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气候》懒小咖

71、第 71 章

　　什……什么？？？

　　什么新欢？什么正点？什么移情别恋？

　　季彦有些懵圈，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基友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他问，掩饰不住一脸的茫然。

　　罗弋有些没好气：“你小子还在给我装！都上热搜了好吗？你翻翻你的微博，炸开锅了！”

　　“我没登陆微博。”季彦回答。

　　自从成为公众人物之后，他的微博就交由团队打理了。平日里该发什么内容以及应该什么时候发，基本都不是他说了算。

　　所以，对于自己的微博，他几乎从来没有关注过。至于谁给他留言了，谁发了私信，他更是一概不知。此时听罗弋这么说，他显然是一头雾水。

　　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安，见电话那头的朋友一直不说话，似乎在憋着火，季彦又追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茫然又无辜的语气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情……

　　罗弋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我说你小子不会还没起床吧？”他问，语气恢复了正常。

　　季彦则如实回答：“嗯，我刚起。昨晚应酬得有些晚了，所以……”

　　酒精烧脑，又刺激肠胃，所以他其实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此时更是头痛、胃痛一起来。

　　一听是应酬，罗弋的语气进一步软了下来。

　　“你哟……让我说你什么好？”责备的话语里透着难掩的关怀，罗弋已经狠不下心来数落对方了。

　　他的这位阔少朋友，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虽说是个不折不扣的豪门贵公子，可是季彦从来都不甘平庸，他有想法，也有抱负。

　　别的富二代成天都是泡妞、泡吧、泡夜店，他则是硕士毕业回国后就直接去了自家的企业从基层开始轮岗实习。工作几年熟悉了家族产业，他又开始折腾起了创业。

　　这几年，他几乎每天都在忙，片刻都不曾消停。

　　他背景、履历、能力，样样优秀，人又十分努力。按理说，拥有这样开了挂的超高配置，创业路上就算不能所向披靡，也应该是顺风顺水的。

　　可是，这小子一路走来却是异常艰辛。

　　由于与自己的父亲经营理念完全不同，加之两人之间长久以来的隔阂，在遇到困难时，季彦从来都得不到他的“大佬”爹地出手相助，甚至还可能遇到他亲自设置的屏障。

　　老爷子掌控欲极强，总是试图让儿子什么都听他的。偏偏季彦又是个倔脾气，他不愿意听的话、不想做的事，几乎没人能够逼得了他。

　　两人因此常常会发生冲突，这一点，罗弋也是有所耳闻的。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富二代当得比他还要辛苦的，工作、应酬样样不少，还动辄挨打受骂。

　　光是想一想，罗弋都替他感到憋屈。

　　“喂，你还在吗？”

　　见电话那头半天没反应，罗弋问道。

　　听筒里是一阵窸窣的声音，像是对方站起来去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后又坐了下来。

　　接着，他听到电脑开机的声音，以及季彦的回答：“我在的。准备上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居然把罗老师你都给惊动了。”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地透着诙谐，罗弋却突然有些害怕。

　　“你要是真不知道，还是别看了吧，”他说：“我怕你看了会吐血。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还爱不爱你的高老师？”

　　“为什么这么问？”

　　电脑已经开机，在顺手点开浏览器之后，季彦反问。他感到诧异，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多此一问。

　　“你先回答我，认真一点。”罗弋难得地一本正经了一回。

　　季彦很快给了他答案：“爱，非常爱！从前爱，现在爱，将来也爱。”

　　他回答得毫不含糊。喜欢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就应该坦坦荡荡，无需遮掩。爱一个人理应堂堂正正，不必畏畏缩缩。

　　他肯定的答复显然让对面的朋友如释重负。

　　罗弋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十分欣慰地说道：“我就说嘛，你小子怎么可能那么快移情别恋！然然不信，非得让我打电话过来质问你。”

　　“居然把我和Ashley Lee扯到了一起……”

　　随手点开一个八卦网页，头条新闻里那极尽夸张的标题已经让季彦不满地皱起了眉。

　　在等待页面跳转的时间里，他的语气还算平静。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他表示。

　　“八卦嘛，都是捕风捉影、断章取义的。”罗弋说道：“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现在也没几个人关心那个Ashley Lee了，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以及哪一个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这些事情上。”

　　“你么，名字还挂在热搜，保持着应有的热度，继续为你伟大的联合办公事业发光发热。只是大家都不怎么关心你的绯闻了，只关心你。这对你的事业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坏事，甚至还可以借机提升季风集团和嗨Work的知名度。”

　　“所以你们这一次的公关，在我看来，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就是招数未免有些太损了。好歹你也是嗨Work的形象代言，就这样塑造出一个花花公子的人设，真得好吗？虽说你不吃娱乐圈这碗饭，无需刻意维持完美形象，可是事关你的个人声誉，影响总归不大好吧？”

　　“哎，不过，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不是一向洁身自好的吗？怎么这回豁出去了，居然同意这么干？这不像是你会答应的事情呀？”罗弋讶然。

　　他啰啰嗦嗦地说了一箩筐，电话那头的人却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季彦只是沉默地看着页面上的新闻，脸色在电脑前愈发显得凝重了起来。

　　“我明白了，”他告诉自己的朋友：“我大约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致浏览了一遍网上关于自己的八卦，季彦很快理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经过应该是这样的：昨晚他喝醉了，在餐厅门口和Ashley Lee拉拉扯扯地纠缠了一番，被蹲守在门口的狗仔拍了照片后连夜曝到了网上，并迅速发酵成了热点事件。

　　今晨，当众人看到新闻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和他这个当事人打电话确认事情的真实性。所以，他的手机上才会有那么多未接来电。

　　但是，由于一夜宿醉，他没有及时接到电话。因此，他的团队在无法与他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只好自作主张处理了这一突发事件——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极端方式帮他进行了一次个人危机公关。

　　他们曝出了他更多的私人照片，以塑造他“花花公子”形象的方式来打脸这种似是而非的绯闻，借此转移公众视线，同时也降低公众对他这个豪门贵公子专一深情的期待。

　　反正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在对待感情方面与别的纨绔子弟们并无二致。公众本就不该因为他的年轻有为以及出众的外形而蒙上一层美化的滤镜，从而忽略了他也有七情六欲的事实。

　　那些自曝出来的照片，他也大概看了一遍。基本都是他参加应酬或活动时与异性的合影以及私底下和女性友人或同事的自拍。

　　全都别有用心地进行裁剪。

　　比如说明明是几个人的合影，特意裁剪成两个人的亲密照片。比如说进行适当的P图处理使得一张本就存在错位的图片看上去更加引人遐想……

　　这样的公关手段不是没有用处。一旦他花花公子的形象立了起来，以后若再有人居心叵测地想和他传绯闻，多半也激不起什么水花，见怪不怪了而已。

　　虽说招数有些损，却也算得上是立竿见影、一劳永逸。

　　只是，他的公司是没有成立专门的公关团队的，平日里那些与品宣和公关相关的事宜基本都是由品牌部在打理。而像今天这种突发事件的危机公关，显然不是出自品牌部之手。

　　星光传媒！

　　很快，季彦就反应了过来。

　　是的，这种突发的PR事件一定是由与公司有合作的第三方团队来处理的。他们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而在星光传媒，最能担得起“专家”这个称号的，只有一个人。

　　许晨阳！！！

　　这个老狐狸，很明显是又摆了他一道……

　　“所以……其实这些照片和绯闻，都是假的？”罗弋问道。

　　“照片是真的，绯闻是假的。”季彦回答，脸色很快严肃了起来：“我先打几个电话处理一下，回头再跟你解释。”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在动手拨打第二个号码之前，他看见手机屏幕上一堆未读消息弹在了他的面前。

　　有罗弋两个小时前发的：“大少爷，你闹完绯闻就直接人间蒸发了吗？”

　　有公司员工的：“季总，在吗？您怎么不接电话？”

　　有父亲季峯的：“立刻给我回电话，我有事情要问你。”

　　还有妹妹季然的：“你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

　　唯独没有高洁的。

　　心存一丝侥幸，还有一丝庆幸。

　　他很欣慰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可是，在欣慰之后，他又很快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些失望。

　　是啊，还是有些失望的，心存几分侥幸就能心生几分失望。

　　他渴望她的信任，却也更加渴望她的关注，哪怕她能无理取闹一回也好。可是，她并没有吃醋，也没有质问，甚至没有要求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她是真的不在意那些八卦吧！但是也有可能，她只是不在意他。

　　她当初愿意接受他的靠近，不过就是因为他和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气质很接近，不是吗？现在“正主”都已经回来了，他这个“冒牌货”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一直以来，他在她的眼里到底算作什么？

　　一只忠诚的狗而已。

　　忠犬就该有忠犬的自觉，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呼之即来，什么时候又该挥之即去。正如英雄，应该懂得适时而生，同时更应懂得适时而死。

　　眉心胀得十分厉害，努力地摇着头试图赶走那愈来愈显强烈的眩晕。在静默了几分钟后，季彦还是不争气地第一个就拨打了高洁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一句废话也没有，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如果我说那些绯闻都是假的，你会相信吗？”

　　相信的话，他就跟她解释。

　　为什么不直接解释？

　　因为如果她选择了不相信，那么，无论他怎样解释都只是徒劳，越描越黑而已。

　　他已经够狼狈了，他不允许自己再这样卑微。他也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尊的人，做不到每一次都把自己放在那个最低下的位置。

　　半个多月了，恍如隔世的一段时间。这还是这阵子以来他头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居然是因为绯闻。

　　高洁有些恍惚。今天是周六，一大清早，她正是因为这些绯闻才被妈妈给叫醒的。

　　本来正好好地躺在床上睡着懒觉，早早起床的妈妈李芬突然闯进她的房间，什么也没说，只是给她看了一条新闻，然后便指着照片中那个正与美女拉拉扯扯的男人问她：“这人是不是你老板？”

　　虽然照片不够高清，可是那高瘦的身材、得体的西服，以及那仅仅是远观就知道肯定卖相不错的脸，还是让她一眼就认出了季彦。

　　难免惊讶。

　　惊讶过后，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一阵子他对她如此冷淡。

　　妈妈果然没有说错，他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既然能讨她的喜欢，自然也能讨别人的喜欢。他说他喜欢她，可从来没有说过只喜欢她。谁能保证他不会在喜欢她的同时也喜欢上别人？

　　是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的，她希望可以听一听他的解释。可惜他并没有接，并没有给她质问他的机会。

　　而现在，当他终于想起来给她回电话的时候，他也只是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那样高高在上地问她：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吗？不相信吗？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她感到有些迟疑。

　　男人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在电话那头，等着她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复。

　　她可以清楚地听见他呼吸的声音。

　　一呼一吸，有些紊乱，有些紧张，让她莫名就想起了不久前他在病房里与她定下的那个“半年之约”。

　　他说幸福可以来得慢一点，只要它是真的；他说只要结局是喜剧，过程要他怎么哭都行；他说如果最后能在一起，晚点他真的无所谓；他说他愿意等待……

　　一个愿意等待、如此卑微的人，应该被她这样怀疑吗？显然不是。

　　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女孩为自己刚刚那片刻的犹疑而感到惭愧。

　　正欲回答，在她开口之前，对方似乎已经得出了属于自己的结论。

　　“我明白了，”她听见男人在电话那头轻叹了一声，接着，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冷酷：“收回我刚刚那句话，你就当我没问好了。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不……不是这样的……

　　解释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对方已经抢先挂断了电话。

　　不用再听了，不需要她来亲口告诉他，他有自知之明的。

　　沉默就是答案，迟疑就是答案。

　　最残忍却也最真实的答案。

　　她已经全都含蓄而又委婉地告诉他了。

　　并没有难过太久，接下来，他面色阴沉地拨通了许晨阳的号码。

　　“哈喽，季总，周末愉快！”

　　像是意料到他会打过来，接通后，未待他开口，许晨阳已经主动同他打了一声招呼。那慵懒的声线，既轻佻又浮夸，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后的促狭，在季彦听来满满都是嘲讽。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没有心情同他寒暄，季彦直接质问起了对方，平静的话语里毫不遮掩地透着怒火。

　　略略停顿了片刻，许晨阳亦十分知趣地摘下了自己伪善的“假面”，很快换了一副面孔。

　　“抱歉了，季总！这一次是我自作主张了。”

　　他首先跟他道了个歉，语气还算诚恳。接着，便陈述起了自己的理由：“由于一直无法联系您，无从得知事情的经过，季董那边又一直在施压，限我在今日之内无论如何都要把舆论给压下去。所以，我只好动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操作手段。”

　　“影响到了您的个人声誉，我且先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改日见面必再当面谢罪。还望您大人有大量，看在结果还算令人满意的份上多多包涵！”

　　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尽管不一定发自内心，可是许晨阳的语气里却满满都是恭敬与诚恳，几乎让人找不出半点苛责的理由。

　　无声的冷笑在季彦唇边勾起，他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嗤之以鼻。这只老狐狸向来阴险又狡诈，设计别人的同时还要告诉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实在是可恶至极！

　　“许总认为这样的结果能令我满意吗？是您自以为是地满意，还是我自欺欺人地满意？”

　　既然决心撕破脸了，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给对方任何脸面了。

　　许晨阳却不恼火，依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季总言重了。”他用他一贯慵懒而又平和的声线漫不经心地同对方解释：“我的这种做法也许您并不认同，却可以做到一劳永逸。”

　　“但凡大家接受了您花花公子的对外形象，以后不论是谁居心叵测地想要接近您，借用您的名声来炒作，基本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您不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能专程赶来斥责我呢？实在是让人感到委屈极了！”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季彦显然被气得不轻。

　　这只狡猾的千年老狐狸果真是恬不知耻，摆了他一道，又损了他的名声，此时居然还能摆出一副无辜者的姿态。

　　简直无耻到了极致！

　　人生中第一次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季彦握紧了手机，几乎要将它生生捏碎在自己的手里。

　　半晌，他才平静下来，良好的修养迫使他很好地维持住了自己的风度。

　　“下一次，事关我个人，麻烦许总在公关之前提前知会我一声。”

　　他用一种极其冷淡的语气向对方郑重地发出了一个警告：“还请许总不要总是自作主张，更不要自作聪明。毕竟，玩火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放下手机，在准备挂断的时候，他看见父亲季峯又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赶紧给我回电话！”

　　这迫使他瞬间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算了，许总，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重新将手机递回至自己的耳边，语气平静，声音冷酷：“合作到此结束吧，等会我会发邮件正式通知您解约。”

　　在对方略显惊诧的停顿里，季彦用他一贯冷淡平和的语调一字一句缓慢而又清晰地告诉他：“至于违约金，由于是我单方面中止协议，按照约定，我会分文不少地赔偿于您，还请许总无需担心自己的损失。”

　　“那么，就这样了，许总。祝您好运，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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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
粗长的一个早更，送给大家！算我提前送上圣诞礼物了。你们是不是也来几个长评让我开心开心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