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乃由

12、Chapter 12

　　她追着陆朝坐到沙发里，炒饭被放在桌上，陆朝神情冷漠。她有些不安，坐下，很久，她突然皱起脸说：“饭不好吃。”

　　陆朝侧脸，抬眉，他的双手交叠在大腿上，握得很紧。

　　乔粥知道这个动作，他在生气，深沉的气。

　　他气什么？气她扔掉那张房卡？气那盘炒饭？气自己？

　　乔粥咬住舌尖，唇齿间还残留着烟草味，和她的烟不一样，这个烟很浓，很烈，像罂栗，让她还想用第二支压抑自己的情绪。

　　“乔粥。”陆朝叫她。

　　自从认识杜妍后见到他以来，他第一次叫她，他从不叫她的名字，让她差点以为陆朝是真忘记自己了。

　　“你想做什么？”陆朝问她。

　　做你。

　　两个字缠绕在舌尖，乔粥吞下它。

　　沉默十秒，陆朝又说：“给你五分钟，好好想，想清楚。”

　　乔粥抿嘴，指着他的手腕说：“把表给我，我数着时间慢慢想，想好了还你。”

　　陆朝皱了眉头，脸色变得阴沉，眸子又深又暗，乔粥却不管，直接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解开里面衬衣袖扣，褪下手表，温热的，和他一样。

　　发丝间的奶香味从鼻尖擦过又滑走，陆朝紧了紧手指忍住没有一把抓上去，最后深吸一口气，松开交叠的手，扣上纽扣走人。

　　手里的腕表一针一针地走动，和她脚上高跟鞋是一样的颜色。

　　乔粥握住它，看他周旋在人堆里，侃侃而谈。

　　一个火红的身体扑过来，乔粥快速往旁边挪，杜妍喘着气坐到她身边，用手扇着风，急促的喘气问：“听说陆朝带你进来的？”

　　“嗯。”

　　“接触了几次感觉怎么样？”

　　“性冷淡。”

　　“能下手不？”

　　乔粥沉默三秒钟，“直接点应该能成。”

　　杜妍果真亮起了双眼，一把拽过乔粥，突然变得极其认真，很认真的说：“乔粥，我很喜欢你，我也爱陆朝。”

　　“谢谢你，粥粥。”杜妍起身，向陆朝走过去，七彩的发尾在空中扫出一道彩霞。

　　她站在陆朝身边说话，一直笑，陆朝也笑，周围的人跟着笑，然后江子扬和张柔走过去，他们围成一个三角形，一起说说笑笑。

　　乔粥突然想起在哪里看见过一句话——三角形在图形中是最稳定的，而在当代人际关系中最不稳定。

　　连Zero也赞同过这句话，以亲身经历去赞同。

　　他们拥簇着陆朝往这边走来，杜妍拉着张柔坐下，对乔粥介绍道：“我闺蜜，张柔。”

　　一个柔柔弱弱，一个暴暴躁躁，缝补得完美无缺。

　　乔粥静静听他们说今年时装秀的事，原来江子扬是模特。家里有钱进娱乐圈玩玩的人大有人在，典型的上头有人家里有钱，出来玩就是图个乐趣，就像张柔，签在陆朝公司，小小的艺人，名气不高，一两年才接一部小电视剧，抱着江子扬的大腿恩恩爱爱。

　　抱大腿，乔粥去看陆朝的腿，笔直。陆朝小时候很瘦，长大了，清瘦，却很有力，稳健。

　　手肘被杜妍撞了一下，她回神疑惑地看她。

　　“平时怎么约你都不出来，今天怎么想着来？”杜妍问她。

　　“工作。”

　　“哈哈哈哈哈，我忘了我们粥粥的工作是狗仔，哈哈哈哈哈，想找谁的新闻，告诉姐姐，姐带你去！”

　　杜妍的声音时大时小，狗仔两个字瞬间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乔粥扯扯嘴唇，狗仔，她是狗仔，她今天的任务还没有落实，不落实明天可怎么交差啊！

　　其实她对黄莉芝说什么找大新闻，什么比陆洋还值钱的新闻，纯粹就是混个假好光明正大的来看看陆朝。

　　她好不容易回来，好不容易见到陆朝，怎么可能就轻易放走他。

　　她能回来能答应乔贾，说直接点就是冲着陆朝回来的。

　　上次医院一事也是自己邪门火大，谁叫陆朝说话不中听，明明她都被砸脑袋生病了还不肯说好听的话。

　　视线落在张柔身上，名气太小，又落到江子扬身上，周阿姨的儿子，不行。她想起那个风骚的女人，已经正面刚过了，不行。视线滑在陆朝身上，这个价值最大，花边新闻，绯闻，写他和谁？怎么来写？

　　她突然想起冰激凌，连忙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找出冰激凌的聊天框。

　　乔粥：写篇报道。

　　“叮。”手机传来消息的声响，陆朝余光瞟见埋头看手机的乔粥，停了说话，摸出手机不动声色地摁下静音键，握在手里。

　　江子扬看着，打趣他：“哟，万年光棍找小情人了？”

　　乔粥闻言抬头，陆朝的笑扎进眼里，那是和刚才周旋时不一样的笑，是真心实意的笑。

　　“来真的？”江子扬震惊的问他。

　　乔粥等，等他的话，耳里静，很静，静得只能钻进他的声音。

　　陆朝却没有说话，抬眸对上乔粥的眼睛，抿着唇，神情淡淡，然后转头对江子扬说：“我出去打个电话。”说着调出拨号键往外走。

　　乔粥扣住手机，冷淡地低头。

　　乔粥：写陆朝的绯闻！

　　冰激凌：资料。

　　乔粥：他睡自己公司的艺人！不睡就不让出道！还买幼女！

　　冰激凌：……

　　冰激凌：证据？

　　乔粥：绯闻还要证据？编呀你！现在就写！给我编！狠狠地写！写到让他跪着叫我爸爸！

　　冰激凌：……

　　冰激凌：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乔粥：他性骚扰我。

　　冰激凌：……

　　冰激凌：几时？

　　乔粥：刚才！

　　冰激凌：抱歉，这篇报道不写。

　　乔粥：十万！

　　乔粥：五十万！

　　乔粥：一百万！

　　再没有消息过来，乔粥握着手机，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身边杜妍和张柔聊得格外欢乐，江子扬坐过来，问她：“好久有空，来我家吃个饭。”

　　乔粥关掉手机抬头，一脸冰冷，江子扬忙解释：“妈妈听说你回来了，想见见你。”

　　“留个电话，有空联系。”乔粥说。

　　江子扬递过手机给她，乔粥正要接过，手里的手机震动，她垂下头看消息。

　　冰激凌：华庭酒店705，你想要的绯闻会实现。

　　乔粥嗤笑一声，删掉聊天框，关闭手机。她接过江子扬的手机输入电话号码，陆朝从外面走进来的身影一顿，然后坐到江子扬旁边。

　　“柔柔！你怎么了？头又疼了？”身边传来杜妍的惊叫，乔粥回头看见张柔一脸惨白，虚弱地靠在杜妍身上，叫江子扬。

　　江子扬没动。

　　“子扬……呕……”张柔突然弯身吐起来，杜妍替她拍着背，乔粥转头看江子扬，他扯扯嘴想说什么，最后一步跨过去拦腰抱起往外面走。

　　乔粥低头看手机，号码输到最后三位数，她全部删掉，将手机递给陆朝，说：“江子扬的，你还给他。”

　　杜妍突然凑过来，问她：“你打算写江子扬？别吧，咱们换一个，你写江子扬的话，柔柔会生气，柔柔从小身体不好，你别让她难过。咱们换其他人。”

　　“换陆朝怎么样？”乔粥转头盯着她。

　　“可以啊可以啊，写我和陆朝。”

　　“你名气太小。”

　　杜妍一下子扑过来打她，边打边骂：“姐姐几千万粉丝还小？乔粥你眼瞎是不？”

　　乔粥立马往陆朝那边躲，起身太快，胸口擦在他脸上，手撑住他的腿上翻身过去，连忙推着陆朝去拦住，果然，杜妍立马停下发疯，隔着陆朝狠狠瞪她。

　　陆朝脸色很不好，沉重，他抬手将搭在肩膀上的手像拂苍蝇一样地拂下去，然后站起身理好被乔粥扯皱的领口，看也不看两人一眼，跨过乔粥走出去。

　　杜妍和乔粥互望两尴尬。

　　“脾气很大。”乔粥状似无意的说。

　　杜妍挪过去，两人又一起坐好。

　　外面走来一个虚胖的男人，杜妍认识，是个有名气的导演，他同杜妍打过招呼走到乔粥身边坐下，举着酒杯看乔粥笑：“乔小姐来一杯？”

　　“不用。”

　　“冒昧问一句乔小姐芳龄几何？”

　　“十八。”

　　胖导演哈哈一笑：“乔小姐果真有趣，我们剧组最近有一部大制作，正缺个女主角，我看乔小姐很符合，不知乔小姐可感兴趣？”肥胖的手指慢慢爬上乔粥的手背，一直往上。

　　乔粥面无表情。

　　杜妍一手伸过去抓住胖导演的手，笑道：“感谢洪导演看中，可惜粥粥不是圈里人，俗话说术业有专攻，这真是难为她了。”

　　洪导反手握住杜妍的小手摩擦，肉脸笑得像朵菊花，“这有何难，演技可以慢慢磨练，多来几次就成了，不是还有后期嘛。”

　　乔粥垂眸看着交握在她身前的一胖一瘦的手，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淌过，她直接拉起杜妍往外走，身后传来洪导的一声可惜。

　　“我困了，先回去了。”乔粥丢开杜妍，往外面走。

　　杜妍忙追上，“不找新闻了？”

　　“嗯。”

　　“你等等。”

　　乔粥停下回身，杜妍举着手机二十连拍，然后笑着说：“你回去睡，我给你找，明天发给你。”说着低头挑选照片。

　　“杜妍。”乔粥叫她。

　　杜妍抬头。

　　“杜妍，谢谢你。”

　　“嗨！这有啥，不就是个新闻嘛，你回去注意安全啊。”杜妍笑着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

　　乔粥没有再多说什么，挥挥手离开。

　　在门口碰上从外面进来的陆朝，她擦身而过，三步，陆朝叫住她。

　　乔粥狠狠捏了捏握在手里的陆朝的腕表，没有停，继续往外面走，等候的司机开车过来，侍从替她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挽起她略长的裙尾放进车里。

　　高楼大厦，绚丽霓虹灯快速滑过。

　　像古老的记忆，停留在旧时的岁月里，带不走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