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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相逢 ...


  •   第二章 相逢
      (1)
      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深宫里的女子都大有女扮男装溜到街市上游玩的冲动,这宫里实在无聊透顶。

      暖香阁是独立庭院,院门一锁自成天地。这年头没有什么大喜大悲的事情,阿哥公主间走动的很少,皇室里的血缘比水浓不到哪儿去吧?

      自苏醒那日之后,我仅仅见过康熙一面,同时瞧见了纳兰容若。史书上说容若17岁入太学读书作了“诸生”,不知道现在他的具体年龄,但至少已经17岁多了。

      我特别想去看看皇太后——孝庄大玉儿啊!历史上争议颇多的传奇人物,是宁静一般的至情女子?斯琴高娃般的老练女子?潘虹般的矛盾女子,还是什么?

      孝庄是康熙26年殁的,现在身子还硬朗着吧?公主、阿哥应该每日去朝见请安,可毓琳有点另类,从未见她去请安,也从未见别的宫的主子来串门。

      我不敢乱猜,闺名是毓琳,也没见过有人称她的名号的,固伦公主应该是最高的,她最低也应该是个多罗格格,真不知道到底怎样。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我不必要的麻烦,宫里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

      就这几天的观察来看,毓琳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可使这几天她一直“乖乖”的没有闯出什么事情来,只是一味的支使云茜将成百锭的银子兑成银票。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丫头为了争宠,需要银票去取悦太后啊、妃嫔啊之类的人物,好给自己留个好的后路。可瞧她一幅胸无城府的样子就觉得一个十五六的小丫头能折腾出什么来?

      终于有一天,天刚擦黑,轮到我值夜,去伺候毓琳安寝。

      值夜的公公、宫女请过安后各司其职,半躺在床上的毓琳轻轻跳了起来,冲我小声:“快给我更衣。”

      “啊?”我惊讶“公主这个时间更衣做甚?”我狐疑,心里打鼓。

      “嘿嘿”她两只眼睛笑成月牙儿,我心里一紧,知道这是她打坏主意时候的标志表情。“嘘,小声点。我要开始实行我的计划了,第一步当然是要穿上衣服。”她见我不动,挑了挑眉,自己动手,还佯怒道:“快点过来啊,我说什么你不听了么?”一幅小孩儿耍赖样。

      “什么计划?”帮她穿好衣服后,我也有点兴奋。

      “等出了宫我再告诉你。”

      “出宫?!”我的惊呼还未开口就被她手掌捂了回去。

      “就我们俩?陈恩武呢?你不叫着他吗?”暗夜里,我低声问她。

      “你什么你,你应该叫我公主!”毓琳俏皮的笑了笑,“不过,念在你平日伺候我不错,本宫恩典你可以你我相称。”

      “呸!”我暗里咬牙,脸上却笑容可掬:“谢过公主大恩。”什么时候我也能学会这样迎合奉承了?

      毓琳留了封书信给暖香阁的大太监秦公公,里边软硬兼施的给那位慈爱疼她的老公公保证,她很快就回。天知道,这很快到底要多久?

      “你胆子也太大了!”我轻斥,虽然跟随她出来却依然顾虑重重。在现代,我很少晚上出门,即便出门身旁必有表兄表弟撑场。可这毓琳丫头居然不带着陈恩武,摆明了要让自己闯江湖闯出事儿来的拼命三娘模样。而我,大不了在这个空间消失,一梦初醒,又回到我的甜蜜老家去了哦。

      这是1673年的夏,历史上康熙撤销三藩就是这一年,我不知道到底平定了没有,怕一句不妥引起她猜疑。可从毓琳那听说,康熙带纳兰容若出宫了——当然,是秘密的。

      去哪儿?去云南找吴三桂?去五台山找金庸笔下没死出家的老皇帝顺治?去来个少年版的康熙微服私访记?我,不得而知。

      现在想的,是这个小丫头别把我俩整到有去无回,“很快”变成美梦就行。

      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在集市上买了普通市井男人(公子哥)的长袍马褂穿戴起来,我看起来像个秀气的小男孩儿,可她怎么看都像个女的。人家本来就是个女的,还是个美女啊……

      于是集市上的我们俩,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虽然我的身体年龄只有十六七岁,可我的心理年龄都二十多了,那种眼神我能读懂——这俩个小娃儿肯定是大户人家私奔的……郁闷

      更让我难受的是,毓琳这孩子跟头一天降生人世一样,在热闹的集市上东看西瞅,要不是我拦着,她非得买一车我们用不着的低廉玩意儿,风车、竹篮、草编、泥人、糖猴、连鸡毛掸子也觉得希奇,因为跟宫里高级拂尘不一样哦。

      这样的闲逛会让有心人盯上的。不是有这么句话么?不怕有贼偷,就怕贼惦记。生性的警觉和防范意识在我们走出街市的时候让我隐约感觉不对——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们。

      毓琳是主子,打扮成男装依旧女孩儿样,肯定有人盯上了。我紧紧攥住毓琳的手,往前快走。她似乎觉察到我的紧张,来不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跟着我的步子小跑。

      可怜的是,我初来乍到,知道该往人多的地方走,可北京胡同那么多,我又不认识路。我的主子毓琳就被我扯到一个死胡同里了,只不过有个院落,像四合院的小后门。万幸,门未锁!

      我拉着毓琳疾步推门进院,找了一处堆积的货物,藏身于后。
      (2)

      没一会儿,杂乱的脚步跟了过来,一个男人闷闷的敌吼:“人呢?”许是另一个人指了指这门,只听那男子道:“门缝里夹着这帕子,该是藏在这里了。”“那,我们进不进去?”“废话,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都是有钱的主儿,绑了要多少有多少。碰见人,就说咱是家丁,找主子回去。”

      分析的够透彻明白。我心里暗想。他们还有时间分析如何去做?不怕我们跑了?还是根本就是聪明的知道我们肯定逃不过?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捂住毓琳的嘴。这种时候能躲一会是一会,千万不能出一点声音,电视上被发现的人不都是因为发出声音吗?对了,我跟毓琳都没有带帕子,怎么会有被门夹住的帕子?……狡猾的人!

      他们倒也轻声低调的推门进来,脚步声向我们移动过来,我的心停住了,提到嗓子眼上。

      “这几位是哪儿的朋友啊?怎么喜欢不请自来呢?”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不卑不亢。

      “呃,我们家的小姐被一个臭小子拐跑了,瞧着他们往这来了。”粗重的男声见是个姑娘没几分放在心上。

      “这可是民宅哦,没有官家的搜查令是不能乱入的。”女子的声音不紧不慢,脚步也向这边迈过来。她一边抚摸着叠放的麻袋似是自言自语,“这是云天的货呢,不能有差错的。”

      “云天……”男子显然一怔,赔笑道,“也许是我们看花眼了,我们再到别的地方找找。”转身喝道,“走!”

      脚步声渐远。

      我跟毓琳都长舒了一口气,清脆的女声含了笑意:“还不出来?人都走光了哦。”

      “啊……”我低呼,拉着毓琳从货物后面出来。眼前的女子也就十七八岁,唇红齿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瞄到我紧握毓琳的手而笑意更浓。

      “你这样怎么保护她啊?”女子好笑又颇不屑的问——显然,她一眼看穿了毓琳的装扮却没有发现我的问题。

      “我见过你吗?”我沉声问道,那双眼睛,明亮有神的眼睛,似水含情的眼睛,我似乎在哪见过。毓琳好奇的看着我,而面前的女子也愣了一下,娇笑:“我没记得见过你这么秀气的小哥呢。”

      “ 呃……”我没有答言。

      “我叫杨若竹。是云天会馆的人。”眼前的女子向我抱拳施礼,我知道她是个练家子——噢!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为什么看她眼熟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压根就是我网友若竹的眼睛……等等,云天会馆?

      “若竹?”我目光胶着在她的脸上,探寻她眼神中的每一次变换,也许是看见我“深情”的望着她,杨若竹的脸上飘了一朵红云,一旁的毓琳偷偷抿嘴。

      “云天会馆?”我像在练习汉语发音,字正腔圆的吐着字句“义薄云天的云天?”

      “嗯!你也知道?”若竹眼中一亮。

      “——我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又补充,“但我现在想知道。会馆,呃,会长是个男的吧?”

      “对啊,就是我哥啊。”

      “你哥?!”不会是杨俊毅吧?我的心扑通乱跳,“你哥大名是?”

      “杨彦轩!”若竹颇为自豪地说道,“行走江湖的人大都知道我哥的名号呢!”

      “杨彦轩?是不是擅长枪术?是不是有个外号是‘金枪修罗’?”我急切地问。毓琳看我的眼神复杂起来。

      “对啊,对啊。你不是不知道吗?怎么又会那么清楚?”若竹若有所思的问。
      (3)
      “大小姐?”屋内走出一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魁梧男子,虽然跟陈恩武的身高有的一拼,可人却精瘦多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上挂满疑问;“这两位是?”

      “我刚认识的朋友。进屋坐吧。”若竹笑着去牵毓琳的手,我紧随其后。

      我几乎可以确定,这是梦。梦里我遇到了毓琳、遇到了若竹、下一个会不会是若竹的哥哥?——杨彦轩还是杨俊毅?现在,太庆幸毓琳出来偷玩的计划了。

      到清朝后,第一次不希望醒来后回到现代。

      “你们真的是私奔的吗?”若竹好奇的问,毓琳摇摇头。

      我看了她一眼,笑了,“不是私奔,是私逃。”

      “你们互定终生了?”若竹对这个好像比较感兴趣,毓琳这次不再说话也不再摇头,只看着我。

      “还没……”我仍旧淡笑,目光瞥过那名伟岸的男子,一抹警惕的眼神滑过,却让我抓个正着。

      呃……是了,我的模样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孩儿,不该有这么沉静内敛的气质。容易让人起疑?——我再瞥他一眼,而他正目视毓琳,探究地想从她身上挖出我们的来历。

      “那你们……”若竹口气里有些冷意,是我的回答不让她满意吧?跟挤牙膏似的,她挤一点,我出一点。

      “我们是偷跑出来玩的!街市上好热闹哦!我们好喜欢!”我一反刚才的沉静大声嚷嚷着,三人都一惊,被我一惊一乍的声音弄得怔住了。

      “云天会馆很厉害吧?”我试探着问,想问出我想了解的东西。

      从若竹嘴里,我得知云天会馆本是江苏在泉州的同乡会,杨彦轩的父亲是前会长,他人好心好,经常收留同在泉州生活困苦的外乡人。后来会馆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只江苏还有河南、安徽、河北、浙江的兄弟。会馆慢慢也就从同乡会渐渐变成了一个武馆兼医馆的云天会馆,成为了江湖上的一个帮派。现在泉州是根据地,浙江、河南都有分会。即便不是生活所迫、无处可走,好多年轻男子都以入云天会馆为荣。学一两种武艺,学一两分医术,帮助更多的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男子终于开腔,若竹附和;“对啊,我你也知道了,你们还什么都没说呢。”

      “……”毓琳依旧不说话,这孩子真是听话,在宫里我就警告她因为身份特殊,绝对不能随便说话,免得让别人起歹意。她看着我,身为宫里人的谨慎,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叫楚毓琳,是我小姐。我叫楚吟秋,是城南楚家的。”城南那么多人家,他们既是云天会馆的人,如今出现在京城,只怕是人生地不熟,不会被揭穿的。

      “你们二人不准备回家么?”男子不悦的问。“鸣川。你这话怎么说的?”若竹不高兴得抛个白眼给他,他噤声,若竹对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家?”

      我倒……这不一样吗?终究是十七八岁的小娃啊。

      “我想入会,可以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秋儿?!”毓琳吃惊。

      “好啊,只要你愿意。学医学武都随你。 ”若竹很兴奋,“不过,就得吃得了苦才行。”她看了一眼毓琳,“从头学起,还要做学徒工呢。”

      “那不就是杂役了?”毓琳夸张的掩面惊叫,我淡笑,“包吃包住,你还不交钱,哪有这等好处?”心下已然有了想法,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若竹一愣,笑:“明天。事情都已经办完了。”“小姐!”柳鸣川不满的皱眉。

      “我想先送小姐回府,再跟你们走。”我看着毓琳却跟若竹说。

      “你要走?!”毓琳秀眉皱至一处,“那我怎么办?我要跟你一块儿!”

      “这怎么行?”我有些恼意,我的心思本来就不在皇宫。康熙年间虽然国泰民安,可这宫里的争夺明枪暗箭数不胜数,争宠的、夺权的,以我理学学士的脑袋根本不够瞧的,还不知道哪天话说错了,脑袋就搬家了。

      “你可是……”我理智的赶紧将即将出口的“公主”咽回,“你哥哥的掌上明珠!你走了,‘家’里非得乱翻天不可。”

      “不会的。”毓琳神色黯然,“除了哥哥,‘家’里没人会管我的死活”……也许,原来的楚吟秋知道她语中含义?我云雾中般,她低头喃喃,“就像现在,我们都出来大半天了,还没有人来找我们。”她猛抬头,眼含希冀的看向我,“秋儿,让我跟着你吧,出去闯闯,好过在家里闷死。”

      “刚才不就有人来找你们吗?”若竹不解。“不过,他们像是假冒的。”还不待我跟毓琳回过,她自己已经回答了。

      就这样,我们留了下来。本来如果若竹看不透我的性别,我就继续伪装下去。可晚上休息,柳鸣川要带我去云天会馆跟着来的兄弟住的客房时,我不得不实情相告。柳鸣川在知道我也是个女孩儿之后似乎对我的敌意减轻——难道,她对我老公若竹有情?

      “老公?”我自嘲的笑笑。“你现在给我发短信我是收不到了。”“你说什么?”柳鸣川一脸狐疑的看着我。眼神让我警觉,这人疑心太重了吧?

      不过既然是若竹的贴身护卫,必定是杨彦轩挑中的人选。不会有错。我嘘口气。“没什么,呵呵”我装傻还不行吗?

      晚上,我再次询问毓琳铁了心没有?她恢复了我熟悉的开朗,“玩玩呗,玩累了就回家。皇……哥哥说,家里的门时刻为我敞开。”这话像在不得已离别时才说的话,康熙没事儿说这个干什么?可惜我没有再细想,满脑被有机会验证自己的猜测而兴奋不已。

      杨彦轩,你会是杨俊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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