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题》九斯年

1、第 1 章

　　一
　　深冬的夜晚，寒风打着卷儿，在墨色的阴影间穿梭，发出呜呼呜呼的声响。时针不紧不慢地走，摆锤重重地敲在一长一短的两根音簧上，沉闷的声音，在零点的夜里，突兀响起。
　　一盏昏黄的灯“啪”得亮了，小小的身子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书桌上，昏暗不明。男孩小心翼翼地扒出掩盖在杂物下的东西，如被风吹动了般，影子微微有些颤抖。掀开盖子，哆嗦地将本子塞了进去，按下按钮。机器发出一阵轻微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有些刺耳。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眼里是闪烁的红光，像一匹饿狼盯着垂死的麋鹿，鲜血的气息中，垂涎三尺。过了不知多久，本子自动弹出，带着新鲜的书墨味儿。他一把拽起，塞进了书包，脸上露出了一抹怯生生的笑容。
　　“啪”夜又回归寂静与阴暗。
　　二
　　一叠本子重重地摔在讲桌上，一群被激起的灰尘在空中乱舞。
　　“昨天的作业我改了，结果很糟糕！八个人没交，上交的人当中，不是乱写的，就是抄的！错别字都一样，你们当我是傻的？”讲台上的中年妇女怒气冲冲。底下自然是鸦雀无声。
　　“不过，我还是要表扬一个人——小K，不仅写了作业，正确率也高，更主要的是题目上都有标记，绝对不是炒的！”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的身上，男孩——也就是小K，先是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有些骄傲，却又感到一股不知名的尴尬，压得他抬不起脑袋。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复习阶段什么手段最有效？刷题！巩固要刷题，新知识点也要刷！熟能生巧熟能生巧，我一天到晚念叨着，你们还不懂？你们都看着吧，小K以前的成绩虽然不够好，但这样刷下去，下次月考一定会打败你们中许多自以为是的人。”
　　小K听着听着，有些飘飘然起来，思绪飞得很远很远。不经意中看见了那深夜的背影与运作的机器，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禁将头埋得更低。
　　三
　　“同学，是不是还在为刷不完的题所烦恼？是不是每天奋战到凌晨却毫无进展？如果是，那恭喜你了，你已经成为我们研究所的幸运顾客，可以免费享受三星期的‘作业代写机’。只需将以往的作业塞进，电脑会自动分析错误率，笔迹以及答题习惯，真正做到代写作业天衣无缝！不要挂电话，听着，不需要任何付费手段，没错，你没听错，就是免费！亲，三天后到货，请查收。嘟嘟嘟······”
　　一个不知所云的电话，一台一头雾水的机器。怀着试试看的心情，一步一步按着操作，那天深夜一本作业缔造成功。
　　“试用期已到，请问是否续费？”
　　“是。”
　　四
　　“同学们进步很大！老师很高兴大家终于意识到刷题的重要性。作为奖励，老师又筛选了几道‘必考题’。课代表发下试卷，我明天来讲。”
　　奇怪的是，教室里居然没有爆发出原来那样的哀嚎，只是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东西在起起落落，诡异而又统一。
　　五
　　叁零壹柒年，拥有史上最难的高考。一时舆论四起，各大高校纷纷降分，录取线比往届低一百多。此后多年，年年爆冷门。
　　五十年后，国家的老一批骨干纷纷退到幕后，当年刷题的孩子们挑起大梁。叁零捌捌年柒月拾肆日，邻国进攻，百年来毫无进展的科技，轻而易举地被攻破，军队不堪一击。三个月后，国灭。
　　尾声
　　“这次能攻破Z国，R君的发明功不可没。”
　　“哪里哪里，不过是‘刷题’存在，且学生厌恶，我才有机可趁罢了。”

作者有话说

　　很久很久前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