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那点事》牟庆英

5、六位姐姐

　　挛鞮氏人最擅长制革，据说人类最早的兽皮制革始于挛鞮人。他们骑马涉猎，把杀戮来的兽皮揉制成皮革, 制做成衣裤和革筒的铠甲。他们做的皮革衣服衣短裤紧，骑在马上非常适合狩猎、打仗。
　　他们的孩童不论男女三岁就被放到马背上练习骑马，四岁就被放到山里自己骑马打猎。孩子们从小受的教育是，要想穿衣得去打猎，要想吃肉得去打猎。所以骑马打猎对挛鞮氏人是生命线。
　　挛鞮氏头曼三岁时被大姐抱到马背上，姐姐一拍马屁股马“嗖”地一下跑出去好远，头曼吓得“嗷嗷”直叫。
　　头曼有六个姐姐，他从懂事开始在姐姐们的呵护与吓唬中长大。他没得选择，他只能接受她们那种对他宠上天爱，虐到死的耍。
　　被放到马上的头曼顽强地随着马飘。那是头冒第一次自己骑马，他有些害怕。
　　他骑在马上左右摇摆，前后跌荡，忽然前面有一汪水洼，就在马跳过水洼那一刹，头冒被甩了下来。跟在身后的姐姐们赶紧下马想去扶弟弟。奇怪的是头冒的小马驹停在他的身边。头曼自己爬起来，直接又骑到马背上。那天三岁的头冒骑了一天的马。
　　回到帐包，姐姐们正围在一起，吃着东西。
　　二街看到头曼假装不知道他去骑马，问他：“小弟，你干嘛去了？”
　　“骑马去了。”头曼咬字不太清楚地回答。
　　“好玩儿吗？”三姐姐问。
　　“好玩儿！”头曼奶声奶气地回答，眼睛盯着姐姐手里的签子上的一块烤肉，舔了舔嘴唇。
　　“头曼，摔大马趴了吗？”四姐问。
　　头曼想了想，想说摔了，他怕被姐姐们嘲笑，说到：“没有。”
　　“真没摔？”五姐问。
　　“没有”，头曼含糊地说。
　　“你还想去吗？”六姐问。
　　头曼没回答。头曼想说还想去，可是他怕说完了姐姐马上带他去，他饿了，想吃肉。
　　“哈哈！头曼不愿意搭理你！”五姐说。
　　“谁说小弟不愿理我，他是想吃烤肉。”六姐反驳着五姐，她拿起一块烤串递给头曼问到：“小弟，你还想骑马吗？”
　　闻着肉的香味，头曼回答：“不想骑！”
　　大姐走到头曼身边抱起头曼，她拿过六姐的烤串举到头曼眼前问头曼：“头曼，你真的不想？”
　　“想！”头曼大声地说。
　　“想什么？想吃还是想骑马？”五姐问。
　　“想吃！”头曼说，这时他的口水都流到了下巴。
　　大姐本想把烤串给头曼，可是大姐问：“头曼，想吃肉自己去打猎！”
　　几个姐姐一齐说“对，头曼，你想吃自己去打！”
　　头曼二话没说，直奔帐外。他像大人那样抄起一把弓矢，走路还不是很稳的他，嘎呦嘎呦地朝自己的小马驹走去。马驹让他乖乖地骑上，他一拍马屁股，马走了。
　　她们看见他骑马进去一片林区，忽然一只兔跑过，小小的头曼来了精神，像是来自他血液里的一种瘾，三岁的头曼兴奋地脸都红了，他瞄准猎物准确无误地射过去，兔子应声倒地。她的六个姐姐全看傻了，好像看见了怪物。
　　她们跑过去，把弟弟举起来抛向高空，她们光顾着高兴了，抛出去了头曼，却没有及时接住头曼。头曼重重地掉到了草地上，厚厚的草叶托住了头曼。头曼站起来，抱起他打的猎物，发着幼稚的童音说到：“回去烤肉！”
　　头曼就是这样在六个姐姐的欺负中长大。
　　虽然他的姐姐们欺负他，但也很疼爱他。她们把家中总好的皮料给头曼做成漂亮的衣服，一年四季头曼总是穿得漂漂亮亮，长大后，头曼也养成了爱穿漂亮衣服的习惯。
　　他的父王、母后去世后，他发觉他的姐姐们对他愈加关心。他的四位辅佐大臣赤䩼狄将军、白羊狄将军、枯西戎将军、和豳西戎将军，他的姐姐全能搞定，因为他的四个姐姐分别是赤夫人、白夫人，枯夫人，和豳夫人。
　　他信任他的姐姐，有什么问题和她们商议，她们给的办法好使灵验。
　　他的姐姐们体弱多病，他能给姐姐们的回报就是身体棒棒的，体壮如牛，姐姐们干不了的事情他帮姐姐，他希望他快快长大保护姐姐。然而，从少年到青年的头曼是是看着他六个姐姐一位一位地相继离开人世。
　　头曼永远忘不了他的大姐。那年头曼十六岁，还有两年就到了要亲政的年龄。
　　那时，大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走路都费劲。在草原山，大姐那样的身体等于废人一样。
　　一天，大姐从赤狄牧场过来看头曼，她脸色煞白，瘦的皮包骨，走路需要使唤搀扶。
　　“大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呀？应该是我去看你。”头曼赶紧请大姐上座。
　　大姐气喘吁吁地坐下说道：“大姐想你，大姐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大姐有什么事？”
　　“你觉得你大姐夫怎么样？”
　　“他挺好的，就是不怎么愿意和我说话。”
　　“他不是不愿意和你说话，他是怕言多有失，他在偷偷准备着兵变，他想把你拉下马他自己做匈奴王，她只在等我咽气。”接着大姐把她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头曼，头曼听得冷汗直冒。
　　“这么看来他是要联合其它三位辅佐大臣把我干掉！”
　　“这就是他的目的！”
　　“大姐，我该怎么做？”
　　“你把他的兵权拿掉，把他软禁起来，然后撤了其它三人的兵权，你提前亲政！”
　　“可是，没有赤䩼狄将军、白羊狄将军、枯西戎将军、和豳西戎将的一致同意，我不能提前亲政，这是父王母后定的规矩。”
　　“死人能说话吗？”大姐说。
　　“你是要我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你和三个姐姐以后怎么办？”
　　“你不用考虑我们的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你是匈奴的王一切都好办！”
　　“大姐，你和二姐，三姐，四姐商量过吗？”
　　“还没有！我得先争得你的同意！”
　　“你觉得她们会同意吗？”头曼知道大姐了解她的妹妹们，所以问道。
　　“你三姐肯定同意，她恨透了枯西戎。二姐和四姐不好说，得去和她们商量，她们的身体和我一样有今朝没明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