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桥》月先生的猫

21、第二十一章 亡国之君

　　“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你们都看不好？”座上太后凤目凌厉，气得砸了个茶壶下去，直将那跪在地上的人砸个头破血流。
　　“唰” 满堂仆从全部跪下，他们磕着头，抖着嗓：“太后息怒！”
　　太后重叠的宫装从美人榻上垂下，像将要萎谢的花朵，她疲惫地按着眉角：这狡猾的小狐狸！
　　她手轻挥一下，漂亮的护甲上，红宝石映衬着洁白的皮肤，煞是好看。
　　“找，翻遍长安，也要找出来。”
　　“喏。”
　　堂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众黑衣人，他们低垂着头道。
　　“素闻长安明月楼戏曲天下独绝，今儿总算有机会见识一番了。”贵宾席上，病弱的漂亮公子笑道。
　　在他身边，一位面白无须的小侍为他奉了一口茶。
　　这便是搅得朝堂大乱的出逃皇帝了。
　　宝儿不明白，现在皇族处于弱势，本应敌不动我不动，陛下隐藏了那么久，难道就是为了这一朝被发现震惊满朝？
　　彾羡听了他的话，微笑着叹息：“你也说了我隐藏那么久了，但不也无甚变化么？”他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却被烫得皱紧眉头，那与先帝极像的眉眼被沆砀水雾模糊：“当朝文武不堪被一介女流掌控，这么多年的平静，不过是我在这里。”
　　灯光突暗，隐下了彾羡唇边笑意。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
　　“嗒”“嗒”“嗒”……
　　盛装的戏子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彾羡站起身鼓掌：“好！”正如其他宾客一般。
　　就像没说过那句话。
　　宝儿却听清了他的弦外之音：
　　那我若不在呢？
　　如今这天下大乱，大韩命数已尽，民声载道，四处有揭竿起义，若是此时朝廷也乱了……
　　那大韩就真的亡了……
　　可……宝儿手指握紧，指甲掐入掌心：可您就真的不会不舍得这百年的基业吗？
　　他看着这一向被他看得简单的小皇帝，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像毒蛇一样可怕。
　　戏子唱腔一转，眉眼变得哀戚空茫。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彾羡也就跟着手指在桌上打着拍子,嘴里还哼着调子，好似完全沉浸在这完美的戏腔中。
　　在宝儿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盯了彾羡许久，知道彾羡挑眉疑惑看向他，他眉眼还含着笑：“嗯？”
　　宝儿猛地低下头。
　　彾羡从喉间溢出一点轻笑，就像那天晚上听他说完后的愉悦。
　　他说：“你不必担心，薛靳会死在你的手上，我也不会允许她死在别人手上。”
　　薛靳，太后出嫁前的闺名。
　　宝儿撩起袍子，朝彾羡跪下，重重磕一头：“求陛……求公子三思。”
　　三思？
　　三思什么？
　　不过是这亡国的戏码罢了。
　　彾羡将吹凉的茶一饮而尽，无声冷笑：“大韩早该败了，三思有什么用呢，倒不如让一个更有才华的人推翻。”
　　宝儿深深地伏在地上：“可是大韩没了，您也活不成了。”
　　彾羡轻柔将宝儿扶起：“我何时能活得长久过？”他反问。
　　其实还有一个目的，薛靳不会眼睁睁看着大韩亡国，那么这危机的时刻，她一定会显露出她的真实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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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姜江累（无聊）了一天然后回来，本来打算看看和风那张小嫩脸治愈一下，没想到一进门就跟一张随心所欲的脸撞了个对面。
　　姜江捂住眼睛：哎呦我去！到底是谁！？把我家小和风给整容了！这得多大的仇哇！
　　然后只见那个一言难尽的壮汉让了身，壮壮的粗手还叠加在腹间，让刚刚睁眼的姜江觉得自己已经长针眼了……
　　从壮汉旁边走出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少年，他一看他要找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捂住眼睛，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体会过的人不知道他们的痛苦…… 他轻咳了一声：“如花，你先出去。”
　　如花，也就是那个壮汉，“嗳~~”了一声，双手掐着水桶腰一扭一扭的就出去了。
　　姜江：“……”
　　李字辣眼睛的别开眼：“……”
　　姜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角说：“你怎么来了？”这货不是应该在起义的路上吗？难道他没用她给的东西？不会吧，她可从来没看走眼过什么人啊。
　　要是他反抗了，那他也太蠢了，还敢出现在皇城，不怕被锦衣卫嫩死啊……
　　李字一把将姜江拉进和风的屋子，左右看看没有人，才松了口气说：“我是秘密来的，就带了个如花，没人知道。”
　　姜江想起那个大汉，嘴角又是一抽：“我真没想到，李字你……”她强咽下去呕吐的欲望，“你的审美观，这么独特……”
　　李字：“你别看他，长得有点……咳……但是人家是我军队里最厉害的了。”
　　“这次行动隐秘，不能带太多人，所以就带了他。”
　　姜江心想：你们军队没人了吗？
　　李字接受到姜江鄙视的眼神，默默闭嘴决定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他正要说此行的目的，谁知刚一张口，就被姜江打断：“等会儿，你想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玟莲的屋子里？”
　　李字嘴角一抽，心说：你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你一个女生怎么会在人家家里住，还有这一副莫名糙汉的嗓音怎么回事？
　　但是他明智地选择没说，而是解释了她的问题：“我昨儿大半夜碰上他，被他识破身份，他就接我进去住了。”
　　姜江怀疑：“你确定你没想杀人灭口？”
　　李字脑门冒出汗：你说一个大学生，哪来的那么聪明？
　　他当然不会说实话，正常人一眼就看出，姜江和和风关系不浅。
　　李字忙摆手：“怎么会呢？我一书生，哪来的胆子啊……啊哈哈哈……”
　　姜江眉眼一挑，盯着李字看了半天，最终决定算了放过他，先看看他有什么目的。
　　李字一见她没追究，立刻说：“姜江，你很聪明。”
　　姜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赶紧的。”
　　李字懵逼：为什么这货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应该谦虚谦虚吗？不是应该先礼后兵吗？这和剧本里写的不一样！？
　　他只能切入正题：“我们起义军里，还缺一个军师。”
　　姜江抱臂轻嗤一声：“不去，滚！”说得好听，不就是让我当你苦力？
　　李字立马贴上来捶肩捏腿：“嗳，都是老乡嘛，帮帮忙呗，你看我起义那么辛苦……”
　　姜江大爷似的坐在木凳上：“你起义辛苦干我毛事啊？左边左边。”
　　李字立刻去捏她左边的肩膀，殷媚地笑：“姜江啊，你就帮帮我吧~~~”
　　姜江打了个寒噤，她怒吼：“你丫能不能好好说话？”
　　李字一见：哎呦这方法好像有效。
　　他又两根手指捏住姜江的袖子：“嗯~~不要，除非你帮我。”
　　姜江心里骂了一声，扯出袖子一脚踹上去：“你是想死了是不是？”
　　李字捂着腿泪眼汪汪地顺势趴到姜江身上：“疼死了~~”
　　姜江：“……”这要是个美人，那姜江就有的事做了，可惜是个大老爷们，此时姜江只想一巴掌呼死他！
　　姜江额头上蹦出青筋，一手巴拉这只狗皮膏药：“李字，你要点脸吧！”
　　突然门开了……
　　出去帮人抄书的和风一回来，就看见他的人生知己和他想投靠的老板搂搂抱抱，衣衫不整。
　　姜江腾出一只手对和风伸出手：“玟莲帮我！”
　　李字大喊：“和风你站那别动！”
　　和风严肃地看着姜江：“抱歉，在下觉得这种事情，虽然都是男人，但还是两个人比较好。”然后满脸通红，脚步虚浮地走了。
　　两人同时停下动作，回头看着重新被关上的门，再一想和风的表情，李字崩溃的放开姜江：“完了完了，我的清白全没了……”
　　姜江：“……”这句话，不应该我说吗？
　　总之姜江看到和风回来，就是想让他帮忙把李字巴拉下来，现在虽然出了一点小状况，但至少目的达成了……
　　她理了理被揪乱的衣领，走出门去找和风解释，经过李字身边还装作不经意间踢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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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这样了。”姜江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和风依然满脸通红：“啊，是这样啊，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李字撇嘴：不是你思想太龌龊。
　　但最终在姜江眼神镇压下都没说出口。
　　和风轻咳了一声，问姜江：“大韩气数已尽，为什么不从一位明君？”
　　姜江翻白眼：“你觉得他是明君？”
　　李字一瘪嘴：“……”明智地选择不说话。
　　然后和风就开始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罗里吧嗦……
　　反正到最后，李字无比庆幸，自己幸好没接话茬；姜江满脸虚无，脸色苍白，活像那个叶无双纵那啥过度的肾虚脸。
　　若问世间什么最可怕？
　　那此时此刻姜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和风的唠叨。
　　她按着心口，把脸皱成了一百八十褶的包子，痛苦：“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玟莲我求你别说了！”
　　和风果然停止了。
　　这时，空气中显而易见的响起两声松气声。
　　李字心想：这货绝对是个人才！在战场上嘴炮都能打死人……
　　和风眨巴着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字：快夸我快夸我！
　　姜江看见心更痛了：我的大白菜啊，那姓李的才来一天就勾搭走了……哇呜呜呜呜呜呜…… 李字对和风微笑，白皙秀气的脸被笑容点亮，配着铠甲看上去又英气又雅致。
　　姜江瘫倒在榻上，有气无力地抬起一根手指：“不过我说好啊，我就挂个名，别指望我去你们军队吃疙瘩汤去。”
　　和风又看向李字：好不好好不好？
　　很显然，李字说一句不好和风就要那嘴炮摔死，啊不，是教育姜江……
　　姜江：……嘤。
　　李字：“呃……可以，那你帮我在皇城当个眼线吧。”
　　姜江继续葛优瘫：“嗯……”她心想：李字消息不灵敏呀，长安城都要乱了……
　　源于她无意间听到有人在小声谈论：
　　“当朝文武不堪被一介女流掌控，这么多年的平静，不过是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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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担心，薛靳会死在你的手上，我也不会允许她死在别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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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韩早该败了，三思有什么用呢，倒不如让一个更有才华的人推翻。”
　　“可是大韩没了，您也活不成了。”
　　“我何时能活得长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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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告不告诉他呢？
　　当然……
　　不了。
　　把我耍成这样，不出出气，于心不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