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上官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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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尧思真怒了。
卓家人怕了。
这是太上皇，他讲道理的时候你尚且怕他，他不讲道理，随时可以搞死你。
而且太上皇和皇帝毕竟不同，太上皇是不要面子的！毕竟已经不当皇帝了！
他们只好答应将顾惜君“扶出来”。
顾惜君此刻已经只剩半条命了，她刚被查出怀孕了，便被喂了虎狼药，企图让她一尸两命。大出血给拖死。
她的侍女秋棠想要出门去寻大夫，被卓家的几个老婆子给推了进来。
秋棠哭着叫人。
那老婆子们互相看了一眼，倚着院门笑道：“秋棠姑娘，你也不必叫了，老夫人是必不会叫你家小姐活着出这间屋子的。你不如留着嗓子，给你小姐哭灵用。”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竟敢毒杀人命！”秋棠哭叫着骂道。
那老婆子晒着太阳，懒洋洋道：“哼，这深宅大院里，哪家不死几个人，进了卓家这宅院，还讲什么公理？顾氏开罪贵人，又令陛下不满，卓家留不得了！”
“你……你们！她可是顾家嫡出的大小姐！”秋棠绝望的哭着。
老婆子们互相看了看，都笑了，看着秋棠扑在床边哭。
秋棠从枕下捉了把剪子，猛地朝着几个婆子冲了过去：“你们今日，要不给我家小姐请大夫，我就跟你们拼了！到底卓家今日见了红，我死的有刀伤，顾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几个偷闲的看守婆子一见，登时就火了：“这顾家来的小贱人！”
然后一齐上去将人扑住，把手里的剪子抢了下来，喊了几个家丁过来。
“把这贱婢往死里打，打死为止！叫她嘴犟，给我扇花她的脸！”
秋棠的脸上登时就挨了几耳光。
就在这时候，有人匆忙赶了过来报信。
他们想掩盖已经不行了，殷墨和姬尧思带着人匆忙赶了过来。
也管不了多少，她赶紧让带来的大夫去看昏迷的顾惜君。
自己抱臂看着地上哭的秋棠，低声笑了笑：“瞧着小姑娘，怎么哭成了这样。谁欺负你了。”
老婆子看了一眼卓公子和老夫人，赶紧回话道：“是这小侍女犯了事，老婆子便找人教训教训。”
殷墨笑了笑：“是么，我怎么方才听到你说要打死为止呢，喊的好大声呢，把我和太上皇都吓住了。”
“这……奴婢犯了错，罚的重一些，也是应该的。”老夫人说，“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殷墨道：“我怎么记得，这是顾家的陪嫁丫鬟，卖身契应该是在顾家吧，你这，顾家的小姐要死了，你们把人家的丫鬟打死，说都不和顾家说一声，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卓老夫人和卓公子互相看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
殷墨也懒得跟他们扯皮，让人把秋棠和顾惜君带着，送回顾家去。
“这不好吧！”卓公子惊吓，“我的夫人刚刚小产，生死未卜，你将我夫人带走，这算什么？”
殷墨道：“是啊，她小产，谁知道她怎么小产的，再说，我又不是带去我家，我受顾文君小姐所托，将人接回娘家，这没什么大不了吧，女子回娘家养病，有何不妥？”
“卓家不是不能养！”卓公子惊了。
殷墨冷笑。
姬尧思淡淡道：“可是寡人想让她在顾家养病，卓公子，你有什么意见吗？”
卓公子：“……”
出了卓家的大门，姬尧思便懒散起来，拉着殷墨道：“回家吧，这一日，太伤神了，你陪我回去，人叫底下人送去就可以了，她及时止血，应该没有性命危险了。”
殷墨咳了一声，手放到他肩上低声哄着：“我得亲自送去，你先回去，我马上回来。”
姬尧思打了个呵欠：“好。”
送人的马车半道上就遇见了顾家来接人。
“你怎么会想到她……”殷墨惊讶的看着顾文君。
顾文君微笑：“是上官大人让我过来的。”
上官璇从后面一辆马车里探出头来。
“我早就猜到，卓家不会放她的命的，卓家本来就不成器，没担当没本事，现在出了事，失了圣心，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弄死顾氏。”她冲殷墨招了招手：“上来吧，我车里有好茶。”
殷墨便下马进了马车里。
她有些奇怪：“你同顾惜君并没有什么交情，今日，怎么会想来救她？”
上官璇道：“我不是救她，是在帮我自己。”
“什么？”殷墨不解。
上官璇道：“她虽然很多诗是抄的，但是也有一些是自己写的，她才气是有的，胆识也是有的。她精通东瀛语，还写的一笔好字。”
殷墨：“……”
感情这妹子穿越前还会日语！
上官璇道：“她是有本事的人。”
殷墨笑了:“可惜她脑子不好使。”
上官璇道：“当日风月评，我二人同在榜首，我本以为会有一个可敬的对手。哪知道她被卓家那个傻子迷得神魂颠倒，落得这样的下场。”
殷墨：“……”
上官璇继续道：“鸿胪寺需要一名吏员，能精通东瀛语，还要写字好看的。她若愿意，同卓家和离，顾家没落，皇帝心疼，会准的。”
殷墨：“！！！你干嘛帮她做官啊！”
上官璇道：“我说了，我不是在帮她，我是在帮我自己。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殷墨一样有一个太上皇护着。这朝廷里大大小小的官吏都是男人，我可不想哪天干的好好的，别人来说我母鸡司晨。”
殷墨：“！！！！有道理，朝廷里做官的女人越多，对我们越有好处啊!”
她佩服的看着上官璇。
上官璇道：“若是能把这姓何的国子监祭酒给换成个女的那就完美了。”
殷墨：“……有道理，就这么办！”
“什么？”上官璇惊悚的看着她，“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那么过的读书人都仰慕国子监祭酒，怎么可能同意换个女人来！”
殷墨拍了拍她的肩膀：“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
到了顾家，又是一通治疗，顾惜君总算醒了过来。
她一见房间里的花瓶就哭了。
殷墨道：“别哭了，你死不了的！”
顾惜君：“呜呜呜……”
她有气无力的说：“我为了他们付出那么多，他们竟然想要我去死……”
上官璇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的外祖父，少年成名，就是给陛下做的玉山令，他才华盖世，一路从玉山令做到了帝师，最后成了丞相。”上官璇说。
顾惜君道：“我也听说过他老人家的大名。”
上官璇淡淡道：“他虽然英雄盖世，可是，他没有子孙缘，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我母亲身为上官家的大小姐，万千宠爱，荣华富贵，她自幼有我外祖父的教导，也是才华横溢，那时候，人人都说她是个才女，外祖父死后，她入宫在皇后身边坐了女官，掌管皇后身边的文书往来，先皇见她写的一笔好字，便常常让她在身边做掌记女官。她同先皇有同窗之宜，又是宰相遗孤，朝中人称她是女校书。”
殷墨和顾惜君都静静的听她说。
上官璇道：“后来她辞去宫中的职务，成亲相夫教子，人是先皇陛下挑的人，模样上乘，家世一般，是个小武将出身，后来他们家见做武将出路不大，便转而走了习文的路子，因娶的是皇帝的师妹，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了四品礼部侍郎。”
殷墨问：“后来呢？”
上官璇淡淡道：“我母亲同他日子本也过得去，只是在我十岁那年，我外祖父生忌，好些他的故旧门生到上官家老宅祭拜，因上官家无人，我母亲便带着我回去招待客人。她同几个姐妹聊天，说的晚了，回去之后，挨了几耳光。”
殷墨：“！！！！”
过分了哈。
上官璇冷笑着道：“若是别的女人，打就打了，可是我母亲偏不肯干休。”
她凉薄的面容越发的冷漠：“她是尊贵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便闹着要和离，可是，这从来没有扇了几耳光就和离的道理，京兆尹衙门也不敢准我母亲的请。”
殷墨汗颜，在她所在的世界里，也没有打人两个耳光法官就认定感情破裂判离婚的。
“不仅不让和离，他还散布谣言，说我母亲娇纵难以管教，要休妻。”上官璇道。
殷墨道：“休妻？他当真不顾夫妻情意了？”
上官璇道：“我母亲若肯善罢甘休，那男人也断不敢真休了她，顶多是这样凑合着过。日子糊涂着过，他羽翼渐丰，再在外头诋毁我母亲，毁了她的名誉，等到我母亲孤立无援，人见人嫌的时候，他日子不就更舒服了？夫妻本就离心离德，保不住外头的体面了，那就毁了对方的名誉，保住自己要紧。”
殷墨深以为然，很多时候，夫妻之间互相怨愤，但是不能离婚的，确实会互相诋毁对方，以期待保住自己的利益。
就算是熬着，也要对方过得惨点，自己舒服点。
上官璇嘲讽的看了一眼殷墨：“我母亲怎么可能跟他善罢甘休，皇帝都当妹妹宠着的人，哪儿能叫别人打了耳光，她也不闹了，安安分分窝在家里，竟然半年都忍气吞声，没跟他红过脸，他一时想诋毁人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殷墨：“……”大概是要憋大招了。
“半年后，我外祖父的忌日，她抱着我灰头土脸的去坟头痛哭，哭外祖父无后，哭士人没了志气，她一个孤女叫武班小人欺辱，哭丞相之女要和青楼女子共侍一夫，有辱斯文。”
殷墨：“！！！”
真特喵是个狼人！
上官璇道：“读书人最是看不起寒门出身的武班小将，这靠着岳家爬到文班里头混饭吃的，还敢欺辱丞相女儿，这是打了天下读书人的脸！更何况，我母亲还替他偷偷在青楼买了两个女子回家给他做妾。”
“卧槽！”殷墨忍不住惊呼。
上官璇笑了笑：“才子佳人的故事，人们总希望有个美好的结局，我母亲帝师之女下嫁小武官，人们都希望他们是真心相爱，都期盼他们白头偕老。他纳妾，买美婢，又不是什么大罪，男人有几个不这样？我母亲若是上京兆尹去告，他也不犯法。倒累得自己叫人笑话，可是若不说，别人又会觉得他们夫妻恩爱，必定是神仙眷侣，即便有嫌隙，那也是因为我母亲的脾气不好。”
殷墨了然，轻叹了一声：“可若是这书生不是买美婢，纳美妾，而是夜宿青楼，还买妓养在家里，丞相之女不是善妒，而是受不了和妓女同在一屋檐下，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上官璇嘲讽道：“没错，没过半个月，弹劾他的折子满天飞，我外祖的门生们觉得是奇耻大辱，恨不能喝了他的血肉。先皇亲自主审此案，判他个有辱斯文，不成体统之罪，又有几项渎职的罪名，又说他出身不高，先是存心攀附亲贵之女，后又苛待丞相孤女，令老臣寒心，让他和我母亲和离，并将他赶到了塞外。我母亲便带着我回了上官家老宅读书，从此闭门不见客。将我培养成了本朝第一的女玉山令。”
殷墨：“佩服佩服。”
顾惜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
殷墨道：“太上皇跟我说过，人活在这世上，俯仰不愧天地，行止不伤无辜，便是贤人了。你为何偏要把日子浪费在去讨好你丈夫和婆母上，人活着已经很艰难了，何苦再去自己为难自己呢！”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36章：上官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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