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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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啸过后七天，东京都的市民生活渐渐步回正轨。
建筑物留下来的瓦砾、马路上变成废铁的交通工具等等，都在所有市民共同的努力下被清除。只要这些障碍物不在，之后的復原工作便轻鬆多了。城市各处设置了避难所和食物供给区，给那些因为海啸而无家可归的人住着，因此路旁时而能看到营火和聚在旁边聊天的人们。
如果要说海啸带来的只有坏的影响，那也不尽然。市民们因为相同的境遇而更紧密的连在一起，也因为同样的目标而更愿意帮助他人。
奇异的是，恶人的活动也大幅减少了。
绿谷坐在一个倾倒建筑物的石碎堆上，稍作休息。他一面灌着水，一面掏出手机，打开今日的晨间新闻。
‘突如其来的海啸已过七天，东京都的救难工作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多亏各界英雄们的努力，东京都的市民无论有家与否都得到了良好的照顾。我们现在在临时居所的现场，可以看到许多人都面带笑容，勇敢地面对这场天灾。’
焦冻和饭田同样拿着冷水悄悄来到绿谷身后，听着新闻。
‘另一方面，除了失踪的两名英雄，警方在海啸的三天内已证实了东京都所有市民的安全，无人死亡，两百零一人轻伤，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失踪的两名英雄分别为知名声音英雄、电台主持人兼雄英英雄科教师，Present Mic，还有抹消英雄兼雄英英雄科教师，Eraser Head。从麦克的官方动态上来看，两人互为情侣关係已十年有馀。失踪消息发佈以来，麦克的粉丝已在动态版上刷了上万条讯息，盼望两人平安回来。据消息指出，不少粉丝们自行组成了海上救援队，出海寻找两人，目前没有任何收穫。’
八百万和其他人凑过来，默默地听着。
‘今早的晨间新闻就到这裡。’
‘嗯，两位英雄的失踪，真是悲剧啊。不过说起来，在海啸来之前几个星期，有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你是说英雄联盟週刊指名 Eraser Head 就是那隻黑麒麟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参杂着许多不合理、还有合理性极高的地方，导致现在大家对这件事的状态，都处于五里雾中你知道吗？’
‘怎麽说？’
‘合理性高的地方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什麽时间表完全吻合、髮色气质相近、之前他休假的一个星期黑麒麟没有出现等等等等，几乎可以确定，Eraser Head 就是黑麒麟。’
‘那不合理的地方呢？’
‘Eraser Head 住在东京都数年，我们电台的天文爱好者观星也有数十年的经验，为什麽，偏偏在海啸发生前几个星期，他的身份才曝光？还有，如果他的抹消能力是继承自父母，那麽麒麟这个变身能力，究竟是从哪裡来的？就算你说是个性变异好了，到目前为止，所有有变异个性的小孩，从来没有一个保留父母的个性，Eraser Head 难道是异种中的异种？’
‘会不会是隔代遗传？’
‘不是，都彻底查过了。’
‘我们对个性这种东西本身也不是很理解，所以偶尔出个例外也没什麽啊。最重要的是，他在海啸当晚，挡在了第一线，用一道透明的牆阻拦了浪潮整整五分钟。救难人员都异口同声说，那黄金的五分钟，是当晚没有任何人死亡的至要关键。’
‘在表达感谢前，我们是否应该想想，连仪器都侦测不到，为什麽只有他知道海啸要来？’
‘你这就有点无中生有了。’
‘只是个想法。他都能造出通天的牆了，海啸也不是什麽难事吧？说不定是他…’
绿谷猛然关掉新闻，长长地深吸一口气。
焦冻走过来。
“媒体就是喜欢捕风捉影，不用太在意。”
“就是说啊！还有电视台把相泽老师奉为上神，吸引了一大群跟随者，简直就像邪教一样。感觉莫名厉害耶！害我都有点想加入呢。”上鸣电气抬起手机给大家看。
“我不是在意他们说的话。”绿谷低低地说，“不知道老师他们怎麽样了。”
“还能怎麽样，走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现在大概死了吧。”爆豪不屑地哼声，用力将手中的石块配上爆风扔出去，石块撞碎在水泥牆上，砸出一个凹洞。
这还不够解气，爆豪粗暴地踢开脚边的矮凳。
“可恶！”
“别这样，爆豪。”饭田劝解，难得不像以往精神，“相泽老师在的话一定把你吊起来打。”
“他不在而且也不是老师了，管得着我吗！别忘了，是他先弃我们而去！都坚持二十年了，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会有转机，他倒好，只不过遇到一点小挫折，就什麽也没交代清楚跟着那群莫名其妙的人去领那个狗屁天命，我们想帮也帮不到了！”
“你所谓的小挫折指的是淹没整个东京都的大海啸、是相泽老师的角再晚一点就会被折断，还是两位老师都遭天谴不久之后就会天人永隔这件事？抱歉，以你的标准，我实在分不出来。”耳郎冷冷地回应。
“爆豪同学其实只是在气馁吧？那天晚上没帮到什麽忙。”八百万同情地说，然后垂下眼，“我也是。”
气氛一下子沉淀下来，上鸣急忙打圆场，笑呵呵地竖起一根手指，“欧尔麦特也没帮到什麽忙，这样想，心裡负担就不会那麽重了吧？”
“呃…”
绿谷瞄向他身后的身影，上鸣脸一僵，转身。只见提着早餐的欧尔麦特窝在残骸的阴影下，头上乌云笼罩，嘴裡喃喃反复念着‘我没用’、‘我该死’之类的话。
一个第一英雄，这样的景象可是从来没发生过。
众人瞪向上鸣，直到他不好意思地跑去道歉。
绿谷有些好笑地看着同学们，嘴角的笑容却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相泽和麦克老师，最终还是会死在异乡吧。
在成为英雄救了那麽多人之后，还是没办法让天命回心转意，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
他还曾信誓旦旦地和相泽老师说过，只要你想，全宇宙都会帮你。
他究竟还是错了。
在命运面前，他们始终是淼小的。
绿谷出久，或许你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幸运的人而已。
“白雉鸣号！”
十二国之东南外海国舜国，在三十年的漫长等待后，迎来了新的君王。
“一声鸣号，徇王即位！”
东南角偏远的外海国此刻正张灯结綵，全国上下举国欢庆，首都的大道小路都挂上了红色的布条和灯笼，白雉鸣啼后七天内，四处鞭炮不绝，民间团体歌舞不断。当君王和麒麟从蓬山的祥云上下来，空降进皇宫时，街上更是洒满了突然爆出来的彩带亮片。
平民们纷纷攀附到宫牆上，想一睹新君王的风采，都被卫兵们拉下来赶走了。
虽然是匆匆一瞥，但许多人看见了新君王亮黄色的长髮。它被好好的扎成了一个包，用髮簪固定着，身上的黑龙袍雍容华贵，却不难看出他的身形纤细。
一旁有个比他更瘦弱的身影倚着他，看起来根本无法自己走路。那人低着头，黑色的头髮盖着他的脸。
没有人想到那是他们敬爱的麒麟。
因为在市井传说中，他们爱的麒麟，头髮是深沉而有色泽的黑，而且和其他柔弱的麒麟不一样，不仅不怕血，武功还和延王有得一拼。那是他们舜国最大的骄傲。
而那人的头髮不但没有健康的光泽，右侧还有一束死灰的白，身体孱弱。若是没有人扶着他，恐怕一步也走不动。
全民都期待着，新君王和麒麟将他们带上最高峰。
只是，情况却和他们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七天后，首都在良辰吉日举行了登基大典。
骁宗和泰麒带了各种矿产来祝贺，阳子和景麒带着绸缎首饰。延王没有来，只让延麒带了四百九十九箱的金银珠宝来庆贺，自己托病缺席。
大典上，麦克首次以君王的身份亮相。在外头做完宣示后，用恶补学来的君王仪态，庄严肃穆地走过像有一公里长的红地毯。光是走完，就花了五分钟有馀。
走过时，他严肃的表情却不是装出来的。
一想到等会儿相泽要一个人毫无帮助地走这麽长的路，他就心痛的要命。
他一在王位上坐好，司仪便立刻精力充沛地大喊。
“麒麟叩首——”
一个黑影出现在大殿门口。他顿了一下，才费力地迈出第一步。当阳光不再那麽强烈，众人看清楚了他的脸，他们都不禁倒抽一口气。紧接着，是躁动不安的窃窃私语。
“那是…那是失道病吗！”
“我们的徇麒怎麽会失道了！”
“果然还是因为昇山大典时做的无理取闹的宣言吗…”
有如风中残烛的身影吃力地朝王位迈进，几次险些摔倒。
麦克紧抓着扶手，用眼神给相泽支持。要不是延麒在一旁对他猛摇头，他早就冲上去扶住他了。
阳子和泰麒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不禁别过头，泰麒甚至落下了眼泪。骁宗和景麒却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相泽这裡，全身上下如同火在烧一样。
从海啸那天起，王血让身体的温度一点一滴到达了人类绝对无法忍耐的高温。头顶的角无时无刻不在阵痛，在彰显麒麟身份的这个场合裡，阵痛更是突然加剧，他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
但是麦克的那双碧眼支撑着他。
他走上阶梯，来到麦克跟前，鬆口气似的双膝跪地，额头抵上麦克脚尖。
站起来后，他最后的印象，是喜庆的号角、麦克伸出却与他失之毫釐的手，和官员们惊惶的喊叫声。溷乱中，延麒的身影从倾斜的眼角馀光处窜出，泰麒和阳子慌张地紧跟在后。
之后便一片漆黑。
原本该是舜国最值得庆贺的一天，却极少官员感到开心。
“他怎麽样？”
“从那麽高的阶梯上跌下来，没摔断任何东西算是不错了。那些都是小事，怎麽让他降温才是问题。”
“只要天帝不原谅他和新王，说什麽都是白搭。”
麦克推开相泽寝室的门，裡头有十分宽敞，比他们的公寓不知道大到哪裡去，但是窗帘被拉了起来，因此有些阴暗。白泫正坐在床上，让相泽躺在他的怀裡。麦克放下手裡的粥，坐在床沿，摸向相泽的左手，抚摸着对戒。
白泫的身体能够微微释放寒气，对相泽来说，是目前最能够让他感到舒服的地方。饕餮帖已没有以前的大小，像刚出生的猫一样，缩在床尾瑟瑟发抖。盾自在东京都碎成千万片后就没有再显形过，麦克都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延麒和泰麒刚刚试着餵他喝粥，全吐出来了。”白泫对他摇头，把手放在相泽的脸上释出寒气。
“两个星期没吃没喝东西了吧？”麦克收回手，不想让自己的体温影响相泽更多。
“仙人之躯不会死，但是一定很难受。”白泫低头说，“加上王血、断角…，但刚刚他稍微清醒时对我们说，现在听不见天命的声音反而好，让他头一次睡觉不用再惧怕恶梦。”
“是啊…也好…”麦克小小声地应，瞄向相泽的那一束白髮。
在等待领天敕的期间，是失道病折磨相泽最狠的时候，可能和跟蓬山和天帝的距离最短有关。
全天无休，相泽躺在为麒麟准备的寝室，痛苦地挣扎。床单被撕破，枕头被汗和泪浸湿。几度昏迷，几度清醒，不断循环。身体各处都是恐怖的抓伤，最后仙女们不得已只好把他的手绑在床头，但这也没让他少伤害自己多少。
三天后，在蓉可的一声哭叫下，他们惊见相泽右侧中间的一束头髮竟然一夕间变白了。
从来没侍奉过失道麒麟的仙女们全吓坏了，不少人当场瘫软，掩嘴哭泣。
守在相泽身旁三天三夜的麦克只能紧紧抱住他。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