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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第313章 孔云 ...

  •   “侯爷。”徐百川虽不知道赵睿要做什么,见他带王琪一起,心中自然不愿意。

      王琪会意,立马识相的道:“既然侯爷有要紧事,草民就先告退了。”

      “王公子不是外人,不必避嫌。”赵睿笑着看了王琪和赵璟一眼,转而看着徐百川道:“况且,王公子足智多谋,有很多事,我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既然赵睿都发话了,徐百川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赵璟倒是十分高兴,立马拉着王琪的手对着赵睿道:“父候说的是,琼琚是内人不是外人。”

      听了这话,徐百川的脸更难看了,王琪也有些不自在。

      赵璟似乎才发现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赶忙解释道:“孩儿的意思是,琼琚是咱们自己人。”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赵睿暧昧的一笑,随后也不看他们,转身走了。

      王琪、赵璟和徐百川却被他这句话吓得不轻,心里同时嘀咕,“他到底知道什么?”

      三个人都是一肚子问号,却没人敢上前去问,只能闷着头默不作声的跟着赵睿。四人各怀心思,静默的穿过了广阔的练武场和长长的走廊,最后在一个僻静的院子前停下。

      门口的守卫看见赵睿,立马行礼,然后无声的开了门。

      进了院门,迎面便来了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子,看模样打扮,八成是个侍从。

      侍从看见赵睿,连忙迎上来行礼。

      “先生今天怎么样了?”免了侍从的礼,赵睿却没有急着进屋,而是轻声询问。

      侍从道:“回侯爷的话,先生刚醒,正吃药呢。”

      见人醒着,赵睿似乎松了口气,便让侍从去通报,自己在外面等着。

      王琪不由好奇,里面到底住了什么人,居然让赵睿如此礼遇,甚至要候在外面等着被“召见”?

      “里面住着的是位高人,很得父候敬重。”进了小院,赵璟就猜出赵睿要带他们来见谁了,见王琪一脸疑问,便小声解释道:“只不过他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才住在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王琪嘴上说着,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居然连征西候都不敢轻易打扰?

      好在没等多久,侍从便出来了,对着赵睿道:“先生请侯爷进去。”

      整理了一下衣衫,赵睿这才抬步进了屋。赵璟回头看了王琪一眼,示意他跟上。王琪便跟在徐百川后面走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显然是住在里面的人长期患病,需要经常吃药。王琪默不作声的走在最后,不动声色的打量屋里的陈设,发现这里虽然朴素,倒也讲究。

      此时,刚刚的侍从扶着一个苍白虚弱的男子从内室走了出来。赵璟和徐百川见了,连忙迎了上去。

      “参见侯爷。”男子在侍从的搀扶下,艰难的给赵睿见礼。

      “孔先生快快免礼。”没等他把礼行完,赵睿便把人扶住,然后亲自扶他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又吩咐侍从拿了毯子,给他盖上。

      帮着赵睿把人料理好,赵璟这才惊讶的道:“这段时日不见,孔先生怎么病的如此严重?到底得了什么病?”

      “老毛病了,这些年全靠侯爷照顾,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孔云摆了摆手,笑的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病的快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赵璟只见过孔云几次,知道他是赵睿的谋士,深得信任,平时不怎么露面,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对他的过往和来历却并不了解。如今听了这话,赵璟疑惑的看向赵睿和徐百川。

      徐百川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同样不知道内情。

      “孔先生曾经被人下过毒。”迎着赵璟和徐百川询问的目光,赵睿沉声道:“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可却伤了根基,如今只是复发了。”

      孔云苦笑着点了点头,叹道:“救治我的神医已经说了,我中的毒是解不了了,即便暂时压制住,一旦复发,便是病来如山倒。如今只怕是大限将至,油尽灯枯。不过,我已经比神医的断言多活了两年,也该知足了。只可惜……”

      话没说完,孔云便开始激烈的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肚里的内脏全都咳出来。

      “行了行了,别说了……”赵睿一边轻拍孔云的背帮他顺气,一边安慰道。

      好不容易等孔云缓过来,赵璟这才问:“到底是谁这么狠毒,居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害先生?”

      想到赵睿带他们来的目的,徐百川试探着问,“难道是五竹先生?”

      “不错。”赵睿顿了一下,才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孔先生其实是五竹先生的同门师弟。”

      这下赵璟和徐百川真的被惊到了,他们一直知道孔云的身份不同寻常,却不知他居然和五竹先生还有这层关系。

      仿佛很不满意“师弟”这个称呼,孔云轻咳了一声,缓声道:“我虽然和他在一个师门学习,但师父只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我们,并没有将我们收入门墙。严格来说,我和他也算不上师兄弟。”

      “侯爷,孔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详细说一说吗?”和赵璟对视了一眼,徐百川问出了两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孔云显然不想提起以前的伤心事,他看着赵睿道:“侯爷来找我,可是已经有那人的线索了?”

      “眼下确实发现了些东西,只是不知算不算的上是线索,所以特来向先生请教。”赵睿也没啰嗦,在孔云身边坐下,轻声道:“前段时间,我曾和先生提过一个叫邹然的,不知先生可还记得?”

      孔云道:“当然记得,此人疑似骗取了滇南县令吴州的信任,外通霍尔可汗,策划了整个滇南事件。侯爷怀疑,他极有可能是受五竹指使,甚至便是五竹本人。”

      “不错。”赵睿道:“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在京城找到一个人,觉得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邹然。”

      将王方氏的遭遇以及王琪的想法详细和孔云说了,又让徐百川补充了他调查的结果。赵睿这才虚心求教:“虽然从年岁上看,周赫应该不是五竹本人,但他若是邹然,我们就可以通过他找出五竹。”

      “父候,只要换了身份,年岁是可以作假的。既然先生认识五竹,我们不妨让他看看周赫的画像,也好确认一下。”赵璟看了王琪一眼,忽然灵机一动。

      徐百川道:“这个主意好,可是我们来的匆忙,并未准备画像。”

      “琼琚擅长丹青,又见过周赫,应该可以试试。”赵璟一脸期待的看向王琪,满心希望他能在赵睿面前好好表现。

      赵睿看着王琪道:“不知王公子可愿意?”

      “那草民便试试。”既然赵睿和赵璟都开了口,王琪不好推辞,只能临危受命。

      见他答应了,赵睿立刻吩咐人备了笔墨纸砚。

      王琪在众人的期盼之下拿起了笔,几番勾画之后,一个简单的人像白描就出来了。那精湛的画技,在场没人不服。

      几人之中,除了王琪,就只有徐百川见过周赫。王琪画完之后,徐百川先看了看,见画里的人确实和周赫有九分相似,这才拿给了赵睿。

      “先生,你看看。”赵睿将画递给了孔云。

      赵璟和徐百川同时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孔云的反应,希望他能看出点什么。

      可惜孔云看了一眼,直接摇头道:“此人不是五竹。”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这话一出,众人还是十分失望。

      “孔先生,您对那个周赫怎么看?”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徐百川道:“您觉得他有可能是邹然吗?”

      孔云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站在一边的王琪道:“王公子的画技精湛,仅凭一面之缘就可以将人完美的描摹出来,恐怕吴子在世,也不会有你这种境界。”

      “孔先生过奖了。”王琪十分恭敬的对着孔云行了礼,“晚辈这些只是雕虫小技,岂敢跟画圣相提并论。”

      孔云笑了笑,接着道:“王公子的事,我听侯爷说过。要不是你执意去湘西救叔父,也不会阴差阳错的救下莫吉可汗,从而挫败了五竹和霍尔的阴谋。你不仅替太子和征西候府解了围,还避免了一场战祸,使百姓免遭生灵涂炭。”

      “孔先生言重了,晚辈只是侥幸而已。”王琪不卑不亢的道:“要不是小侯爷和征西候府的侍卫拼死相护,晚辈叔侄早就已经客死异乡,也不会有今日的团聚。征西候府才是晚辈的救命恩人,晚辈岂敢居功。”

      王琪这话谦卑有理,不动声色的将功劳全都推到征西候府头上,很好的拍了未来岳丈的马屁。

      赵睿虽然面上不显,但还是被拍的通体舒畅。赵璟见自家媳妇这般举止得体,面上也难掩得意。只有徐百川看王琪出尽风头,心中不快,但他又挑不出错处,只能暗自生气。

      “年轻人,不骄不躁,进退有度,不错,不错。”王琪显然挑起了孔云的兴趣,“敢问王公子,王方氏只见过周赫两面,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也没听说过邹然这个名字,你是怎么通过她的几句话,就把邹然和周赫联系在一起了?”

      王琪道:“晚辈只是觉得能顺利策划滇南之事,顺带嫁祸征西候府,肯定对京城和征西候府十分了解。而那个周赫是宁安伯府的管家,经常和京中的勋贵人家打交道,即便明面上和侯府没什么交往,暗地里打探消息也方便。加上他曾秘密去相府见过方相爷,还恰好出现在滇南吴县令的府邸,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晚辈这才斗胆做了假设。”

      “当然,依着周赫的能力,不可能策划如此大的事。只要能揪出他背后的主子,就一定能找到五竹。”赵璟激动的道。

      看了赵璟一眼,孔云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随后低声道:“那依小侯爷之见,若周赫便是邹然,他背后的主子应该会是谁?”

      “这……”赵璟一顿,有些为难。

      王琪知道他不好指证沈荣昌,便接过话头道:“恕晚辈斗胆猜测,周赫或许是受宁安伯沈荣昌……或者他的儿子沈英杰指使。”

      “沈英杰太年轻了,肯定不是五竹。至于沈荣昌……”孔云转而看着王琪问:“王公子有什么证据?总不可能因为周赫是宁安伯府的管家,就怀疑宁安伯吧。”

      见王琪始终咬着沈荣昌不放,还卖弄到孔云面前来了,徐百川非常不满,冷声道:“沈荣昌不可能是五竹,至于原因,我早就和王公子解释过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王琪缓声道:“徐大人说的没错,我也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宁安伯就是五竹。只是觉得周赫是宁安伯府的管家,他的一举一动肯定瞒不过宁安伯父子。即便宁安伯不是五竹,肯定也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况且,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滇南之事牵扯重大,要是太子和征西候府倒霉,直接得利的便是七皇子。宁安伯和沈英杰身为七皇子的外祖父和舅舅,为了他铤而走险与五竹先生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不得不说,王琪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让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徐百川直接闭了嘴。

      “徐大人只是被已经掌握的证据限制住了,觉得宁安伯不可能是五竹先生,便排除了他的嫌疑。”王琪接着道:“可事情是会变的,人的立场也一样。就像我们做生意,昨天的竞争对手未必不会成为明天的合作伙伴,大家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王琪这话虽不至于惊世骇俗,但也扭转了徐百川等人的固有思维。以至于他说完之后,没有任何人搭话。

      一时之间,王琪有些尴尬。正在他检讨自己是不是说话太过直白的时候,赵睿率先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王公子不愧是成功的商人,有头脑,有见地,本候佩服!”

      虽然知道赵睿没有恶意,但王琪还是被他半调侃的语气弄的双耳微红,连忙道:“晚辈班门弄斧,还望侯爷和诸位不要介意。”

      “琼琚,父候不常夸人的,你就不要谦虚了。”赵璟笑着道。

      被两人一打岔,徐百川这才回过神来,冷声道:“王公子的话虽然有理,但毕竟都是猜测,事实如何,还是要用证据说话。”

      “琼琚的直觉向来很准,不过徐大哥说的也有道理,证据还是要找的,否则皇上也不会相信我们。”赵璟替王琪圆了一下场,便立马转移了话题。他看着孔云道:“孔先生,我们对五竹先生知道的太少了,实在是无从下手。先生既然和五竹一起同窗多年,想来对他很了解吧。”

      长长的叹了口气,孔云无奈的道:“我虽然和他一起生活多年,对他的了解却并不多。况且,我早就把知道的事告诉侯爷了,可惜全都是假的。不然侯爷也不会查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无所获。”

      “反正来也来了,先生能不能再和我们说一说。”赵璟道:“没准我们能发现一些端倪呢?”

      “好吧。”见赵璟坚持,孔云只得答应。他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缓声道:“我十三岁那年,父母双亡,幸好被师父收留,这才免遭饿死。五竹大我六岁,比我早两年跟着师父。据他说,他也是父母双亡,被恶霸追打时为师父所救,便一直跟着师父。”

      赵璟问:“不知令师是何人?”

      孔云道:“师父是一个云游道人,居无定所,名讳也无人知晓,但却博古通今,熟读兵法,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世外高人。救下我时,他年岁已高,便找了一处山,带着我们避世隐居。白天,我们和师父一起悟道,夜里便学习兵法。五竹对我十分照顾,我也一直把他当兄长看待。在我二十岁时,师父仙逝。一年孝期之后,我本想下山四处游历,五竹却提议先去京城看看。我们就来了京城,借住在京郊浮云山上的龙兴寺里。后来,他得了五王爷的赏识,离开了龙兴寺。没过多久,我便被下了毒。”

      “龙兴寺?”赵璟一愣,“我怎么不知道浮云山上还有寺庙?”

      赵睿沉声道:“因为那间寺庙早就被毁了。”

      “二十多年前,龙兴寺十分有名,很多京中的勋贵都去那里上香祈福,五王爷也是其中的常客。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五王爷说寺里有人通敌叛国,还拿出了证据。没过多久,龙兴寺就莫名失火,里面的人全都没能逃出来。”徐百川皱眉道:“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五竹住在龙兴寺,恐怕是早有预谋接近五王爷了。”

      王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孔云露在脖子和手背上的陈年旧伤,疤痕虽然已经很浅了,但还是隐隐能看出那是火烧后留下的痕迹。

      “既然先生对五竹不是很了解,那他为什么还要杀您,不仅给您下毒,还放火连累了整个寺庙?”王琪出声质疑道:“难道不是因为您知道他的秘密,所以他才要杀您灭口?”

      孔云抬眼看了王琪一眼,没有做声。

      “论心智计谋,孔先生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徐百川虽不满王琪的态度,但也觉得孔云可能有所隐瞒,便道:“孔先生说不知道,就一定不知道。王公子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怀疑孔先生在欺骗侯爷吗?”

      徐百川这话高明,明着是替孔云表不平,实际上是打着赵睿的招牌,扯着王琪做幌子逼问孔云。

      虽然在心里骂娘,但王琪面上还得致歉,“是晚辈失礼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晚辈只是好奇,这才有此一问,并没有怀疑先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孔云没有说话,赵睿却笑着道:“王公子可曾听说过秦相李斯妒杀韩非的故事?”

      李斯和韩非师出同门,后来又都去了秦国。李斯自知韩非的才气更大,害怕会失势,便经常在秦王面前诽谤韩非。最终,韩非被赐死。

      赵睿点到即止,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他投入五王爷的门下,也曾劝我一起为五王爷效力。可我并没有入仕的心,又觉得五王爷太过跋扈,便拒绝了。谁承想,最后却是他亲手喂我喝下了毒酒……”孔云苦笑了一下,咽下去下面的话。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被从小到大视若兄长的人背叛,任谁都接受不了。

      “先生不必难过。”虽然知道这是孔云的伤心事,但徐百川却不得不问:“您和五竹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问过他的籍贯以及家人?”

      孔云道:“他说是扬州人士,父母死后便一直孤身一人,没有其他亲戚。在扬州曾有一个青梅竹马,可惜那女子的父母太过势利,将女儿许配给了一个大户。心上人出嫁之后,他心灰意冷,便离开了家乡。不过,侯爷早就派人去扬州查了,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想来,他和我说的这些都是假的。”

      “不错,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把扬州翻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赵睿点头道。

      这话一出,赵璟和徐百川都很失望。

      见赵璟如此,王琪心里很不好受,便问:“在先生看来,五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孔云道:“口齿伶俐,八面玲珑。只要他愿意,可以讨任何人欢心。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仅凭一面之缘就得了五王爷的赏识。不过龙兴寺的主持却说他外热心冷,心机深不可测。如今看来,主持不愧是得道高僧,确实有先见之明。”

      “既然他没有亲人,那可有什么仇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王琪又问。

      被这话逗笑了,孔云想了一下,才道:“他从未和我说过有什么仇人,不过他倒是嘲讽过心上人的父母,说他们拜高踩低,吝啬无耻。嫁女儿时向男方索要了大笔的彩礼,给女儿的陪嫁却只有自家做的发油。可惜这话是真是假,就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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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第313章 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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