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臣》沽恩

1、重回开封

　　六月的开封早就热起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大梁门疾驰而过，依稀可以听到不远处州西瓦子咿呀的唱腔，沿街各种叫卖声丝毫不受影响，俨然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样。一身青衣打马停在了太尉府门前，先前聚众的百姓大都散去，只剩一两个稚童在远处不时探探脑袋，一地狼藉连门上的灯笼都被砸坏了。
　　这里是前殿前太尉韦卓然的府邸，坊间流传韦太尉勾结外族，私窃炮车图，抄没家产，流放岭南。还听说他家那个纨绔公子竟大义灭亲，正是他带人查证的。
　　青衣的是位极其标致的姑娘，看年纪也不过十七八九，这会儿她正坐在府门前街拐角的茶铺。
　　“小二，来壶毛尖吧。”
　　“行嘞，客官您稍坐，马上好。”
　　她还记得少时经常跟表哥在这个铺子一坐就是半天，那会儿这里还有个说书极好的先生。有次表哥犯了错，舅父打他，他大晚上跑出府，躲在茶铺后的隔板处，还是她悄悄出来找到的。
　　“听说了没，眼下韦府查抄，还查出许多韦卓然受贿的脏银。”
　　“这种奸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就是，这韦衙内平日满城鸡飞狗跳，仗着他爹天天欺男霸女的，没想到还揭发了这老贼，也算有点良心。”
　　“什么良心，就他还能是什么善茬，说不定是跟他爹起什么冲突，才……”
　　“有道理有道理。”
　　旁边的茶客你一言我一语的，句句落在了青衣姑娘的耳中，茶碗紧紧地攥在手中，关节泛着惨白的颜色。如果她不是死死盯着茶碗中的茶叶，或许可以发觉她似乎眼前早被蒙上些什么。
　　“姑娘，需要添水么？”一旁小二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不用，谢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调，让它尽力平缓些。
　　“那姑娘，您慢用，有需要叫小人。”
　　“等一下，这韦府还剩什么人么？”
　　“没有了，抄的抄，流放的流放的，仆役都遣散了。一府只剩韦衙内，不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来一个纨绔子弟，家道这般了，也好不到哪去的。”
　　“嗯，谢了。”
　　姑娘随手扔了一琔银子，把碗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便起身正欲离开，两个打扮轿夫的人先一步起身，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对视一眼冲着太尉府左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