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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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一线工作人员有很多，譬如牛头马面、四大判官，但数量最多的还是属无常，一般是一黑一白搭档。
他们神出鬼没，专门在夜里捉拿那些不肯上黄泉入地下的孤魂野鬼，有些孤鬼确实是心愿未了残存于世的，而有些则是生前作恶，害怕入地府受罪的，甚至还有因为某些原因化为厉鬼在世间作威作福，而这些都能是平常的无常鬼差能办到的工作。
鬼祟虽然厉害，却终究害怕鬼差鬼官。
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白朴和玄烨现在面前遇上的这种东西。
凌空挂着的画不断有青烟冒出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女鬼脸，褶皱很多，说是苍老又不像，仔细一瞧是被什么弄成这样的，看着十分恶心。
而这张丑脸没有实体，青烟笼罩了整栋画楼，阴风阵阵，寻常厉鬼的气势都比不过她，也难怪当初天观道长尚青云也奈何不了，接着楼外又是一道紫电从夜空闪过，劈啪一响，震耳欲聋，直接震得白朴魂体一哆嗦。
面前的怪东西，是不是鬼都难猜了。
白朴心里这么一想，如果面前的东西连鬼都不是了，也怪不得这声的主人不把他这身制服放在眼里了。
白朴颇感无奈，玄官爷则已经上前一步解答了他的疑惑：“这种东西已经离成为虚灵仅仅一口气的距离了，她的身上已经快没了鬼气，也就是俗话里的阴气，直到最后一口鬼气都没了，那就只剩了全身的秽气，人沾人死，鬼沾鬼灭，后患无穷。”
白朴听完一愣。
这就是虚灵？
连鬼官都奈何不得！
白朴心里面又是一惊，没来由的想起了打小爷爷说过的一段自己认为瞎掰的故事。
那是爷爷离世前的几年，夏日炎炎，爷孙在榕树下乘着凉，那时候自己坐在爷爷膝盖上听着爷爷叨叨，说这世上有好多好多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什么天灾血祸啊，那些自然概率的灾难事件呀，世上每一天、每一秒都发生着难以预料的人命相关的灾祸。
看似是命中注定，或是偶然发生，其实不然的。
当自己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之后，这些看似偶然的事情从另一个角度是可以解释的。
就比如一个人正常走在路上忽然就猝死了，或者路上的大车忽然开着莫名撞入了河中，白白搭了几十条命，甚至高楼大厦里一整栋都爆发了火灾，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等等其他的灾祸。
也可以拿白朴在谷水村的经历来说，在旁人看来也是莫名其妙，但他就是真真切切经历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鬼会作弄，大胆一点的还会害人。
但他们也不敢一直顶风作案，毕竟鬼差当道，无常出没，指不定哪一天他们就落了网，入地府受苦罪。
只有一种东西会永无止境、毫无感觉的去害人，他们不会愧疚，也不怕寻常的鬼官，那就是玄官爷口中的虚灵。
相似的描述，但在爷爷的嘴边是另一种称呼，在自己小时候被爷爷作出来吓唬自己的一种怪物——
魙(zhan)！
亦或者是聻(jian)！
传说人有三魂，死后为鬼，而鬼竟然也能死后化为聻，就像玄官说的一样，当鬼没了鬼气之后，剩了一身的秽气，鬼就化成了聻，鬼怕聻正如人怕鬼那种样子，避之不及，“聻”这种东西已经算不得世间能够容忍存在的事物了！
“原来鬼也会死的，那死后不是更可怕了？那死后不应该存在世上，那他们的结局是什么？”白朴喃喃低语道。
玄官替他解惑道：“两种结局，一种是擒捉之后原地拔除，另一种则是自行消散，因为虚灵是不允许存在世上的，他们几乎都是负面的极致，一身秽气惹不得，但大多数的结局都是第一种。”
白朴当即问：“为什么？”
这时候楼里的阴风大涨，青烟鬼脸忽然开口冷笑道：“为什么？竟然还有鬼差像个小白痴一样不知道？”
“不好意思，刚上岗不久，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朴竟然会还能在这么紧张的氛围里挠头回答，很是尴尬。
那张鬼脸一阵扭曲，咬牙道：“虚灵是没有资格入地府的，按着老话，我们被你们贬出阴阳两界，不在五行之中，是跳脱出了世道的怪东西，比起那些暂时还不能入轮回转生的孤魂野鬼还要遭唾弃！”
“但是，但是我们从此以后不再被阴阳世间的道则束缚，只要我们可以以秽源为食，我们就可以长存，我们甚至可以颠覆阴阳的认知，逆天改命！！！”
鬼脸之中的声音越发亢奋和入迷，像是着了魔一般，她看似很向往那一条可以逆天改命的路。
虚灵这种东西，人鬼俱怕又有何用？
到头来不是被拔除，就是真的消散了，从此真正的荡然无存！
这种滋味谁能体会到。
她就体会过。
当年被尚青云重伤之时，她差一点就灰飞烟灭，好在遇上了救命的恩公，教她以秽源为食，虽然现在还不算虚灵，却也是全身都充满了秽气，全靠最后一口鬼气在喉间堵着。
但这时候，含在喉中的最后一口鬼气就要散了！
紧要关头，玄烨出声制止道：“还有回转的余地！”
“迟了！”鬼脸中女声猛的喝道，“若是当年尚青云肯可怜我，让我报了前世的仇怨，让害得我如此惨的那厮付出他该有的代价，我也不至于此，更不会断了转生为人的机会，我恨他，我恨所有人，我恨！我恨！！！”
画楼中的凄厉女声迎风传遍了整个影视城，让所有在醒着的、睡着的人全都惊起，心神之间，毛骨悚然。
而最后一口鬼气终在她的奋喊中彻底消散殆尽。
楼中异象忽变，阴风狂烈，秽气浓郁到了极点。
而影视城中的上方，云层盘旋，压的极低，不断有紫电落下，这种异象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郁垒在钟楼高处猛地惊起，瞪大眼睛惊道：“我去泥马，什么东西的秽气这么重这么烈，生前得是多苦才有这般模样，可怜可叹啊……”
神荼不语，但眼里的精光很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没有动作。
而郁垒大手一翻，武器顿时握在了手里，神色担忧道：“依这阵仗，怕是小玄也吃力，等稽康是等不了了，你要不要去帮忙，你不去我去了。”
神荼没搭他的话，郁垒见状，感慨一声后率先拿着武器落了下去，他去帮忙了。
临了只剩了神荼一个看着夜空异象，他终于低微一叹，自责一声：“原本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只是没想到、怎么都没想到，当初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然能酿成今时今日的局面，无心之失，悔恨晚矣。”
自语一番，他也跳下钟楼冲了下去。
眼下画楼中青烟滚滚，白朴看的是心惊肉跳，他强撑着镇定，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了，在城隍庙中的差事和自己提过，说玄官爷捉的东西非同一般，想来就是眼前这种了吧。
不料在他分神的间隙，那青烟里的鬼脸猛地张开大口，就想一口把白朴吞了进去，鬼差的养分，想来也是极好的吧。
她心里还在盘算着，青烟化成的丑恶鬼脸就被一道闪着赤金色的勾魂索打散了去。
但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散开的青烟竟然分别能凝聚成了两张面容不一的鬼脸，一丑一靓，着实令人惊人。
玄官爷冷斥道：“这便是你这些年所掠取的受害人面容？！”
“怎么，好看吗？”青烟中的女声听着语气对她这些年自己从别人那里拿来的面容很是满意。
白朴指了指那张丑的不能再丑的鬼脸道：“那张是真见不得人！”
但这时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声突然传了出来：“你找死啊！！！”
因为这张丑鬼脸才是她最真实原本的面容，她容不得别人说半点自己听不进去的话来。
说罢，这时候，两张脸又一起冲向了白朴，不把他生吞了，青烟里的主人誓不罢休！
但玄官爷可不是好惹的，他甩起自己不一般的勾魂索，在画楼中直接卷起一阵罡风，风劲很猛，青烟没有实体，被这罡风波及到，那一张靓丽的面容瞬间就化为了虚无。
但他顾得了这一张脸，却没能顾得上那一张丑的难看的脸已经冲到了白朴的身边。
后者猛打了一个激灵，白朴反应还是有的，自己也有模有样学着玄官爷耍起勾魂索，但甩归甩，却只有表面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勾魂索穿过了青烟什么也没勾到，那一张脸张开大嘴一屋子的秽气就漏了出来，白朴这个时候只是个魂体，闻了之后霎时间体内翻涌，像是有什东西想呕出来一般，难受的要命。
这时候他啥动作都没，眼见那一张丑脸张开倾盆大口就要把白朴吞了，玄官爷突然从旁边掷出一物，泛着金光，直接从鬼脸的左脸颊穿过，右脸颊出来，正面一看，仿佛一张脸穿了俩个窟窿，这虚灵哇哇大叫，像是这等宝物有专门克制虚灵的奇效。
白朴趁机凑了过来，刚好看见回到玄官爷手心里的宝贝，这是一个正好掌心大小的古铜镜，周边有火纹，等玄官爷翻过掌心看到镜面的另一侧，刻着“天火鉴”三个字样，大概就是这个宝贝的名字，而听着宝物的名字，似是属极阳克阴的宝物。
青烟鬼脸好一阵扭曲，似乎对玄官爷的刚刚掷出的法宝很是忌惮，对她具有一定的威胁。
也难怪众鬼对玄官爷只有恭恭敬敬的份儿，不敢造次。
按理说虚灵本不怕这种属阳的东西，但是这鬼脸之中的画中仙才刚刚把最后一口鬼气散了，成为她口中向往的虚灵才堪堪一刻，哪里那么快适应？
所以她很忌惮。
碰巧这时候楼外骂骂咧咧冲进来了两个大汉，大刀阔斧一阵耍弄，把画楼砍得支离破碎不说，连那画中仙都没有伤到半分。
……
楼里一片鸦雀无声。
白朴耷拉着脸无奈道：“我算是明白两位为何会沦落到现在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玄官爷好不留情的道。
反倒郁垒挠头苦笑回道：“这不是在外头看见异象这么严重，想过来帮帮你们嘛……”
神荼却见到玄官爷手中的天火鉴，脸色一变，道：“稽康连天火鉴都给小玄你了，看来真的对你倚望很重啊。”
天火鉴可是鬼帝稽康的傍身之物，能给他说明真的对他期待很高。
但玄烨心里头表示：并没有，这只是他想留在我这里的贿/赂……
一伙几人在楼里边喳喳唧唧，似乎忘了还有另一个东西的存在。
那满楼青烟悄无声息的收回凌空挂着的画中，画中仙正想趁着无人注意想要溜走，却被画里头的黄琳琳一声惊呼让几人回神过来：“几位官爷，她要逃，救救我呀！”
玄官爷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虽在和他们说话，却也时刻注意着画中仙的动向，不然一但放任离去，留下的后果就难以预料。
虚灵要以秽源为食，这种进食的方式就是遇人害人，遇鬼……那次恶鬼都离得远远的，哪里还有鬼敢靠近。
所以下一刻，玄官爷眼疾手快已经甩出了赤金色的勾魂索，没有意外，直接套在了画柄上，随手旋转，那画顺顺利利重新合上。
这下子直接把画中仙困在了这画里面的世界，无处可逃了。
但这满屋狼藉，整个画楼似是摇摇欲坠了，估计明天一睁眼，大家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座废墟了。
想到这里，神荼郁垒率先开溜，留下了玄官爷和白朴面面相觑。
白朴挠首道：“这……这可咋办？”
玄官爷淡定道：“溜就完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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