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似锦》微微安影

2、第二章 金陵佳丽地（2）

　　我是一向不喜欢人潮拥挤的地方，盛夏闷热的空气参杂着淡淡的汗味，从每个角落里钻进鼻腔。我紧握住宇凡的手，我们十指交错，已经满是汗水，但是我害怕迷路。宇凡帮我找了家价格适中的宾馆。
　　“暂时住宾馆吧，过几天再帮你去看看有没有租金不贵的房子。”
　　我打开空调，瘫坐在软软的床上，让空调的冷风正好吹到小腿上，及膝短裙随风微微飘动，冷丝丝的感觉很惬意。
　　“你在电话里说一切安排好了，我还以为连房子都找好了。”我双手撑住床沿，斜着身子埋怨道，“语气那么肯定……”
　　宇凡回头一惊，突然低头凑过来，嘴角勾上一丝坏坏的笑意，略带狡黠地说道：“我可是一个人住，要不，你住我哪儿去，反正是我老婆……”
　　“你去死！”我脸上泛起一丝潮红，顺手从床头抓起一个枕头朝他身上砸去。
　　宇凡一手挡住我砸过来的异物，拥我入怀：“瑾妍，等我们有钱了，就在莫愁湖边买套房子，好不好？”我浅笑，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眸，是种熟悉的温暖。
　　“好，不过，我现在还连工作都没找到呢！”
　　宇凡抵着我的额头，笑语道：“你可以继续写你的文字，感动你的读者。”

　　去新街口的时候已时值暮色，华灯初上，广告牌上绚烂的霓虹灯映在匆匆流动的人群中，这样的城市让我有种脆弱的感觉。在北京念书时，很喜欢北京的夜色，虽然摆脱不掉大都市的华丽外衣，却让人有种厚重的踏实感，走在宽广的街道上，给宇凡或者清苒打电话。
　　南京的接到似乎很窄，摩肩接踵。我紧靠着宇凡，广场上不甘寂寞的老太太穿着花色不一的夏装，舞着腰肢，笨拙的随着音乐跃动。我和宇凡相视一笑。
　　“你以后就会想她们一样，在广场上跳老年舞！”
　　我横了一眼他一把拍在他手臂上：“到时候你还不得乖乖来接我回家。”
　　“反正你老了，小老太太一个，也不会被人骗去了，我才不管。”
　　“你敢！”我突然一停，拽着他的手臂。
　　宇凡顺势停下，拍拍我的头：“当然不敢，我一定好好把老婆接回家！”他拉住我的手，“对了，你有没打电话给清苒？”
　　“唔，”我点头，“她说明天来找我，今天暂且把我让给你。”
　　“是吗？那么……走！”
　　他一把拽起我的手，在盛夏暑气未消的暖风中，拉着我奔跑，一路向北，我们沿着街道在人群之中穿梭游动，我听见自己愉悦的尖叫，感觉胸口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我从眼角瞥了一眼龚宇凡随风扬起的短发，随着他身体的奔跑韵律，一阵一阵的扬起。他时不时回头笑着望着我，满脸宠溺的笑意：“瑾妍，记不记得，曾经我们这样奔跑在大学里，你过什么？”
　　我将右手在风中微微舒张开来，仰起头，泛着霓虹光彩的夜空上有浮云的影子。我感到风携裹着一种叫做幸福的滋味吹进我的心中，在我的心里回荡，然后撞击着我记忆，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称心。我攥紧宇凡的手，想这样永远抓紧这种幸福，属于龚宇凡和我的幸福。虚空与充实同时激荡起我心底涔涔泛起的涟漪，我只是点头，竟然失语。因为我不想用语言和脆弱的声音来打破此刻我内心的梦境。
　　我的眼角突然飞起泪水，这样的幸福常常让我感到惶恐而不安，将目光投向我们飞奔的方向，我大声冲着龚宇凡喊道：“宇凡，我说，我们要一直这样，跑向我们的家！”

　　回宾馆前，我们在新街口附近的面摊上吃了碗小混沌。嫩白的皮包裹着鲜美红润的肉馅，汤汁上零星飘着几点翠绿的葱花和米黄色的虾仁。宇凡从口袋中取出一包餐巾纸：“眼角红红的，像兔子。”
　　我“扑哧”一笑，“谁叫你带我瞎跑，害得我眼睛进沙子！”
　　“哈，是谁在街上大喊大叫，还肆无忌惮的傻笑？”
　　我脸上一讪，低下头：“谁傻笑了……”
　　宇凡放下碗筷，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还有谁，我老婆呗。”
　　我避开他的眼神，埋头用勺子舀起一只小混沌，放入口中，华美的肉质在唇齿间流转，然后渗透到心里。

　　接到夏清苒的电话，我美美的躺在干净的床上，小腿耷拉在床沿，将手机附在耳边。
　　“瑾妍，才回来吗？”
　　“唔，”我翻过身，将脸埋在床褥上。
　　“和宇凡玩得好吗？”
　　“清苒，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很快乐的一天，我却有中深深的惧怕，好像很怕它会消失。”
　　清苒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别胡思乱想，你文章写多了，就喜欢这样。”她停了一会儿，将声音放低了些：“瑾妍，可嘉……什么时候回来？”
　　我沉默，垂下眼睑：“不知道……我问过宇凡，他好像最近也没和她联系。”
　　电话另一边，清苒的语调默然轻松了，她爽朗的笑笑：“不用管，我们都不要想得太多。”
　　挂完电话，我怔怔地仰面躺着，无语。扭头，窗外流光溢彩，闪烁着诡异而妩媚的笑容。林可嘉，心底恍然一转，仿佛年华逆流，让我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