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为师得了鉴妖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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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灭在曲萧肃跑出西苑后还在空中高高低低地飞着，但是因为周遭没有邪祟显得与萤火虫无异。莹灭是人制的一只只类似萤火虫的机巧之物，原代莹灭需摆阵方可驱使，而曲萧肃新研制的莹灭则无需阵法驱动，遭受一定的冲击即可发挥效用，以攻城略地之势冲破邪祟军队。
直到曲墨谨随着曲萧肃奔出之后半晌，莹灭才一只只落回雪地上的容器中，显出原本黑漆的金属质光泽，恢复平静。
曲萧肃着实是生了气，提气运功施展轻功往后山竹林飞去，起初想把曲墨谨甩在身后，但心中矛盾不忍，时不时降低速度有意让他有可能追上自己。本是挂怀身后师兄是否依旧紧跟，但是饶是不想回头暴露自己的心迹。
本还听得身后竹枝摇曳，到后面动静却越来越小，直至只剩雪落于竹枝上的声音。
曲萧肃停住了脚，单脚立于竹梢，也不顾衣袂被带雪的竹枝牵绊，慌了地环顾四周，却不见有来人。
瞬间只觉身边的白雪漱漱地下落，衣沾寒雪，而这天地间独剩自己只身一人。前世死时的那种孤寂不甘之感又涌上心头。
最终还是师兄没有追上来……
卸了气力使自己在竹梢上一躺，无有任何抵挡地重重坠至雪地上，许是坠落过程中的竹叶残枝划破身体，才疼得仰天长呼：
“天地孤客，吾心何托……”
曲萧肃带了一身的雪和枯枝残叶回了东苑，不清理残雪也不疗伤，在东苑会客厅长坐了两个时辰，也未曾有人过来慰问，于是掩了门户避不见客。
哀莫大于心死。
清理过伤口后躺在床上，回忆起今日师兄的笑意盎然，钟迟的万般配合，都让曲萧肃心底沉沉：两人怕是早已见过了，怕是此生命数已定。两个人练个剑都能够眉目传情，上一世已然试过，拆散二人却害了自己。
即使没了爱情，至少要成就一番事业，没有人比曲萧肃更清楚屈居人后只会带来屈辱的结局了。
这一世势必要取得掌门之位。纵使师兄本就是把掌门当作自己的人生目标，即使他恨我，但他也至少还有个钟迟，而我可不能再一无所有。
没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实在是太苦寂了。
这一世为成大事，必须先培养出办事效率和缜密程度不逊于钟迟的人，潜心习艺，笼络人心……还须得断情绝爱……
曲萧肃一闭微微湿润的眼眶，受了寒气，带着重重心事迷迷糊糊在床上睡着了。
他似是被人拉进了一个梦。梦里的气氛很诡异，诡异得如同前世在千秋涯上的思梨阁里做的荒唐梦境一般。
曲萧肃很渴，渴得如同被抓上岸离了水的鱼。他快喘不过气了，醴红的唇不得不跟最大限度张开嘴的鱼一般，拼命地伸长脖颈去呼吸更上面一层的空气。身体如同打开了阀门一般，汗如雨注。
他被双手被缚，忽然一道红纱轻覆上他的眼眸，背后的人收紧手腕。一只侵略感极强的手隔着红纱抚上他的额头，无名指饱含弹性指腹在细细地抚摸他的眉毛，从眉头到眉尾，如同为他描眉一般，一遍遍加重力道，直至他的眉骨都感受到那种打磨欲望的震颤。
这种磨人骨头的打磨最容易使人放松，忽地背后拥着的人用力收紧了红纱，强迫他往后靠。
“曲萧肃，你脑子里除了算计还有什么？”
低沉的带有威胁性的男声裹挟着一阵压迫人的热气喷薄在他的耳畔，曲萧肃生平最是愤恨别人威胁自己，这种强迫性的接触令他从骨子里生出了反抗与愤怒。
曲萧肃用尽力气带动上半身重重地向后撞去，“你放开我！”
“你这是在算计怎样欲拒还迎地投怀送抱吗？”曲萧肃的攻击并没有撼动丝毫身后男人的禁锢。
那男人用手捏紧了曲萧肃的下巴，把他的头掰向自己的唇侧。还未等曲萧肃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攻城略地。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众叛亲离吗？”
“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今天吗？
男人的发狠令他感到恐惧，又令他感受到无比厌恶。
曲萧肃被折磨得只能在偶有的间隙中发出哼哼的声音。
男人发出更戏谑的嘲讽：“曲墨谨他们没来救你，你死心吧！”他企图在生理上和心理上击溃曲萧肃。
“啊，我恨你！”曲萧肃对男人的步步紧逼深恶痛绝，底线再被一次次地冒犯，牵动全身的气力用头去撞那人的头。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头发。
“你从来都是这样，有用的留在身边，没用了就弃之如敝屣！”男人加大了力道。
曲萧肃感觉身体万般痛苦，却全身战栗。明明是痛苦至极，自己却在痛苦中攀上了顶峰。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怪谁呢？”男人冷笑道。动作愈发野蛮。曲萧肃为了不发出屈辱的声音而咬紧的嘴唇里已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又被抱着面对着男人，眼前是红纱蒙住的朦胧的一切，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只有汗水迷离……
“你身边只剩下我了，这回你终于不能不要我了。”说完后便如同要给自己的所属物刻上烙印般，一反常态地温柔地吻了怀中如人偶般了无生气的曲萧肃的额头。
曲萧肃到最后已经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对男人类似于疼惜的抚摸和话语完全没有感觉，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跟血染了一样。
曲萧肃撕心裂肺般地从梦中惊醒，门外有人在坚持不懈地敲门。起身发现自己的下襟已经湿了一片，现实的冲击一下子让曲萧肃暂时忘记了梦中的荒唐。
强行抑制住心中慌乱不安地换好衣裳，把湿了的衣裳塞进了床底，大致整理好衣冠打开了门。
门外天色已暗，立着曲墨谨和钟迟二人，面露焦急。
曲墨谨看到脸色发红的曲萧肃和他头上未抹平的乱发，忙说道：“不小心打扰师弟你休息了，我是带着钟迟过来跟师弟你解释的。”
“我并未提前收徒。师弟你莫要生气。”曲墨谨言语诚恳地道歉。
钟迟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曲萧肃。
仿佛这样子诚恳地道歉曲萧肃再怄气就是他的不是了。
即使是这样。曲萧肃还是一把关上了大门。
曲萧肃待气息稳下来，开始分析眼前的状况。自己的性子是不能允许别人忤逆自己的，从上一世开始就是如此，虽不是锱铢必较的性格，但是眼里绝对容不得欺侮自己的沙子。
那场噩梦无疑是上一世千秋崖上思梨堂经历的夜夜噩梦的延续。再思及梦中朦朦胧胧的话，心中恨意起伏却也令自己不禁去反思往日的疏漏。
众叛亲离？上一世的结局的确是一败涂地。弃之如敝屣？的确自己上一世是身边可利用的人都有所设计，但是也并未是弃之不顾。究竟自己最终是对不起何人？那男人又是谁？
或许自己改改自己的性子……
门外的敲门声仍不知疲惫地响起来，到后面甚至是双响敲门声。
“你们是在发什么疯？”曲萧肃不耐烦地把门一把拉开。
曲墨谨拿着装着莹灭的容器，朝曲萧肃笨拙地笑了笑：“师弟，你改进了的莹灭我认真研究过了，这个不用人来驱动就可发动的功能真的是解决了战斗中人疲于摆阵的问题，这要是批量生产分发给深受邪祟侵害的百姓，定是天下又太平了许多。”
“长老，千辩长老给每只莹灭都事先灌了灵力，给全天下的百姓都派发的话，千辩长老的身体会受不住的。”钟迟在一旁拉了拉曲墨谨的衣袖，悄声地隐半个身躯在曲墨谨的身后提醒他说错了话，然后一脸知道错了的样子拿着那双乌亮亮水汪汪地大眼睛望着曲萧肃，又惨兮兮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这两个分别活脱脱地像愣头青和小媳妇，曲萧肃瞬时无语。
见认错不成功，钟迟又摇了摇曲墨谨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长老，礼物。”
曲墨谨赶忙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这个小礼物粗看不过是一本手帐，上半部分焕发着碧蓝色的色泽，下一半却是一个皱巴巴松垮垮好似是老人的嘴巴，紧紧地闭着。
“师弟，这本是我今天在后山上追你时路上捡到的一本书，我在藏书阁里找了相关的典籍。得知这是一件远古时期的神器，叫鉴妖帖，是蚩尤降服的一个妖物化成的物件，传闻无论是夺了舍还是转了魄的妖物，只要将妖物的血或者身体的一部分喂这张嘴吃了，就能够从这张嘴里知晓妖物的前世今生。这本书想必会对师弟在后面的除邪路上有所帮助。”
曲萧肃听闻心中大觉不妙，自己目前仍旧对于如何复生重活的事情不甚清楚，还未来得及细想，但肯定是与转魄有关，万一让这东西道出自己重生的秘密后果给众人知晓就不可控制了。
于是忙接过曲墨谨手上的东西用袖子卷了那张嘴，按下心中慌乱，微笑道：“多谢师兄，这件神器我也早有耳闻，这样三生难得的神器师兄能赠予我实在是太令我感动了。小小莹灭和鉴妖帖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缘是这神器也是因师弟而得，想必也跟师弟你甚有缘分。”曲墨谨回复道。
二人见曲萧肃大有气消之意，都松了口气。曲萧肃之后请二人进会客厅寒暄了一会儿，听曲墨谨讲述了教钟迟武艺的来龙去脉，表示原谅后就请二人各自回去休息了。
送走二人后，曲萧肃紧闭门户，拿出袖中所卷的鉴妖帖置于桌上，咬开自己的指头将血滴至那张枯败的嘴上。瞬时那张嘴突然间有了血色，一变而为一女人丰润饱满的嘴唇，唇红齿白，开始一张一合唇瓣，柔软的舌尖留恋地舔舐唇上的血滴，而后娇媚地开始说道：“好生诱人的味道。”
“鉴妖帖，你可知我今世重生的缘由？”
“这个不难，只是这事背后的人贱妾可不好惹，我只能透露线索……”
“就没办法知道所有的事情吗？”
“这可不行，万一全说出来了，贱妾就势必要被那人给灭了……除非你愿意整个人都献给贱妾，贱妾就告诉你，哈哈哈哈……”
曲萧肃虽然早就知道这鉴妖帖具有独立意识和妖怪本性，但是这个鬼魅阴森的语调还有贪得无厌的要求都令他觉得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对她充满了厌恶，但只得继续询问她。
“那你告诉我些关键的线索。”
“啊……醒了这么久，贱妾都累了。小俊生，你可得再喂贱妾点东西，贱妾可是饿得说不了话了……”
真是贪得无厌，曲萧肃心中骂道，但还是给鉴妖帖又喂了几滴自己的血。
“小俊生真是会怜香惜玉呢，那贱妾就多说一句吧。”
“鬼王借路，前世还债。以命易命。”说罢，那张嘴角上扬邪媚的嘴就跟凋谢的花一般又变成帖子上干枯的修饰物，以一种狰狞痛苦的表情回归了寂静。
鬼王，又是鬼王。前世就是要被钟迟逼做鬼王的男宠才在崖上自戕，莫不是此世鬼王对我还是要纠缠不休？前世噩梦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曲萧肃顿觉两世的人生似乎都被这个叫鬼王的东西给肆意操纵，而且定是个只知道泄欲的□□，为了欲望操控旁人。转念一想，今日所做的噩梦，发觉此时此刻很可能被这个鬼王监视着，曲萧肃突然间失去了支撑自己的精神力量，绝望地瘫坐在地上，难道自己这一世也注定是他手上的布偶吗？以命换命，拿谁的命换了我的命？还是拿我的命换别人的命？
蹊跷的还有这个鉴妖帖。究竟是谁将鉴妖帖留在后山上的，若不是故意让师兄捡到鉴妖帖，如此轻易丢失，此般神器，鉴妖帖主人会不来寻？若是故意让师兄捡到，若是师兄不曾想把鉴妖帖教给我，那最终的后果是……果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
曲萧肃望了望桌上的鉴妖帖，又看了看手上干涸的伤口。
“绝对要挖出这个□□鞭笞千万遍，以消我心头之恨。我是不会输第二次的。”
“上一世和这一世，鉴妖帖和钟迟会是你暴露的最大线索……”曲萧肃一把卷了鉴妖帖，藏进了难以见得天日的地方。
小剧场：
“师尊，过慧易夭的……”
所以你想让我当个痴傻吗？自己一边玩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为师得了鉴妖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