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慕凉决

42、收敛

　　宋裕新：“……”
　　“我就当是你对我的夸奖。”
　　说完，宋裕新伸手去肖绪的耳垂，挑逗似的，“要不你也去打个耳洞，绝对比我还骚。”
　　肖绪直接站起来往客房走，“不打。”
　　关门声传来。
　　宋裕新低头笑，甚至笑出了声，他起身往卫生间走，两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恋的毛病又犯了，“真帅。”

　　肖绪躺在床上，双手压在脑袋下，看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涣散，始终无法聚焦。
　　喝了酒会莫名的燥热，墙上的空调呼呼的吹着冷气，那股燥热久久没有消散，肖绪伸手扯了扯领口，抬脚踢掉盖在身上的空调被。
　　他是属于喝了酒更难以入睡的类型，今晚又喝得有些不上不下，算醉也不算醉。
　　肖绪伸手拿起手机看，上下滑动刷新，他看到的朋友圈便是宋裕新发的，时间是五分钟前。
　　文案：肖乖乖送的礼物。
　　配图是他的一张侧脸照。
　　肖绪点开图片看，侧脸线条流畅，拍照角度很奇特，却丝毫挡不住某人的骚气，重点就是那颗耳钉。
　　肖绪刚要往下滑，宋裕新那条朋友圈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照例是那几个中二少年的吹捧。
　　文兄：“这就要溢出屏幕的骚气啊！”
　　叶森涛本来快要睡着了，突然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拿起手机一看朋友圈，果然有重头戏：“新爷，你本来就骚里骚气的，能不能收敛点，都要成【骚鸭】了。”
　　杨豆豆：“哈哈哈 ，【骚鸭？】笑死我了。”
　　宋裕新：“你再废话，等着小黑屋伺候。”
　　叶森涛酒后壮胆，什么话都敢说，“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骚鸭！】”
　　尤小升：“绪哥也真是的，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了个耳钉。”
　　肖绪手指敲着键盘回复：“你在教我做事？”
　　肖绪从来不会在评论区出现，他最多也就是路过点个赞，表示自己看过，他一出现，下面都安静了很多，不再刷屏。
　　尤小升灰溜溜的认怂，“我睡觉。”
　　宋裕新刚洗澡出来，脖子上还挂着毛巾，他抬手擦了擦头发，看到肖绪在评论区里的回复，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敲着键盘炫耀：“有肖乖乖撑腰就是好。”
　　其他人：“……”

　　身上黏得难受，肖绪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估摸着宋裕新已经洗漱好，他起身想去洗澡。
　　肖绪坐在床边，刚要往外走，枕边的手机传来轻微的声响，屏幕亮了起来，他低头去看，是宋裕新发来的消息。
　　肖绪拿起手机打开看，屏幕上的光反射在他脸上，是一条群邀请消息。
　　他没多想，点了同意进群，进去了才知道，这是308的宿舍群。
　　群名：清北不行，来个复旦也行。
　　这二货又充满自信的名字，不用想都能知道是宋裕新起的。
　　肖绪的宿舍只有他，自然没有宿舍群。
　　是要规规矩矩的打字说哈喽，还是发个表情包，肖绪心想着，还没能做决定，其他三人已经在热烈欢迎。
　　文兄：“欢迎绪哥大驾光临，从此大家就是一家人。”
　　尤小升：“308和310也可以合为一个宿舍。”
　　杨豆豆：“欢迎欢迎【鼓掌鼓掌】。”
　　宋裕新倒是没有发欢迎进群的消息，安静得有些异常。
　　肖绪还没能从他们三人热烈的欢迎中缓过来，右眼皮猛的一跳，莫名的有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群里惊现了宋裕新的自拍照，不只一张，一连刷下来，全是宋裕新的照片，不一样的角度，不一样的表情，少则九宫格，多则快二十张。
　　虽然发了照片，但宋裕新求夸的急切已经冲出了屏幕，“怎么样？你新爷我帅不帅？这耳钉和我简直绝配。”
　　杨豆豆默默的发了一句，“刷屏小王子。”
　　尤小升：“发了朋友圈还嫌不够，在群里也要祸害我们。”
　　文兄：“简直闪瞎了我的眼，我睡了，你慢慢自恋吧。”
　　宋裕新躺在床上，“别睡，夸我我就发红包。”
　　现在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自费求夸，也就宋裕新这不正常的脑子需要这不普通的需要。
　　也不管发红包是否真实，他们的吹捧张口就来。
　　文兄：“宋裕小新，英俊潇洒。”
　　尤小升：“宋裕小新，风流倜傥。”
　　杨豆豆：“宋裕小新，气宇不凡。”
　　“……”
　　然后便像接龙似的，他们你一言我一句，这样的吹捧足足刷了好几分钟的屏，把宋裕新的自恋的吹上了天。
　　肖绪手里拿着手机，低头笑，真是服了这帮人。
　　宋裕新把枕头立在床头，肩膀慵懒的靠在枕头上，心情好到脚都在左右晃，捧着手机，“你们的夸奖，我收下了。”
　　说完，他点开发红包的界面，在发五十元还是二十元的红包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心一狠，那个红包终于发了出去。
　　尤小升抢得最快，也是最不满的那一个，“什么鬼，八毛钱，我夸了你这么久，就值八毛钱？欺骗我感情！”
　　其他人抢到的也都是一元起步，就宋裕新自己抢到了两元钱，大家的愤怒已经冲出了屏幕。
　　文兄：“才这点钱，玩我呢。”
　　杨豆豆：“一块钱，新爷小气了啊。”
　　在这抱怨肆起的氛围中，肖绪突然说话了。
　　“宋裕小新，玉树临风。”
　　气急了的抱怨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在此刻显得格格不入。
　　宋裕新的自信又飞了起来，“谢谢肖乖乖的夸奖，我还有几张图没发出来，你们再帮我看看，然后你们再按照刚才夸赞的模式，再夸一次，肖乖乖记得跟上队伍。”
　　其他人：“……”
　　就在宋裕新低头寻找自拍照的时候，还没能发出去，手机屏幕突然显示：你已被群主踢出“清北不行，来个复旦也行”群聊。
　　宋裕新：“……”
　　这帮狗崽子。
　　群主正是一班之长——尤小升同学。
　　尤小升：“浪费我的时间。”
　　文兄：“大婶威武【鼓掌鼓掌】。”
　　杨豆豆：“大婶明智【鼓掌鼓掌】。”
　　肖绪平时是对宋裕新最无情的那一个，看到他吃瘪，突然想替他说说话，他躺在床上发消息，“他只是今晚喝多了……”
　　肖绪话还没说完，然后，他的手机屏幕上也出现了这么一条信息：你已被群主踢出“清北不行，来个复旦也行”群聊。
　　肖绪：“……”
　　被无情提出群的两位，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宋裕新：“我俩是被排挤了吗？”
　　肖绪：“是你被排挤。”
　　……

　　放假第三天，肖绪从一阵喇叭声中醒来。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目光恍惚，始终无法聚焦。
　　刷题的途中眼皮有些重，他便趴在桌上睡着，作业被压得有些皱，肖绪抬手动了动，手腕后知后觉的发麻，肖绪缓了一会儿。
　　放假几天，肖绪基本上都是待在家里刷题，刷久了觉得无聊，也会跟着李维科出去打球。
　　老师布置的试题的并不难，肖绪在第一天便把所有的作业都写完了，现在正在写的是下学期的模拟题，对他来说，自学这些并不难。
　　肖绪渐渐回过神来，一边搁着的手机传来轻微的动静，他拿起一看，是宋裕新的消息。
　　“在干嘛？”
　　肖绪手指敲着键盘，“没干嘛。”
　　那边久久没有传来回复，肖绪垂眼看了看自己回复的那三个字，第一次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没有温度。
　　肖绪缩了缩手指，又敲下两个字，“你呢？”
　　宋裕新听着视频里英语教学的声音，抬眼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外国老头，若无其事的打字，“刚睡醒。”
　　肖绪拿着手机站起来，往楼下走，停在冰箱前，打开拿了瓶水，开了盖仰头就往喉咙里灌，冰凉从嘴里一直延续到喉咙，他清醒了很多。
　　肖绪断断续续又喝了几口，才把瓶子放在一边的台上，斜靠在冰箱上回复宋裕新的信息，“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去玩？”
　　宋裕新按下电脑的空格键，英语讲解的声音戛然而止，画面定格在老头微妙的表情上，有些喜感，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肖绪：“你问问舒炎。”

　　舒炎在准备睡午觉的时候，收到了宋裕新的信息。
　　宋裕新：“想去哪玩？”
　　舒炎给出的答案很明确，“游乐场。”

　　肖绪等到舒炎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整。
　　今天的太阳不算大，保留了些情面，渐渐入秋，街道上过往的行人，有些人已经穿起了长T恤。
　　宁城的天空依旧湛蓝，风中照旧掺杂着几丝烦闷。
　　秋风过耳，鼻尖有淡淡的桂花香掠过。
　　车流穿梭，鸣笛声不停的响在耳边。
　　斑马线旁，肖绪倚靠在路边的路灯杆上，长睫微垂，细白的耳机线挂在胸前，一直延续到耳边，英语听力不停的响。
　　他似乎出神了很久，目光始终定格在脚边的那颗小石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还算是热的，舒炎从转角处走出来的时候，额头已经侵出了点点汗水，水珠顺着太阳穴一直往下滑，她抬手擦了擦。
　　舒炎站在马路边，转头的瞬间就看到马路对面路灯下的肖绪。
　　路边的大榕树枝繁叶茂，枝丫疯狂在空中延伸，有几片叶子触到路灯杆，在那片小小的空地，落下阴影。
　　少年眉眼低垂着，单手插兜，长腿微屈着，裤脚的布料和路灯杆将触未触，似乎是等的有些久，肖绪抬手调了调耳机，从口袋里拿出烟，还没能点上。
　　忽地，一阵紧促的脚步声。
　　颈边带过一缕风。
　　肖绪下意识抬眼。
　　不远处的绿灯亮起，三三两两的路人插肩而过，舒炎抬脚，步伐不紧不慢的走过斑马线。
　　她站定在肖绪面前，还没开口说话。
　　肖绪拿烟的动作顿了顿，把烟放回口袋里，扯下耳机。
　　舒炎转头四处看了看周边的景色，张嘴说：“宋裕新还没到？”
　　肖绪身体站直，长长的舒了口气，“还没。”
　　小姑娘动作慢点肖绪能理解，可宋裕新这个戏精爷们动作慢就不能理解了。
　　事实证明，不能在背后偷说别人的坏话。
　　说曹操曹操到，宋裕新正好从地铁口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杯奶茶，嬉笑着赔礼，“久等了两位。”
　　肖绪看到宋裕新的瞬间就注意到，这人今天还戴着送给他的耳钉，黑色耳钉挂在宋裕新小巧的耳朵上，随着他的动作晃了又晃。
　　舒炎忍不住嫌弃，“真骚包。”
　　宋裕新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抬手摸了摸耳朵，“你羡慕了就说，我又不嘲笑你。”
　　宋裕新颠倒是非的本领依旧过人，舒炎白了他一眼。
　　说到耳钉，宋裕新下意识去看肖绪的耳朵，净白的耳垂有细细小小的绒毛，他还是没能放弃内心的想法，对肖绪说：“你要不也去打个耳洞？”
　　肖绪下意识皱眉，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去。”
　　但舒炎觉得很新鲜，虽然肖绪平时顶着校霸的名头，规规矩矩的蓝色校服往身上 一穿，不去看他那张板着的脸，不去理会他散发出来的戾气，还能算是好学生一枚。
　　舒炎挑了挑眉，坏心眼的笑了出来，“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宋裕新就像是找到了共鸣，赞同她的说法，“小炎子，有眼光。”
　　两人的对话实在没营养，肖绪直接转头走人。
　　一看某人要跑，宋裕新和舒炎眼神交汇，左右拦截，把肖绪拉了回来。

　　半小时后，他们走进了一家专门打耳钉的店面。
　　店里很小，没什么装饰品，墙面刷得很白。
　　宋裕新一走进去就热络的打招呼，“阿泽，好久不见。”
　　台前坐着的男人闻声抬起头，停下手上的动作，眉眼舒展，笑了出来，“新爷。”
　　宋裕新到哪都能交上朋友，肖绪一点都不意外，他站在宋裕新身后，没有说话。
　　宋裕新目光往身后示意，“这是肖绪，他来打耳洞。”
　　打的过程并不久，消毒加上打洞，几分钟便结束了。
　　三人走出店面的时候，阳光直直的照射下来，有些刺眼，肖绪眯了眯眼睛。
　　宋裕新和舒炎的目光也一直没从肖绪的耳朵上移开。
　　肖绪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他抬脚走，又停下。
　　身边的两人如机械一般，重复着俩人的动作。
　　肖绪叹了口气，伸手弹了弹宋裕新的额头，“你俩看够了没有？”
　　他没有用力，指尖如羽毛般轻轻从宋裕新的皮肤飘过，触感温热，宋裕新顿了顿，皮肤上残留的热意，如这映射下来的阳光一般，灼烧着他的意识。
　　舒炎的动作本来还在肖绪的耳朵上，被他整了这么一出，白眼已经忍不住翻了出来，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跟着他们出来玩，明知道他们之间的氛围不简单。
　　此时，舒炎觉得，她没有再继续留着的必要了。

作者有话说

　　舒炎：那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