　第四天，平时上课前凌寒的桌子上总是被堆满很多零食和信，凌寒想都不想都会扔到垃圾箱，即使是这样还是会有女生仍然锲而不舍的放，心想着万一哪一天就入了神的眼里呢。
　　暑假班以来，这种情况就没有发生了，这个班是个不一样的班，大家心里都知道，所以即使有人存了心思也不会去搞这一套。
　　凌寒心里虽然讶异，但还是准备像往常一样把东西扔掉，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看的旁边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凌寒的手停在空中，晃了晃牛奶，“你的？”
　　“恩恩，”等了很久的林燃连忙应道，“给你的。和你口味吗？”
　　凌寒皱了皱眉看向那瓶牛奶，自己从来不和添加防腐剂的牛奶，宁愿不喝也不会去喝这种。
　　林燃觉察到了凌寒的犹豫，伸手准备把牛奶拿回来，“你不喜欢就给我，没事。”
　　凌寒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又放到桌子上，“还不错。”
　　“哇靠，林燃他真的喝了啊。”许晴一声尖叫把全班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今早她陪着林燃思考了半天才买了这个一般人都不太会讨厌的东西，果然神收下了，神难道真的对林燃有意思？这可是他第一次收东西。
　　“许晴你大吼大叫什么？”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生从第一排回过头来呵斥道。
　　许晴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激动太激动。”
　　“神经病。”男生骂了一句回过头继续看书。
　　许晴旁边的男生碰了碰她问道，“什么事？”
　　林燃不知道许晴什么时候从第四排溜到了最后一排，她怕凌寒反感，赶紧拉拉许晴的衣服，哪知道还没拉许晴就已经说完了。
　　“凌寒喝了林燃送的牛奶，林燃可是说要追他，这不就是你情我愿的意思吗？”
　　许晴说完的瞬间，整个班已经全部听到了。各式各样的目光看向林燃，嫉妒冷漠看戏无视等等，让林燃一时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
　　凌寒把一本书竖着挡在林燃的眼前，说道，“看书吧。”
　　“哦，”林燃点点头，拿起书顺着那一夜看下去。
　　凌寒依然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坐下做题，但是从他听到那句话开始，他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以至于早自习过后他才看到自己演草本上的鬼画符。撕掉，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离开了教室，最近的自己实在是让他自己也不认识了，他需要时间冷静思考了。
　　空荡荡的教室，一双手伸到恶臭的垃圾桶里，捡起那个纸团，然后又扔了进去。
　　窗外的蝉实在是太吵了，或许应该把捕猎的季节提前了。
　　午饭的时候，四个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又把早上的事讨论了一遍，然后三个人又开始兴奋地给林燃提建议。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林燃受不了，扒拉了几口饭就去刷碗了。
　　剩下的三个人，许晴还是无法从震惊恢复，“神现在充满了烟火气，让我都燃起了想法的火苗。”
　　“别燃烧了，”赵飞霞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头，看看四周小声问道，“那个完成了吗，你之前病了一个月差点没完成。”
　　许晴一下子从幻想被拉回了现实，低头道，“反正暑假班不算一个阶段，我会慢慢赶上的。”
　　“最好是，”赵飞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要不是那个谁出了意外，现在蹲在家里的就是你了。”
　　许晴不想继续这种话题，打断她，“好了，知道了，以后别提了，让林燃知道不好。”
　　许久，段郝幽幽的说了句，“我们如果是林燃该多好。”
　　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笑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林燃，是啊，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笑着真好。但是他们不能，握不住自己的命运，还要往别人身上撒盐的自己，怎么可能这样笑呢。
　　中午林燃有放了一个苹果在凌寒的桌子上，晚自习又放了一包薯片。林燃知道凌寒应该不喜欢这个，但是凌寒照单全收，一句谢谢，却也没有吃。
　　但林燃觉得收了就有进展。多亏了洛家奇送的这些，要不然她可舍不得用自己的钱投资这种毫无回报的东西。
　　林燃觉得老师们最近提问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自己出丑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了。林燃有些题不是不会，只是她是属于反应慢的那种，需要仔细算一下才能得出答案，偏偏老师们似乎没什么耐心，等不到答案的下一秒就是劈头盖脸的骂她。
　　林燃以前在文科班混的风生水起，并没有挨过骂。刚开始林燃还脸红的低着头，后来习惯了竟然能直视老师了。
　　凌寒最开始帮过自己，只是只有答案并不能让老师们满意，偏偏还要分析和解答过程。没有的话，说的话还是不如不会时听到的话。林燃后来就干脆沉默应对。
　　后来林燃想了想，长这么大什么话没听过，什么眼神没遭受过，忍忍就过去了。
　　凌寒就看着这个女孩从来不和别人抱怨，既没有以此为耻，也没有为荣，仿佛冷言冷语根本戳不穿她的铜钱铁臂。
　　林燃并没有那种强心脏，晚上回到宿舍，她都会和乔林抱怨很久，最开始乔林会打几个字安慰她，后来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安慰人，而且林燃会自己痊愈，他也就不费劲打字，而是全身心投入到制作表情包。自从他每天收到林燃的表情包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个有趣的事情。
　　每天无聊的时候，就把洛家奇的□□盗了，然后把他的非主流照片扒下来练习制作表情包，每次发给林燃，林燃又会给他贡献新的表情包。
　　林燃今晚在看到了洛家奇的第五张表情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等出去之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奚落洛家奇。
　　另外三个人却都在心烦意燥的对着手机，似乎难度升级了，这是怎么回事？每一次难度升级都是一个阶段的结束，难道这个暑假班又要蒙上暗无边际的灰色。
　　三个人同时关上手机，各怀心事。反击，顺应，认命。从前以为万事非黑即白的她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一天会处于这种灰色空间，压得让人越来越喘不上气，这窒息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