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异能存在》阿獸

3、三

　　杨九郎坐在酒吧里，正在怀疑人生。

　　旁边栾云平眯着眼睛喝着酒，看着舞池带着笑，很是怡然自得；不远处，烧饼正和一个戴着眼镜模样乖巧的男生蹦迪，两个人面对面扭得那叫一个开心；孟鹤堂一个人缩在卡座的小角落里，手里拿着好几杯五颜六色的酒，在那儿倒来倒去地不知道勾兑些什么东西。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噢，对了，好像最先开始是烧饼那个混蛋把我们扽过来的，说是谢金李鹤东一伙儿有可能会在这里露头，叫来调查来着。然后呢？这个混蛋就这样撇下弟兄们自己跑去快活了？留下三个人傻子一样在这儿大眼瞪小眼？

　　哦，不，身边那两个看起来十分适应环境，真正的傻子只有他一个。

　　“欸，不是我说，”杨九郎转向一旁瘫在沙发上眯着眼的栾云平，“你怎么这么熟练啊？来过？”

　　“什么？”栾云平侧耳过去，“我听不见！”

　　“我！说！你！怎！么！这！么！熟！练！”酒吧的嗨乐放得很大声，杨九郎几乎是扯着嗓子在讲话，“你来过这儿啊？”

　　“没来过啊！”栾云平喊回去，“我没戴眼镜，看不清！只能坐着喝闷酒！这会儿子还有点儿上头，晕！”

　　“那内个货呢？”杨九郎把孟鹤堂一指，“他也近视？”

　　“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栾云平一笑，“逮啥霍霍啥，孟霍霍堂不是白叫的！”

　　杨九郎坐了回去，也学着栾云平的样子摊在沙发上，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他现在急需一个凭空出现的天使来拯救他弱小可怜瑟瑟发抖的灵魂。

　　“哟，在这儿坐着呢哈？”

　　再睁开眼时，面前已经站了两个人。烧饼那把破锣嗓子威力很大，就连嗨乐喧天也没能盖住它。杨九郎抬眼，果不其然见到他一张笑嘻嘻的脸，旁边还跟着刚才那个和他共舞的戴眼镜的男生。

　　“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小四曹鹤阳。”

　　“你别瞎说，谁是你男朋友。”被叫做小四的男生和杨九郎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回头就开始跟烧饼絮絮叨叨，“你说说，你都追了我多久了，做的事有一件让我开心的吗？有吗？你别不服，来，咱先说说前年生日送白蜡烛这事儿，你是觉得我活得不够短才整这么一出的吗？你别跟我争，摆成心形也没用。然后是情人节送掉色蓝色妖姬的事儿……”

　　见曹鹤阳要长篇大论地说下去，烧饼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腕子，拽着人就往舞池走，还不忘回过头来叮嘱三人。“你们仨好好玩儿，别客气！看上谁跟哥说，这儿哥的地盘，哥给你做主！”

　　得了吧，你连一个小四都搞不定，还做主呢。

　　杨九郎又闭上了眼睛，盼望着天使的出现，同时诚心诚意地祈求上帝，再睁开眼时，千万不要让他再看见烧饼那条疯狗了。这天使他嫌弃，他不要。

　　“你一个人吗？”

　　这次的声音和上次不同，清透亮堂，好听得紧，简直要把烧饼得嗓音比到地里去。杨九郎睁开眼。这次站在他面前的只有瘦瘦高高一个人。

　　说实话，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杨九郎是愣的——他不是那种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的色坯子，但扪心自问，他是真的，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或者说，这样好看的男孩子。身形自是不用说的，最可叹的是那气质，水莲一样婷婷，广玉兰一般高洁，又像一枝梅花，在浓沉沉的夜中散出丝丝幽美的、清甜的、勾人的香味来。他知道将男孩子比作花是很不恰当的，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更好更贴切的词句来形容面前这个人了。

　　“哎，问你话呢！”

　　见杨九郎不语，那人又问了一句。

　　“啊啊是！啊不是！”杨九郎被他问得一激灵，本能地答了是，后又想起身边两个来，连忙改口，“我不是一个人！”

　　“你这人好有意思，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一块饼不成？”那人在杨九郎身边坐下，向他伸出手来；后者则忙不迭地往旁边挪，也不知道是在给他让座，还是想拼命拉开距离，“我叫张云雷，认识一下？”

　　“杨九郎。”杨九郎把手伸过去握了握，又指了指旁边的栾云平和孟鹤堂，解释道，“我和朋友来的。”

　　“这样啊。”张云雷一打响指招来服务生，“两杯马天尼。”

　　“谢谢。”看着服务生写下单子走远，杨九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执行公务的，“啊，那个，我不喝酒。”

　　“不早说。”服务生很快端了两杯通透的酒液过来，张云雷拿了一杯，又将另一杯递给杨九郎，“点都点了，好歹喝点儿？”

　　“不了，我真不喝。”杨九郎摆了摆手，又把旁边的栾云平一指，苦笑着向张云雷道，“你看，这家伙喝成这个样，我再喝了，一会儿谁送他回去啊。”

　　“唔，这倒也是。”张云雷说着，将酒杯举到唇边，抿了一口，“那这杯酒可得你自己掏钱。”

　　“行，我这杯我自己掏钱。”偷偷摸摸、目不转睛地，杨九郎就这么眼瞧着张云雷的唇沾上澄黄的酒汁，然后很快地咽下，又露出俏皮的舌尖微微一勾，抹得一嘴湿亮，“我请你也没问题。”

　　“嚯，冤大头啊？你可真大方。”

　　张云雷笑得眯了眼，眼尾向上挑，挑得杨九郎浑身一个激灵。

　　自古男儿羞说娈，只因媚骨天成风流态，远胜裙钗。

　　杨九郎意识到总盯着人家不太妥当，一面却忍不住又要偷眼看他。

　　“这不是看你有缘嘛。”

　　“确实。”张云雷把酒杯放回桌上，笑意盈盈地盯着杨九郎看，“就是这么有缘，整好你们来这玩儿，整好我今儿提早下班，整好你就坐在这儿，整好我就一眼看见你了。”

　　“下班？”杨九郎把张云雷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唱歌的？”

　　“小眼巴叉的，看不出，眼神倒很好使。”张云雷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是看我没穿服务生的衣服？”

　　“我猜的。”杨九郎摸了摸鼻子，“你嗓音很好听。”

　　这当然是假话。现场那么吵，之前栾云平就跟他隔了一米多远，说话都得用吼，哪里还能听见人的唱歌声呢！——再说了，也不会有人傻到去和蹦迪专用嗨乐比分贝拼音量，对吧？张云雷的身份，杨九郎还真是通过着装看出来的；只是他不太想暴露自己，无论是作为警察，还是作为异能者。

　　“嚯，耳朵不错啊。”

　　张云雷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却是没说，只往杨九郎那儿看了一回。杨九郎没料到身边的人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下意识地规规矩矩正姿坐好，盯着地板发呆。

　　“九郎，你的朋友好像在叫你。”

　　“啊？”杨九郎转身往角落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孟鹤堂坐得两米开外，正呲牙咧嘴地在和他说些什么，但听不清声音，只看着嘴在动，“你等我一下，我过去看看。”

　　“九郎，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见杨九郎向自己走过来，孟鹤堂把旁边的栾云平一指，“刚给高老师打过电话了，他今天有联谊活动走不开，拜托我送栾哥回去。”

　　“行，路上注意安全啊，到家给我消息。”见栾云平已经靠着沙发睡过去了，杨九郎也没多想，干脆就给了放行，“烧饼那边回头我去和他说，你俩先走吧。”

　　“那我们先走了。”

　　目送孟鹤堂架着栾云平离开，杨九郎正要再回去找张云雷，一转身却差点撞上他，“嗬！吓我一跳！”

　　“怎么？”张云雷依旧是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不中听，“朋友抛弃你了？”

　　“哪儿呢！喝多啦，先回去了。”杨九郎也不与他计较，干脆就在之前孟鹤堂的位置坐下，“你呢？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这不是怕你要帮忙嘛，就过来看看。”张云雷依旧贴着杨九郎坐下，“哎，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提到工作，杨九郎本能地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问问，权当交朋友呗。”张云雷把嘴一撅，“这么戒备干嘛？我就问问工作，还能把你怎么着了不成？”

　　“嗨！我这不也是好奇嘛，很少有人初次见面就这么问的。”看张云雷皱着眉头撅着嘴，一派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样，杨九郎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想要逗逗他，“你这交朋友方式挺奇特的啊。”

　　“嗨嗨嗨，这话我怎么听着意思不对啊？”张云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两下，赌气一般塞到杨九郎手上，“你要不信，咱俩加个微信啊。”

　　“你该不会是要给我推销茶叶吧？”说是这么说，杨九郎还是很自然地扫了码，又把手机递还回去，“先说好，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啊，我可不是贴心树洞。”

　　“那日常问候行吗？”张云雷饶有兴味地看着杨九郎，“比如早安晚安什么的。”

　　“可以，但没必要。”

　　“得嘞。”张云雷也不再和杨九郎言语，兀自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把微信好友列表从头滑到尾，再从尾滑到头。

　　“别看了，我个人信息都乱填的。”聊得久了，杨九郎也有些口渴，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饮料，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我——呃！”

　　“怎么了？”张云雷听声音不对，急忙忙转头，正对上杨九郎一张生不如死的脸，“你喝啥了你？”伸手去给他顺气拍背。

　　“操！”杨九郎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勉强缓过来一点，“我要……杀了……孟鹤堂……”

　　“孟鹤堂？刚坐角落那个？”张云雷拿过桌上的杯子，闻了闻，“我去！这什么玩意儿？生化武器吗！”

　　“不仅难喝……还tm上头……”杨九郎眉头一皱，觉得事态并不乐观，“不好，我要……”

　　“要什么？你别吓我！”张云雷很慌张，“九郎？九郎？？”

　　杨九郎两眼一闭往后一靠，彻底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杨九郎是在酒店醒过来的，身边同床共枕地躺着就穿了一条内裤的张云雷。在花五分钟时间回忆昨晚无果后，他果断选择先给烧饼发个消息，顺带附上自己的“床照”。

　　一只九萌萌：饼子！

　　一只九萌萌：我好像酒后乱性了！

　　一只九萌萌：怎么办！

　　一只九萌萌：[图片]

　　很快，烧饼那边便有了回复。

　　主食男神：杨九郎你完蛋了

　　主食男神：你床。上那个

　　主食男神：是我师父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