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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Episode 21 ...

  •   Episode 21

      开春过后不久,我听说了极富盛名的魁地奇世界杯。很显然,是从波特口中。因为他一直想要邀请莉莉去看比赛。

      而莉莉拒绝了他无数次,同样的话颠来倒去,重复得我听到耳朵都要起茧。我和莉莉很少谈论这种事,一方面是我不想牵扯进他们的故事,另一方面也是我很难融入进十三四岁青少年的心理,但偶尔我还是会忍不住。

      “你看过不停撞玻璃窗的鸟么?”我指了指教室里的尖窗,“波特现在就和它差不多,吵得要命,又有点义无反顾的悲壮和可爱。”

      夕阳像红色的海水一样倒灌进室内,课桌板凳都漆上了一层温暖的涂料。

      “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莉莉愤懑地摊开羊皮纸,打算开始写天文学作业,“我希望他早日死心。”

      “我不知道,”我无计可施地朝她坦白,“显而易见的是,他确实喜欢你。”

      她局促地皱眉,一次次摇头。“他太自大了,令人生厌,我不想接近他。”

      “我不喜欢波特,我必须承认他有他的优点,缺点更甚就是了,”我斟酌着告诉她,“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拒绝他。”

      “科洛弗,你说这世界上存在完美的爱人么?”莉莉趴在长桌上,颇具少女情态地朝我眨眼睛,“就像小说里那样。”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把批了O的魔咒学论文塞进牛皮纸文件夹里。“在感情里,每个人都是残疾人。”

      她侧过脑袋。“听上去你知道很多。”

      我翻开新借的《黑魔法防御术咒语讲解》。“我是拉文克劳,我拥抱知识。”

      她兴致勃勃地追问。“在感情方面呢?”

      “抱歉,”我耸耸肩,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很难忍住笑意,“一无所知。”

      春天如约而至,万物生长,天气时好时坏,我又长高了不少,猫头鹰时不时来一次,摩金夫人给我准备了全新的长袍,让我穿去霍格莫德,我不得不在回信里婉言表示不需要准备太多,我根本穿不过来,大部分时候都必须穿霍格沃茨的长袍。

      每次去霍格莫德,我的目的地都是日不落书店。矮小的木房子里相当安静,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安心的油墨味,我每次都像钻进防空洞似的拉开它的弹簧门,在书本里耗着,直至约定集合的时刻。这里舒适得令人可以忘记压力——我时常因为亲世代的命运而倍感焦虑。

      在生死的重压面前,我显得像个懦夫。疲劳沉积之下,我回避了任何可能会见到格兰芬多们的场合,莉莉除外,但我的郁郁寡欢还是时常浮出水面,然后再被我费尽力气压回去。

      不可避免的,我因为包藏太多不可说的秘密而感到孤独。我每天都和人交谈,鼻涕虫俱乐部照常举行拉文克劳小圆桌会议,弗立维教授在魔咒课上公开表扬我的论文,我在黑魔法防御课的表现也越来越好,蒲蒲鸟合唱队歌声翩翩,而我依旧感到孤独。

      然后我在禁林附近找到了潘多拉。

      她当时正赤着脚站在地上,盯着一棵香柏的树梢发呆,一见我就垂下眉毛,关切地打量着我。“你怎么了,科洛弗。”

      我从来不和潘多拉绕圈子,因为没有必要。“潘多拉,我感到孤独。”

      她没有讶异,镇定地眨了眨眼,温和地注视着我。“人都会孤独,科洛弗,不要担心。”

      “你呢?你也会?”我难以置信。

      她点头。“我会。谢诺菲留斯也会。”

      我不说话。

      她继续注视着树梢,我循着她的方向看去,两只麻雀在上面筑巢,喂食着刚破壳而出的小麻雀。

      “爱能让人不孤独,但这是短暂的,”她平视着我,眼神温和而超脱,明明和我一般高,却像极了神在看凡人,“总有一天,我们失去对方时,孤独会再度回来。它会加倍地对我们讨债。”

      我更加悲观。“所以呢?”

      “它不是敌人,科洛弗,也不要让它成为你的朋友。它是常态,是呼吸,是时晴时雨的天气,习惯它,然后去寻找那些不让你孤独的东西。”她说话的时候像唱歌,轻轻地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很软,零星的暖意缓缓传来,“你会找到的。”

      “会么?”

      “我不欺骗你,”她朝我伸出手,给了我一个松散而温柔的拥抱,“你知道么,‘科洛弗’是一种幸运的植物。你有它的好运。”

      我当然知道,科洛弗在英语里的含义是三叶草,也叫车轴草。潘多拉不知道的是,它也是一个在50和60年代初电视肥皂剧里频频出现的名字,它并没有广受欢迎,所以不烂大街,但是也不精致,相当市井,就像车轴草一般廉价。而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交上什么好运。

      夕阳西下,我走上石头铺成的小路,打算从禁林回到城堡,看了看怀表,如果赶得及的话,我还能去图书馆占个空位。

      “帕利!”布莱克从旁边的树林里冒出来,巫师袍的袖子卷到胳膊肘,手上拿着锄头,肩上还搁着一条毛巾,神情雀跃,“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你怎么回事,布莱克?”我被他的这身行头惊呆了。

      “还能有什么事?”他摇摇头,学着麦格教授发怒时抑扬顿挫的腔调,“布莱克!义务劳动!一星期!”

      我一看到他就心情沉重,不留痕迹地退开。“那你加油吧。”

      “你怎么了,帕利,”他拿着锄头绕到我面前,表情傻不愣登的,“你怎么不高兴呢?”

      我垂下眼睛。“我没有不高兴。”

      他低下头打量我一眼,问。“那你怎么不笑呢?”

      我尽力扯动嘴角,但我猜可能我还是失败了。

      他自顾自地指出。“帕利,那不算笑。”

      我侧过脸。“首先,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笑?”

      “所以你不高兴,”他得出结论,“跟我去找海格吧。”

      我不由得出声提醒他。“我以为你在义务劳动。”

      “哎呀,在海格这里没什么关系,”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了一个小木屋附近,“海格!海格!”

      “西里斯,怎么了?你又把栅栏弄塌了?”一个巨大的乱蓬蓬的脑袋冒了出来。

      “才没。”西里斯大笑一声,“我带朋友来玩,”他示意我向前一步,“海格,这是帕利。”

      事已至此,我只好朝半巨人林场守卫伸出手。“您好,先生。我是科洛弗·帕利。”

      “很高兴认识你,帕利,西里斯的朋友是吧?”海格的握手非常有力,笑起来更像是仿佛要触发一场地震,“跟他一起玩吧。哦不,他要义务劳动。你负责玩就行了,你是客人。”

      我转向布莱克。“你要做什么义务劳动?”

      “除草……就像这样。”他跑到旁边的草地上演示了一下,把带着花穗的杂草铲了出来,随意地丢在旁边已经半满的篮子里。

      “看来你做得很好。”这句话是真的。

      “当然,”他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指了一个位置对我说,“你看那边,海格放了一个花栏。”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所谓的花栏就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盆栽,艳丽的颜色喧嚣地攻占了黑色的铁架。我跟着他走到花栏面前,不自觉地把手放到空中,一朵红色的花漂浮起来,开在掌心上空。

      “我第一次见到莉莉的时候,就和她在空地上玩这个。”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霍格沃茨。”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这种事告诉他。可能是我藏了太多秘密,话要从我的嘴里溢出来了。

      “伊万斯?你们以前就认识啊,”他恍然,“难怪她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救过我,所以我也想要救她,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好的,布莱克,首先我们先来商量一个问题,请问你觉得怎么样?这个问题叫做“我希望你最好不要把该死的保密人换给你的朋友彼得·佩迪鲁,因为他会坑死所有人”。这些话飞快地从我的脑海里蹦了出来,然后我选择把任何可能想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朝他微微点头。

      “是的。我以前就认识莉莉。”

      他低头打量我,像是观察鸟巢里的幼鸟。“你还是不高兴吗?”

      是的。你答对了。格兰芬多加十分。“也没有?我感觉我没有不高兴。”

      “但你看上去不高兴,”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像是要验证自己的结论,“你很少笑。”

      “抱歉,”我清了清嗓子,纯粹是因为话说得太多,手指徒劳地抓了抓袖子,“那么难以讨好。”

      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他的厚待,我该表现得更领情一点。

      “你道歉干什么?”他随手抄起一盆花看了看又放下,“你喜欢花吗?待会儿可以问海格拿一盆回去。”

      我一惊。“海格允许吗?”

      “当然允许了,我跟他可熟了,你不信吗?”他回头朝木屋的方向大喊,“海格,我要送帕利一盆花!”

      木屋里迅速传来海格洪亮的声音。“知道了,自己拿吧!”

      “你看,”他洋洋得意,比划了一下整个花栏,“你要什么?”

      我把花栏巡视一番,我的药草学成绩相当一般,挑不出好坏来。“你选吧?既然是你送。”

      他左看看右看看。“我觉得这盆好,”他端起一个花盆递过来,“来,送你。”

      “谢谢。”我接过一看,有点后悔放弃选择权,因为他挑了在我看来最丑的一盆。玫红色的喇叭花开得喜气洋洋,还零星地夹杂着几朵紫色和黄色的,都有茶碟那么大,碧绿的叶子一衬,视觉冲击感极其强烈,土得像是直接从地里挖出来似的。

      他有审美吗?或者,他的审美比较极端?我不禁疑惑。一个人如果真的出身名门,从小到大都接触赏心悦目的奇珍异宝,怎么能轻而易举地选出最丑的那一盆花送人呢?我仔仔细细地对他的表情观察片刻,确保他真心实意地认为,这一盆花是花栏里最好看的。

      哦。可能这也是一种天赋。

      他骄傲极了。“你觉得它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什么颜色的都有。”

      丑得我都怜爱了。“是的。特别好看。”

      “那你高兴了吗?”他似乎决定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啊,你看你看——你笑了。”

      “……谢谢你,布莱克。你是个好人。”

      结果就是,我捧着一盆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喇叭花回到城堡。

      我没把喇叭花交给阿方索,纯粹是觉得他看不上这个,就像让大学教授去教七岁的小孩怎么识字一样不搭。但我又不知道能怎么处理,只好把花盆搬在寝室里养起来。其实我不太会照料植物,但出于人道主义,只能稍微上点心,按照我查到的书上所说的,每天两次少量浇水,把它搬到日照充足的窗前。

      那盆花开了很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Episode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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